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沈若筠這般不顧顏面的催促,無奈之下的穆流香只能裝腔作勢的給柳書香一個歉意的委婉眼神,然後輕輕對沈若筠說道:「沈姑娘,在此稍等。」然後,她轉身朝著三樓盈盈走去。留在原地的柳書香卻差點用眼神責怪死沈若筠,那一雙本的滴溜溜滿是書香之氣大家閨秀裡,此刻卻折射出要抬手掐哭沈若筠的神色,今天真是多管閒事,早知道沈若筠這般不知分寸,便不對她進言了。
沈若筠則是一副沒有讀懂柳書香神情的模樣,把柳書香氣的差點抬起香足狠狠把足底的木板踩爛,寒氣四射的哼哼道:「沈若筠,你這人也忒的咄咄逼人,怎的不知道拿出點心機用用,我若是蘇鳳梧,只怕也會受不了你這女人而來這流香館裡風流快活。」說到這裡,眼見沈若筠又是一副我怎麼了你就這麼說我的神情,柳書香只能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最後化作一聲輕歎:「你呀,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怎麼成了婚之後,變的這般又彪又傻。」
沈若筠聽著柳書香這話愈發的糊塗,卻見柳書香一副失望透頂的樣子,沈若筠也是有些惱羞成怒了,好在她脾氣不錯,一邊望著三樓擔心著蘇鳳梧一邊微微蹙眉道:「你把話說清楚些,我怎麼就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了,柳書香你現在也忒過分了吧,怎麼說我二人也是在北京朝夕相處的好姐妹,你如今這般說我,怎能一點情面也不留。」說著,沈若筠對柳書香的印象真是直線下滑,這閨蜜,在北京時便是一副教人的師傅作態,現在居然還沒改變!
既然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柳書香索性丟掉原來的矜持,四周看看眼見沒人,又往向走在二樓的穆流香,杏眼圓睜的瞪著沈若筠,略微壓低了聲音說道:「怎的,難道我說錯了嗎,我之前便說,夫妻之道在於信任,而且,你是女人,以柔克剛的道理你不懂嗎,你若真的喜歡蘇鳳梧這個登徒子,那便要用你的賢惠感染他,而不是咄咄逼人的在此胡鬧,以柔克剛的道理你不懂嗎。哼,沒有悟性的傢伙,我都不稀的說你!」
「你說夫妻之道在於信任?你還說我在這裡胡鬧?!」
聽完柳書香一席話,沈若筠都恨不得有掐死她的衝動,倉促的望了一眼樓上的穆流香,生怕她往這邊瞅,眼見穆流香正在向三樓走去,沈若筠才不甘示弱的瞪著柳書香說道:「到底是誰讓我來的!又到底是誰之前要勸說我離開我相公,說我相公是那無可救藥的惡徒?現在這是怎麼了,還讓我以柔克剛,你有柔,你柔一個試試,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哼,說的好像你自己有相公精通夫妻經營之道一般。」
說到這裡,沈若筠總算出了一口惡氣,不爽柳書香已經很久了,鑒於她身份特殊,以前便是不稀的說她便是了,現在居然在此還是一副說教的口氣,真是氣人,想著想著,沈若筠頓時感覺自己高大了不少,她與柳書香相比,身份懸殊,指著她的嫩鼻尖趾高氣揚,真是爽到家了,難怪柳書香那麼愛說教人,原來這感覺如此好啊。
如此一來,沈若筠還就說上癮了,正在柳書香一幕詫異的發愣之際,她又開始咄咄逼人的束起青蔥玉指指著柳書香說道:「你瞪你瞪,你再瞪,別以為你是殿堂裡的大學士我就怕你了,哼哼,我告訴你柳書香,你現在還不如我呢,在北京學府的時候便是整天聽你說教,現如今呢,我沈若筠都成婚了,都有男人了,你呢,你不是學問大嗎,莫非這世上沒有一個男人願娶你?」
柳書香自小家教甚嚴,用現在的話說,那就是在最高等的教育環境下生長起來的,可是,古代與現代畢竟還是有些差別,也許是個人性格的緣故,柳書香是屬於那種現代眼鏡博士妹的思維,通俗點說,其實就是個書獃子,說起來,柳書香就屬於書獃子裡尤為聰明的那種,可她卻還是個書獃子,斗詩斗詞還行,論起鬥嘴,論起這種家長裡短式的鬥嘴,只能遺憾的說,她連初級水準都沒有。
所以,此時此刻的柳書香,面對強大的沈若筠,只能是猶若書家女遇到一個戰鬥經驗豐富的潑婦,啞口無言吶!
話說回來,要說沈若筠在嘴角上的功夫,還真是傳承了一點於慧娘的水準,那個後娘的嘴巴是出奇的犀利,與沈若筠鬥嘴無數,可謂是把小時候的沈若筠一直打擊到水靈大美妞的,況且沈若筠成年後又在北京學府熏陶了一些理論上的鬥嘴基礎,最後轉入蘇鳳梧門下,整天沒日沒夜的受其熏陶,這不,現在的威力第一次顯現便打敗了天下第一才女,柳書香。
那個虛榮心啊,蹭蹭的往上漲,這一刻的沈若筠,感覺自己的腦袋上纏繞著一圈無比榮耀的光輝,這一刻的沈若筠,渾然忘記向三樓望一眼,那穆流香已經站在三樓的走廊裡向這邊看了許久,說白了,她也被沈若筠的一鳴驚人給深深的折服了……
這一刻,柳書香很想哭,沒說的,當下身在的地界兒是南陵,不是北京,且不說還沒受到沈若筠完整的地主之誼,卻先受了她咄咄逼人的欺負,憋屈啊,現在抬起玉掌朝著沈若筠的臉龐打一巴掌?算了,她臉上的妝容都是自己給她畫的,打花了豈不是連那化妝的人情都要不回來了,轉身而去?還是不行,當下是在沈府做客。出了流香館直接去徐府?月黑風高的,誰知道南陵的治安怎麼樣,再者說,也不認識路啊。
反觀穆流香,她已消失在三樓走廊圍欄處,出現在許翩翩房間門口,聽著裡面傳來許翩翩一絲絲若隱若現的妙音,她在想,到底敲,還是不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