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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銀灰色盔甲,雙手戴著金屬手套的路西恩,在地宮「不滅明焰」照耀之下,閃爍出一層冰冷的光澤,在安德裡斯眼中,就宛如世界上最可怕的惡魔,他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戰敗,家族給的正式騎士盔甲怎麼連一劍都擋不下來!
而喬瑟琳等貴族子弟就像在安提弗勒聖索蘭大劇場看到了宣揚北方教會、宣揚各種邪教的歌劇,完全下意識地拒絕相信,一個多月前還是高階騎士侍從的博拉克,怎麼就強大得如此無法想像?
晉陞騎士位階沒多久的喬瑟琳自忖憑借父親給的兩把三級神術短劍、一套四級完美階玫瑰鱗甲,以及其他項鏈、護符、腰帶、靴子、手套等魔法物品,想要像剛才博拉克那樣輕鬆地單手握住猛烈揮砍的雙手巨劍,也根本辦不到。
「他身上肯定有一件能將力量提升到五級大騎士的超凡物品,那把散發濃重寒意的長劍至少是三級,而且他絕對激發了血脈力量,騎士等級甚至比我還高!隱藏得真好!」喬瑟琳驚愕地想著,一股羞惱屈辱的情緒湧上心頭,博拉克起碼在一年前就激發了血脈,否則不可能如此快提升到二級,他竟然隱瞞我?
即使「博拉克」能湊齊分別提升力量、敏捷、平衡、體質、意志、恢復速度的全套騎士裝備,騎士的經驗、騎士的戰鬥反應也是超凡物品無法模擬的,從他準確握住雙手巨劍的輕鬆動作,喬瑟琳可以明確判斷出他已經激發了血脈力量,是真正騎士。
喬瑟琳忍不住感慨羨慕:「貝克曼叔叔不愧是得到過世老公爵寵愛的幼子,博拉克身上的物品是遠遠好過我。」
她出身高貴,父親是帝國高層的大貴族,家中掌控了不小的領地。擁有普通貴族無法企及的財富,多年積累下來,中階的超凡物品其實並不罕見。但也僅僅是不罕見,由於沒有施法者,無法自行煉製物品,裝備種類非常單調,比如她明明擅長雙劍,家族寶庫和侯爵私人珍藏裡卻只有五級的巨劍、戰錘,好不容易才湊出一對三級的神術短劍,能大幅度力量的裝備更是一件也無。
比較起來。傳承太陽王塔諾斯血統的金雀花家族就經常會有血脈術士出現,加上暗藏的魔法典籍、煉金手冊等,中低階超凡物品的種類幾可比擬皇室。
其實她並不知道。貝克曼死後,身邊的超凡物品就神秘失蹤,否則博拉克哪會如此失意潦倒。
「魔鬼……」
「他成為騎士了?」
「快逃!」
接連不斷的驚呼聲從身邊傳入耳中,喬瑟琳從自己的精神世界中被「拉」了出來,然後看到周圍幾位尚未激發血脈力量的貴族子弟慌亂不堪地逃走。沒有一個敢於去拯救安德裡斯。
他們上躥下跳,宛如亂飛的公雞和野狗,再對比走廊上安穩如同山脈的「博拉克」,喬瑟琳發自內心地產生了強烈厭惡,一群懦夫、廢物!
雖然有把握博拉克不會傷害自己,但喬瑟琳擔心他會做出什麼「無法控制」的事情從而被阿爾滕看到。於是兩把流淌聖潔光芒的短劍成十字交叉,有條不紊地退後,從另外的房門離開。而正如她「預料」,博拉克沒有追擊。
「剛才那麼危險緊張的時候,我竟然在想博拉克的裝備,在感歎金雀花家族超凡物品的豐富。如果不是他,事情就變得非常危險了。哎,這就是沒經歷過真正戰鬥的弊端。不該亂想的時候居然胡思亂想!」側退到另一條走廊後,喬瑟琳深深地反省自己,好歹她也是靠自身力量激發的血脈,「不過博拉克還有這麼充滿魅力的一面?」
沒有追趕,目送貴族子弟們逃走,任由安德裡斯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路西恩對擊敗他們沒有任何興趣,而且越多人,越混亂,對自己的行動就越有幫助。
「誰!」霜凍長劍猛地抬起,路西恩「警惕」地看向角落。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聲響起,一道穿著貼身乳白盔甲的妙曼身影俏生生地站了出來,驕傲地挺胸:「需要騎士守護的公主。」
這正是索菲婭,她手持碧綠魔杖,笑盈盈地道:「沒想到你已經成功激發了血脈力量,成為了真正的騎士。願意守護我這個可憐的公主嗎,親愛的騎士?你剛才握住巨劍的動作太帥了!」
說是沒想到,可她語氣中卻沒有半點驚訝。
「我一直是公主的騎士。」路西恩意有所指地行禮,可即使索菲婭再聰明,也猜不到他真正的想法。
