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是我爺爺。」
看著蘇鳳梧狐疑的目光,李玄玉最終還是指了指旁邊的趙奉朝,雖然有些不情願,卻也將實時說了出來。
「哦。」
蘇鳳梧渾然沒感覺這有什麼奇怪的,只是淡淡應了一聲,然後等待李玄玉的下文,一點也沒有將趙奉朝當做皇上看待的覺悟,或者說,他依然保持著裝糊塗的姿態。
李玄玉可沒想到蘇鳳梧是這種反應,心裡打著小九九,卻如是說道:「他說要帶我去京城。」
「這是好事,哈哈,爺孫相見,既然如此,那你就去京城啊。」蘇鳳梧笑哈哈道,一點也沒把這件事當回事,神色尤為輕鬆。
其實這是蘇鳳梧的實話,李玄玉這段時間為他打探的不錯,他在此之前也料到了趙奉朝的意圖,只是他把這些都藏在了心裡,靜靜的等待李玄玉自己到底是怎麼個意思,讓他沒想到的是,李玄玉居然如此光明正大的在徵求自己的意見,心中還有些奇怪,這小娘皮,什麼時候改脾氣了。
「我是說,他要帶我去京城,不回來了。」李玄玉則以為蘇鳳梧沒有聽清楚,當下有加重口氣重新說了一遍,生怕蘇鳳梧誤解了她的意思。
「不就這事兒嗎,說兩遍了,你去京城就去京城唄,這邊又沒什麼事兒,嘿嘿,是不是你捨不得我呀,放心……」說到這裡,他一臉邪氣笑容的看了趙奉朝一眼,繼續對李玄玉說道:「你放心好了,我對你不會變心的,有空我也會去京城找你,長這麼大還沒去過京城呢,都不知道京城的冬天是什麼樣子。」
雖然蘇鳳梧這話有調戲她的意思,可是李玄玉卻當真了:「你,你真的會去京城嗎?」
「那是自然,只是,你走的時候得留個地址,不然我怎麼去找你啊,京城那麼大。」說著這話,蘇鳳梧還無比風騷的向李玄玉挑了挑眉毛,擠眉弄眼的模樣像極了流氓在調戲良家閨女,全然無視了房間裡還有三個人,尤其是趙奉朝,人家這個當事人的爺爺還在場,他蘇鳳梧卻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賤貨模樣。
「咳咳……」
不等李玄玉說下句話,趙奉朝故作樣子的輕咳幾聲,臉上一幕笑容的對李玄玉說道:「既然如此,那玄魚你就回你現在住的地方收拾收拾,並且處理一下這邊的人際關係,爺爺今天在南陵辦點要緊事情,明日一早,我們就回京城,你看這樣如何?」
眼見蘇鳳梧那般篤定的神情,李玄玉也便把他的話當真了,於是又將目光投向趙奉朝,有些不情願的點了點頭,然後離開紫福樓。
李玄玉走後,蘇鳳梧一副感歎的姿態搖了搖頭,說道:「哎呀,真沒想到,這世上居然還有這麼巧的事情,聽李玄玉說,她離開京城得有十年了吧,如今居然和你在南陵碰上。」「是,我老人家也的確沒想到。」聽完蘇鳳梧這話,趙奉朝也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他這般搖頭卻與蘇鳳梧搖頭的意思大不相同了。
接著,趙奉朝很是隨意的岔開話題,示意蘇鳳梧繼續跟他下棋,兩人從新坐在床榻兩邊,對著中間的小桌,趙奉朝指著棋盤略顯意味深長的說道:「小兄弟之前說了句平衡才是王道,我老人家這話有道理,可以贊同,可是,小兄弟說的全民皆兵,是何道理?莫非小兄弟真能做到把象棋中的每個棋子都獨立而用?」
「嘿嘿,當然不是我能把每個棋子都獨立的用起來,是那本棋譜牛叉,老子現在使的不過是照著葫蘆畫瓢,學著人家樣兒來的,不成想這局還真讓人叫絕,把你這老東西殺的如此無能為力。」蘇鳳梧心裡這樣想著,表面卻是一副為難的樣子:「這個,怎麼說呢,基本大道理其實就我之前說的那麼簡單,你要說我能不能把每個棋子都以獨立的方式用起來並且掌控他們,這還真得因局勢而定……」
見狀如此,趙奉朝也不客氣,直入正題的高深莫測道:「既然小兄弟為難,不如就撇開棋盤,以天下局勢為棋,說說其中之妙?」說這話的時候,趙奉朝明顯停頓了一下,不過想想既然對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說說一些以往不曾與人討論過的東西也可以,指不定蘇鳳梧這小子能出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主意呢。
