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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風起南國 第2章 第二章 護緬校尉府 文 / 克裡斯韋伯

    「真舒服呀!」鄧肯愜意的閉上了眼睛。

    「女皇陛下的勇士,孟既感謝你的幫助!」一個怪腔怪調的英語將鄧肯從這種愜意的感覺中驚醒了過來,他轉過身來,眼前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緬甸男子,服飾華麗,這個人就是政變的主謀——孟既。

    「尊貴的陛下!」鄧肯強壓下心中的不愉快,對孟既行了一個鞠躬禮。

    「不必多禮!勇士,你需要什麼獎賞?寶石、黃金、還是女人,慷慨的孟既都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這只卑怯的老鼠,直到勝利之前,都一直躲在他的老鼠洞裡,準備一旦失敗就流亡到境外去。」鄧肯腹中暗罵道,但表面上,他還是竭力裝出一副恭敬的模樣,道:「作為帝國的卑微僕人,服從女王的命令,為您效勞是我應盡的職責。」說到這裡,鄧肯的聲音變得堅決起來:「只要您依照事先約定的協議行事,就可以了!」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孟既笑道,目光卻有些閃爍,低聲道:「只是錫袍以及他的孩子?」

    鄧肯立即回答道:「這是貴國的內部事務,依照大使的訓令,鄙人只是提供相應的技術性支持,其他的由您自行決定!」

    「那就好,那就好!」得到了滿意的回答,孟既笑的十分愉快,他對鄧肯做了個自便的手勢,便快步向城門下走去,鄧肯凝視著對方遠去的背影,目光中滿是鄙夷。

    「卑鄙的叛賊使用火炮轟擊佛殿!您的勇士們已經堅持不住了,尊貴的陛下,請快些離開這裡吧!」緬王寢宮內,貌奧克跪在地上,此時的他十分狼狽,右肩處一片殷紅,正是方纔他出外探察情形,被流彈擊中。

    「這些惡魔,竟然在神聖的王宮內開炮,轟擊佛陀的殿堂,死後一定會被打入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的!」緬王錫袍憤怒的罵道,他的臉龐已經脹成了紫黑色,緬甸各族篤信佛教,宮城中多有神佛雕像,被認為是神聖的殿堂。雖然各族間屢有攻殺,但像這等在宮城內公然用炮火轟擊佛堂,實在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也難怪錫袍如此忿怒。

    「神聖的陛下,還是快走吧!」貌奧克催促道,此時殿外的喊殺聲已經清晰可辨,顯然叛軍已經相距這裡不遠了。錫袍搖了搖頭,拿起掛在牆上的佩刀,將手槍插在腰帶上,大聲道:「不,王袍是最好的屍衣,我將作為國王戰死。這次的叛賊背後一定有著英國人的影子,你帶著孩子們去順國人那裡,也許在他們那裡可以得到一條生路。」

    護緬校尉府,校尉府長史趙又廷已經被王宮傳來的槍炮聲驚醒了,只穿了一對木屐,便跑到使館的陽台上,數里外的王宮槍炮聲密的已經聽不出點來,已是打得熱火朝天。他是一個廣西人,嘉豐三年的進士,卻仕途一直不順,已經年近五旬,卻被派到了緬甸這樣一個化外之地擔任這樣一個名不副實的都護長史。趙又廷本人也斷了進取的念頭,只是在緬甸這邊搜羅各種珍貨,準備再過一年熬到任滿,回國後發上一筆,就回鄉養老去了,卻沒想到這個節骨眼上卻遇到這等事情來,一想到要是在自己任上失去了緬甸這個藩屬國,漢京中那些雨點般落下的彈劾折子,趙又廷就覺得頭疼欲裂。

    「大老爺,行軍司馬大人來了,就在外面!」一旁的書吏低聲稟告道。

    趙又廷正措手無策的時候,就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聲道:「快,快請他進來!」

    「大人,是叛軍謀逆!已經攻進宮內了,看來形勢對緬王很不利!」校尉府行軍司馬拔都人還在門外,他的大嗓門就傳進來了,他是一個二十七八的黑臉漢子,一身大號軍裝穿在他的魁梧的身上都快被撐破了,在燈光下只見他的臉上沾滿了塵土,但掩不住滿臉的憂色。