滿意地點了點頭,索菲婭又好奇又羞澀地看向全身**的安德裡斯:「你那一劍的控制力真好,我還以為你會劃開他身上所有凸出的部位,哎呀,好醜。」沒有拿魔法杖的左手抬起,摀住眼睛,可指縫之間能明顯看到忽閃忽閃的碧綠。
被心中的「女神」公主殿下看到自己這副模樣,還被她懵懂地嘲笑,安德裡斯真是臉紅耳赤,想死的心都有了。
「走吧,公主殿下,我們得抓緊時間。」路西恩總覺得索菲婭對地下宮殿知道一些內情,所以乾脆讓她跟著,便於「暗中」觀察。
在她和拜爾進來後,路西恩就有了事情走向出現詭異變化的預感——這是一位星相魔法上還沒什麼成就的高階占星師的預感。
索菲婭收回目光,帶著一陣清香走到路西恩身邊:「嗯,我來研究地下宮殿的變化,親愛的騎士,記得守護我!」
等到路西恩和索菲婭離開,將臉埋在地上的安德裡斯才抬起腦袋,一張臉漲得通紅,剛才真是又憋屈又羞憤!而「博拉克」完全將他遺忘,不將他重傷送出地下宮殿的態度,更是讓他深深的憤慨,被人徹底輕視的憤慨。
「哈哈。安德裡斯,你撅著屁股跪在地上做什麼?難道?哈哈哈哈!」熟悉的誇張聲音從背後傳來。
安德裡斯女孩般摀住下體跳起,回頭一看,剛才逃走的幾位同伴又悄悄潛了回來。
「哈哈哈,你這樣子,要是被喬瑟琳看到,還以為我們怎麼了你!」一位貴族子弟發出幸災樂禍的狂笑。
「安德裡斯你不是吹噓自己是高階騎士侍從裡實力最強的嗎?而且還有正式騎士盔甲!怎麼連博拉克一劍都擋不下來?還要『脫』光了衣服跪在他面前?」平時就與安德裡斯不和睦的貴族青年肆意地嘲笑著他。
「對了,博拉克怎麼沒有擊傷你,讓你被傳送出地下宮殿?難道剛才你……」另外一位貴族子弟曖昧地笑道,他可是體驗過不同的樂趣。
這群沒經受過嚴格訓練。喜歡奢侈享樂生活的貴族青年毫不顧忌安德裡斯心情的宣洩著自己剛才極度恐懼之後的情緒。
安德裡斯雙拳緊緊握住,同伴們的嘲笑聲就像一支支利箭射到了他的心上,額頭血管一鼓一脹。眼前一片模糊。
「這群該死的混蛋!」
「剛才竟然丟下我逃跑!」
「還嘲笑我,還把我想成那種人!」
「我竟然在公主殿下面前出了這麼大的醜!」
……
羞恥、惱怒、憎惡、痛恨等情緒衝擊得安德裡斯瞳孔內瀰漫起一陣血紅,耳邊似乎產生了陣陣幻音。
「安德裡斯,你沒事吧?」喬瑟琳關心的聲音忽然響起,安德裡斯忍不住流下了兩滴淚水。可心中的情緒卻沒有絲毫減弱。
…………
已經拐過幾條走廊,穿過三道大門的路西恩忽然心中一動,回頭望向剛才來的地方。
「博拉克,怎麼了?」仔細研究宮殿佈置的索菲婭注意到了路西恩的異常,疑惑地問道。
路西恩收回目光,微微皺眉地搖了搖頭:「沒什麼。可能剛才有人在背後跟蹤我們。」
「可我的警戒法術沒有感應。」索菲婭不太相信地搖了搖頭。
「或許是遠遠綴著吧。」路西恩當然不會告訴索菲婭,剛才自己感覺到籠罩地下宮殿的魔法陣發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同時奇異的熟悉感瀰漫。但又瞬間消失。這些詭異,不具備高階魔法師的精神力以及對魔法陣的初步瞭解,絕對無法發現。
「傳奇魔法師的遺跡就是充滿了各種詭異變化……」路西恩緊握長劍,心中回味著剛才那種奇異的熟悉感,然後嘗試解析魔法陣的可能變化。
索菲婭沒再多問。提著魔法杖走在路西恩身邊,不時出言指點方向。
「她指的道路竟然全對?」路西恩一直冷眼旁觀著。作為一名血脈術士。索菲婭在解析魔法陣上也有極為出色的能力?
接下來的前進路上,索菲婭時不時逗弄路西恩說話,將自身的活潑單純展露無遺。
「等一下!」路西恩左手抬起,擋住索菲婭。
索菲婭櫻唇抿起:「有狀況?」
「我聞到了一股血腥味。」路西恩認真地回答。
索菲婭頓時有些興奮:「難道前面有人剛結束戰鬥,我要讓他們見識一下我的火球術!」
「小心一點。」路西恩再次雙手握劍,推開了前方過道之門。
金屬大門扎扎打開,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路西恩看見一道黑影跪在地下,面前躺著一位穿著黑色盔甲的男子,鮮血正是從那男子的身下泊泊流出
聽到有人進來的腳步聲,黑影全身顫抖,猛地轉身,居然是驚慌失措的杜達。
而他的轉身也將面前躺著的男子徹底暴露出來,脖子上有一道猙獰的極深傷口,幾乎將頸椎都砍斷,血肉模糊不堪,呼吸已經停止!
「他死了?」索菲婭拖長的聲音帶出濃濃的不敢相信。
路西恩認出男屍是雷爾夫的貴族朋友,他竟然死了?!
「我,我不是有意的……」杜達臉色慘白,雙眼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