「此話怎講。」蘇鳳梧奇怪的看向趙奉朝,其實心裡早就猜透了,這老狐狸,終於肯把讓他為難的問題拋出來了。
趙奉朝沉吟片刻,娓娓說道:「如你昨晚所言,我華夏朝雖大,封鎖國門卻非最好的策略,那,那若有一天聖上有事,邊境豈不是福禍不知?若是只靠朝廷裡那幫文武大臣,恐怕有所不可,畢竟打仗的不是他們,而那時候的聖上也是年紀尚小,恐怕若有真風雨來臨,他會被這些事情擊潰,一時沒了主意可怎麼辦,到時候,恐怕有忠臣良將能夠進言請戰,也是有所顧忌了,退一步講,若要設立顧命大臣,恐怕以後那小聖上定會不悅,這該如何是好。」
蘇鳳梧認真聽完,突然笑了:「哈哈,我明白了,你這是意不在棋盤,而是要跟我討論國事。」「呃,算是,算是吧,還望小兄弟能夠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場,我老人家雖然行商,卻也對國事頗為關心,所以才冒昧請教。」見蘇鳳梧一副似真似假的性情,趙奉朝還真摸不準他,故而全然放下自己真實的聖上姿態,非常虛心的說道。
「沒事沒事,反正現在也是閒來無事,就說說這些。」蘇鳳梧滿心不在乎的擺擺手,笑道:「其實你說的這些意思很明瞭,就是老皇帝若是有一天嗝屁了,那小皇帝就難能獨當一面了嘛,況且到時候還不知道幾面,怕他受不了這種風雨爆發的大事件,而老皇帝若是將他托付給顧命大臣,又怕打擊小皇帝的自尊心,當然,嘿嘿,老皇帝也怕那些所謂的顧命大臣太拿自己當回事,不懂得功成身退嘛,是這個意思麼。」
一番話從蘇鳳梧嘴裡說出來,倒是簡單明瞭了許多,趙奉朝略顯詫異之餘,卻也繼續說道:「不錯不錯,就是如此,一個朝代要想往前走,必須居安思危嘛,在老皇帝…」說到這裡,趙奉朝想起蘇鳳梧剛才的用詞,臉色雖然有些不自然,卻也冷靜的想到現在所處的位置,便很僵硬的說道:「在老皇帝駕崩以後,華夏朝會不會面臨三狼嗜虎的局面,再有就是華夏朝內部會不會動亂,一些將軍會不會擁兵自重或者直接擁兵自立,甚至,不妨直說,甚至到時候那小皇帝的親皇叔,會不會趁機作亂!」
蘇鳳梧心裡在暗笑,卻如是說道:「三狼嗜虎?你是說突厥、契丹和吐蕃吧!」
「對,不錯!」趙奉朝點點頭道。
「很簡單啊,不要囊外必先安內,而是利用一切輿論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先把疆土保住在說,至於到時候誰當皇帝,嘿嘿,老皇帝嗝屁前,完全可以教教小皇帝那套封王拜侯的本事嘛,不要怕內部四分五裂,因為百姓只信奉一個皇帝,只要皇帝不變,皇帝會製造一種對他有益的輿論,再加以在戰略上的領先,江山,還是趙家的!」
蘇鳳梧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嚴謹:「再有,就是你剛才說的三狼嗜虎,不錯,老虎架不住狼多,這才是難題,不過也簡單,只要做皇帝的把握輿論導向,那麼全民皆兵的問題便不是問題,華夏朝別的不多,就是人多,突厥與契丹能夠單槍匹馬的作戰,華夏朝一樣能設立傭兵廠,以信仰與賞罰分明的綜合力度來抵抗外侵國家……」
接著,蘇鳳梧便圍繞怎樣打仗這個主題滔滔不絕起來,完全沒有防備趙奉朝的意思,反而是自己懂什麼,便對他說什麼,原因很簡單,就算他多疑也罷,不信也罷,他是老皇帝,在他沒死之前,他能佈署這一切,而不讓以後最壞的局面陷入被動狀態,而趙奉朝,則是一副認真學習的姿態。
一個做皇帝的,在一個什麼官都沒有的平民面前猶如學生一般,毫無節操啊,不過,這一切都源於蘇鳳梧的背景,不管他認同還是不認同,他都是蘇家的男人,從小就受到比皇族子弟還要好的教育,雖然蘇鳳梧從小就是個例外,可是年近十九歲的他,的確在不止一個領域上不止一次的一鳴驚人。
這也許就是穿越者的福利,他能比這個時代的某些妖孽式的存在還要主動一些,而且對某些事件的嗅覺也比尋常牛叉人物要強很多,原因很簡單,穿越者前世的歷史書隨便就能買幾本,而且還是穿梭在不止一個朝代的政治故事中,以那些東西為典據,這一世所需的東西,就明顯冰山一角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