    「啊?對緬王不利?這,這可怎麼辦呀!」趙又廷聽到這裡,頓時慌了神,雖然現任緬王只是表面上承認大順的宗主國地位,自己這個護緬校尉府聽起來威風,實際卻只是個空架子。那緬王錫錦暗中卻搖擺於英國和大順之間,從中謀利,但好歹表面上還承認是大順的屬國,若是換了新任緬王,以英夷咄咄逼人的氣勢看,很有可能連這層皮都不要了,直接倒向英國那邊了。那時一個丟失屬國的罪名扣下來,別的不敢說,自己正常致仕回鄉養老的指望肯定是沒有了。一想到這裡,趙又廷便不禁老淚縱橫:「自己的命怎麼這麼苦呀!」

    「大人!」拔都見趙又廷這般模樣,心知已經指望不上他了,趕忙出言建議道:「緬國發生政變,必有盜匪四處搶掠,曼德勒城中多有我上國僑民,以卑職所見,當先將槍械發放下去,讓館中士卒戒備,若是僑民前來避難,也好掩護則個!」

    「司馬所言甚是,便按你說的辦吧!」趙又廷點了點頭,他也不是無能之輩,只是這些年呆在這裡,志氣消磨,整個人慵懶了不少,突遇大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罷了。

    「是!」拔都見趙又廷接受了自己的建議,精神不由得一陣,便轉身快步下樓去了,很快使館內便傳了有力的號令聲,使館衛隊的士兵們迅速列隊接受了命令,行動了起來。趙又廷看了看樓下正精神抖擻發號施令的拔都,不禁歎了口氣,轉身回屋裡去了。

    趙又廷回到屋中躺下,過了約莫二三十分鐘,正睡得昏昏沉沉時,門外又傳來拔都急促的聲音:「大人,大人,卑職有要緊事稟告!」

    趙又廷無奈的從床上爬起來,開門問道:「掌旅,又有什麼事情呀!」

    「稟告大人,緬王王子來投,就在下面!」拔都壓低聲音道,可他臉上卻激動的通紅,幾乎要放出光來。

    「什麼?」趙又廷立刻從那種半睡半醒的狀態裡恢復過來了,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外交官,他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無論是大順將來干涉還是和新任緬王進行交易,這個王子都是不錯的借口和籌碼,不管怎麼說,「師出無名」都不是一個好的形容詞。

    「你確認是真的緬王王子?」趙又廷低聲問道。

    「應該不錯,護送那兩個王子來的是緬王的侍衛官貌奧克本人,就在不久前我隨同大人進宮覲見緬王時還和他打過交道,他們還帶著璽印符信!那貌奧克說叛軍應該有英國人的支持,使用的武器都是英國製造的,」

    「果然如此,那些該死的蠻夷!」趙又廷恨聲道,他來回踱了幾步,就迅速做出了決斷:「他們留在都護府也不安全,謀逆者事成之後一定會全城大索,最後總會找到這裡來,應該乘著現在叛軍還沒有完全控制全城,迅速送他們出城,到安全的地方去,!」說到這裡,趙又廷的目光轉到拔都的臉上。

    拔都作為一個派駐藩國的年輕武官,他腦子裡滿是揚威異域,勒石燕然的念頭,看到上官一下子抓住了事情的要點,心中也不禁歡喜的很,趕忙沉聲答道:「大人說的是,最好是送到大順去。」

    趙又廷點了點頭,他抬頭看了看沒有一點星光的天空,臉上現出一絲憂色,低聲道:「只是雨季馬上就要到了,這一路上只怕——」

    「不怕,卑職願意親自走一趟,城中馬幫多為華人,他們經常往返與緬中之間,熟悉其間道路,只需許以重利,不難求他們出人相助。再說這雨季也是好事,一來叛軍也難以追擊,二來雨季大軍行動不便,英夷也無法大舉入侵,這也給了我方反應的時間!」原來這緬甸地處中南半島西部,屬於熱帶季風氣候,與中國大陸迥然不同,每年4月到9月間為雨季,其餘時間為旱季,絕大部分降雨都集中在雨季,在這個季節內大量的雨水使得洪水氾濫,道路經常被其沖壞或者淹沒,交通十分困難,所以趙又廷方才才對護送兩位王子從曼德勒前往大順表現的十分為難。而拔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顯然在見趙又廷前就已經對事情的困難考慮清楚,下了親自護送的決心。

