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林業派出所在那裡,張光明還不知道,不用問,楊春花她們也不知道。這哥們就是聰明,打手機到那裡,110。
這不也是求援的嘛,這傢伙聽到那邊有聲音了,還是女的,說了,先說他被林業派出所傳喚,然後就問那個衙門在什麼地方。
110就是貼心,對方還是回答他了,就在林業局的隔壁。
還是林業局,張光明騎上摩托車就想走,這下子以有不少人在送了,邱月嬸還眼睛一把濕。她要好好最後看看兒子,這一去,說不定三年以後才能再見,就跟去當解放軍似的。
這邊楊春花的婆婆,懷裡還抱著收音機也來湊熱鬧,真的是場面淒慘,早不唱晚不唱,收音機裡,正在唱《十送紅軍》。
這場面,楊春花是一臉的淒淒,而張錦繡也是滿臉慘慘。張光明騎在摩托車上,真有一付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神氣,還揮揮手,這形象特別的光輝。
貓娘的身體不扭捏了,很爺們地拍著哥們的肩膀,大有你就放心地走吧,俺貓娘就是後來人的表情。只不過他不敢說,要他代替張光明晚上到竹寮睡覺,打死他也不敢。
三斤和大傻卻在一邊鬱悶,以後四活寶變成三了,不好玩。
「呼呼呼」,摩托車慢慢開了,又不是奔赴刑場,張光明又回頭朝著女人們笑,真要判刑的話,他也不怕,到勞改場,說不定他也將勞改場拿來開發。
「快點回來呀?」楊春花最後吩咐一句,看著他的摩托車漸漸遠去,這美婦回頭就走,怕哭了讓別人看見。
終於來了,張光明一走進林業派出所的值班室,衝著兩位值班的民警就說:「我是碧水村的張光明。」
久仰了哥們!值班的兩位民警才在笑的臉立馬就沉,一位走出值班室,過一會,就有兩個跟進來了。
張光明還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所長進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筆直的鼻樑,兩個帥帥的鼻孔正在冒煙。
「來來,出來。」所長招著手說。
張光明站起來,臉上又有酒窩,不是笑,那是最後特別用力地再吸一口,將香煙往煙灰缸一摁,走人。
好傢伙,張光明才走出值班室,就有一哥們手抓住他的胳膊,另一位走在前面,進一個房間,審問了唄。
好厲害的目光,那位負責審問的,還沒問,兩眼死死地盯著張光明。
張光明也跟他對視,就跟小時候和大春在瞪眼一樣,看誰先眨眼。只不過對方是警察,目光就如盯著女人上身的時候那樣,特別具有穿透力。而他的目光卻如在看電視一樣,無所謂了。
突然,盯著他的警察目光凶狠了起來,這哥們習慣了,腳一揚,還翹起二郎腿。
真夠拽的,這警察忽然冒出一句:「張光明,你是警察,還是我是警察?」
「哦!」張光明就這一聲,然後看著這賺工資的,一臉很不解的表情。
「腿放下!」那位負責記錄的大聲說。
原來是這樣,張光明裂一下嘴巴,放下就放下唄。
什麼姓名年齡籍貫,張光明不用想,態度特別老實。
「你這兩天跑那裡去了?」
「到省城。」
「到省城幹什麼?」
張光明看這哥們,目光還是特別嚴厲,問道:「這跟砍樹有關嗎?」
「我問你說,老實點!」這民警的口氣,有一股你就給我低下頭的氣勢。
張光明的頭自進來還沒低過,嘴角一笑:「行,我老實。」
「到省城什麼地方?」
張光明暗自在罵,你小子以為我到省城是騙的,不緊不慢地說:「你不相信啊,我住進車站邊的私人旅館,還發生了大事呢?」
審問的這哥們,目光從嚴厲中轉為興趣,等著他說。
「我跟我們村委副主任進旅館,要登記房間,人家一開口就說:打一炮二十。」張光明撓一下腦袋,笑著又問:「同志,到現在我還不明白,打一炮是什麼意思,不會是人家以為我是搞恐怖襲擊吧?」
沒聲音了,現在兩雙眼睛都往他臉上看,負責記錄的哥們目光有些發愣,問題是要不要將他說的記下去。
張光明的表情很傻,就還等著人家解釋打一炮的專題,問話的這哥們剛才一抬手,想往他腦袋拍,不過還是沒拍了,確實,山裡人嘛,不明白也正常。
繼續問:「為什麼要到省城?」
「到省城踩點唄。」張光明一說完,看著兩位民警的目光又睜得老大,又說:「看看省政府在什麼地方,準備上訪。」
「嗯!」審問的哥們有點吃驚,就一個聲音。
「就是我私自砍樹的事,為什麼我會私自砍樹?為什麼別的村可以有私挖礦山,我就不能開發度假村?」