    趙又廷見拔都如此,也立刻做出了決定:「那好,你立刻去聯絡馬幫,準備出行的事情,我去見緬王的王子,半個時辰後,我們在西門外匯合!」

    在支著蚊帳的帆布木架吊床上,陳再興翻動著一大堆礦樣,這是他這幾天勞動的結果。他看見東邊的樹林上空有一道閃電劃破了烏雲。那兒有一道模糊不清的圍籬足以勾勒出遮蔽著那一片空地的樹林子。他抽著香煙,嘴裡詛咒著他周圍的原始森林還有那些可怕的昆蟲。他像所有那些來到印度支那原始森林的人們,又自問幹嘛要回到這個討厭的地方來。

    如果他認真分析,就不得不承認他已經不再適應漢京裡的那種優裕生活了。不用說,他不能住在漢京,甚至在大順,也沒有一個地方能住得下去。他不能再過那種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簡單重複生活,因為那兒的清規戒律、勾心鬥角都使他感到不快,最重要的是,只有在人跡罕至的印度支那森林裡,他才可以避免看到自己深愛的那個女人的名字。像所有久居印度支那的人那樣,他對這裡有時愛,有時恨。不過他承認,經過了五年之後,他已經喜歡上了這裡在這麼多年裡,他已經離不開香煙、瘧疾、還有數不清的昆蟲的叮咬。

    陳再興是1875年來緬甸的,他20歲就已經以榜眼的身份進入了宏文館,這對於一個大順朝的士人來說,意味通往大順最頂端政治精英階層的大門已經向他敞開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將在這裡養才儲望,修史撰書、起草詔書,如果幸運的話,還能為皇室成員侍讀,與未來的天子結下情誼,為成為未來的宰輔打下基礎。到了四十歲左右就能成為六部侍郎或者外放為一方大員,接下來就是加平章軍國事銜,登上權力的巔峰,成為帝國的宰輔。

    但是陳再興卻並不是那麼循規蹈矩的人,在宏文館中就以喜好西學和倜儻不羈而聞名,當然朝廷對於這些帝國的精英,中樞系統官僚的預備隊是非常寬容的,哪怕是天子,對於陳再興的一些出格的行為也只是置之一笑,輕輕放過了。但是這一切直到他遇到命運中的那個女人為止,那就是江清月——一名宮中的「衛仙」,現在的大順鹹慶皇帝身邊的秉筆承旨,也就是外間俗稱的「內相」中的一員——站在大順帝國權力頂峰的幾個女人之一。

    毫無疑問,江清月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她所有的並非只是美貌。由於前朝皇權惡性膨脹,乃至在相當程度上侵蝕了相權,作為後繼者反動的一部分,順恢復了宰相制度,甚至宰相中的為首者甚至使用了「平章軍國事」這樣一個在歷史上也是極為誇張的稱謂。但在實際政治生活中,順朝的皇帝們依然十分警惕地監視著宰相們的舉動。現在,明代曾經權傾天下的司禮監和宦官制度一起被取消了,它的一部分權限轉移到了在天祐閣議政的平章、從政以及那些加銜參政手中,但是,也有一部分權力被皇帝保留在自己的手中——或者說自己身邊的最接近的一個秘書班子的手中。隨著時間的延續,這個秘書班子就像前朝司禮監的前輩們一樣,權力也越來越大。江清月作為這個秘書班子的預備隊員,其從小所受的教育水平可想而知,即使當時帝國裡女校已經不是什麼稀奇事了,但就讀其中的大家閨秀,其見識和能力與江清月比起來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這樣一個女人出現在一向自命不凡的陳再興面前,其吸引力可想而知。

    當時擺在兩人之間的溝壑並沒有外間人想像的那麼不可逾越。依照帝國的制度,江清月可以在25歲離開皇宮嫁人(本來是要30歲的,想比其他職司的宮女要晚五年以償還她所受到的優良教育,但出身世家的陳再興有能力也有意願替她用金錢補償。)但這一切必須有一個前提,江清月必須放棄成為一名承旨,因為一旦成為一名承旨,其離開宮中的時間就會延遲到40歲,更不要說接觸到帝國核心機密的秉筆承旨了。

    面對著愛情和權力的選擇,江清月在猶豫之後,還是選擇了成為一名承旨。受到巨大打擊的陳再興放棄了宏文館學士的身份,離開了漢京,來到了印度支那,這些年他穿行於叢林中,書寫遊記,測繪地圖,精通西學的他在測繪和勘礦等方面極有見地。這些年來他在緬甸發現了數處錫礦、銀礦,從中獲利甚豐,家資已經不下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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