越說越離譜,連別村的私挖礦山也抖了出來。張光明說完了,一付要怎樣就怎樣的樣子,死豬不怕開水湯,到派出所,他就是當一回事死豬了。
兩位民警走出那個房間,問是問完了,下一步要怎樣,他們就不知道,不是他們的事。
張光明回來了,他在派出所接受訊問,外面也有不少人已經知道,究竟要將他怎樣?是拘留還是先放回去,還在討論。
還是先放了吧,傳喚也是有時間性的,此時也已經將近下班的時間,張光明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抽他的紅殼雙喜。
那位審問的哥們又走進來,張光明還挺客氣,掏出香煙想請他一根。人家會抽這種煙嗎,手一擋說:「張光明,你可以回去,但不能離開縣境,隨時傳喚你,你要隨時到。」
張光明的臉上又浮起酒窩,小聲說:「放了我了?」
「你別太得意,這事你以為就這樣完了?」這哥們說著又盯眼。
「行,天底下,我不知道怕字怎麼寫。」張光明又差點說出老子兩個字。
要不要拘留張光明,其實從他一進林業派出所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在想了。不過最後還是決定先放他,反正他也跑不了,市電視台不是剛剛採訪的嘛。其實就是想等市電視台的節目播出以後,再看看,跟張光明合作的芳廷公司會不會有什麼動作,有些人還是挺顧忌的。
「哈哈哈」,張光明不出聲地笑,樂得肩膀在抖,還以為最少又要拘留半個月。本來嘛,到了縣城,應該請楊咪和柳紅這兩位美女吃一頓,兩個美女,昨晚還打他的手機。不過不能,村裡的女人們肯定在焦急,只給她們兩個說一下,摩托車一路向碧水村「呼呼」直奔。
確實,村裡的女人們都在焦急,有多少個女人,就有多少顆心都是懸著的,邱月嬸就只是哭,碧水村的女人們,真的連晚飯也不想吃。
楊春花和張錦繡,連晚飯也不想做,都在張光明家裡,勸著邱月霞。其實她們兩個,眼睛比張光明的媽還濕,情在心裡頭,有時候比母子還讓人牽掛。
「月霞嬸,別哭了,我到菜地的竹寮裡,給他整理一下鋪子,他今晚一定會回來睡覺的。」楊春花小聲說,其實這也是為了安慰邱月霞,也給自己點安慰吧。說完了,擦一下眼淚,回頭就走。
竹寮裡面,雖然張光明離開了幾天,但是貓娘自己一個人,卻不敢在這裡睡,就是讓大傻子陪著他,也不敢。楊春花拿著濕布,慢慢地擦著鋪子,鼻子裡聞到的,還是張光明身上那股熟悉,而又讓她心神激盪的氣息。
夏天的白天比較長,儘管張光明回村裡的時候,跟縣城機關下班的時間差不多,但是到了村裡,日頭還沒下山呢。
摩托車在水溝邊一停,兩三天沒有看到菜地了,還別說看,就是聞著這熟悉的泥土味就讓他覺得親切。
摩托車的聲音,也驚動了竹寮裡面的楊春花,這聲音她是特別熟悉,急忙扔下濕布,走出竹寮一看,張光明正躍過水溝,向竹寮這邊走過來。
哭了!比張光明還大了六七歲的楊春花,站在竹寮的門口,四周又沒有人,竟然「嗚嗚嗚」地哭出聲音。
不用問她為什麼哭,張光明加快步子,走到楊春花面前,小聲說:「哭啥?不是回來了嘛。」
「我——我還以為你回——回不來呢?」楊春花再擦一把淚水,情不自禁了,這時候真要有人,她也不怕,笨拙的身體往張光明懷裡趴,顧不了滿臉還是淚水,被淚水浸濕的雙唇,對著他的嘴巴緊緊就親。
「沒事,我還是我。」張光明小聲說,雙手擦著她臉上的淚水,頭一低,兩雙嘴唇,又緊緊地貼在一起。
情在心裡,楊春花真想親得久一點,親得再火熱一點,張光明的氣息,讓她什麼都忘記了,只想趴在他懷裡,讓他緊緊地抱。
「真的沒事嗎?」楊春花還不相信,問完了,嘴唇又貼了上去。
「那還有事,走吧!」張光明輕輕拍著楊春花的臉,這美婦卻如一個嬌羞的少女一樣,終於露出笑臉,不會忘了,嫵媚地給他一個嬌嗔。
又熱鬧了,楊春花坐在摩托車的後面,還沒到村口的大榕樹,三斤這傢伙就看見了,他要不喊就不是三斤。
這時候,也正是村裡人在吃晚飯的時間,好傢伙,聽到的女人們,幾乎都放下飯碗往外跑。
吳雪花理所當然,衝在最前面,她這個治保主任也蠻有打算,今晚張光明要沒回來,明天她敢跑什麼林業派出所,因為她是治保主任。
都笑了,張光明的家裡,人都擠不下,邱月霞笑得特別燦爛。
楊春花笑中卻還帶著一點擔憂,感覺這事並不會這樣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