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無常,趙櫟奴前幾日還對蘇鳳梧恨之入骨,如今卻是奴兒奴兒的,叫蘇鳳梧總感覺怪怪的,真是不知道這妹紙是城府極深呢,還是愛起來就是直接燒起來的那種,真是好為難啊。
話又說回來,雖然蘇鳳梧是挺賤的一個人,可是摸也摸了,親也親了,現在不給人辦事也說不過去呀,罷了,不就是一老太婆麼,收拾!
大不了給人留個不尊老愛幼的名聲。
在此之前,蘇鳳梧是真不知道那天晚上在行宮揍的那人叫邱虎眉,不過,眼見陳荌慈都是和他一夥兒的,想來他的背後勢力一定不小,隨後細細聽了趙櫟奴一番言語,他才清楚了這個邱虎眉的來歷,同時也知道了陳荌慈的靠山原來是詔州的野皇子,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就在趙櫟奴給蘇鳳梧普及一些有關詔州的勢力時,身在斜坡下的藍琦兒看了看刺目的太陽,覺的時辰差不多了,緩緩向一旁的假山走去,在假山上的草籐裡捏住一根絲線,如同在歲寒亭拉鈴鐺繩一般向下拉了幾次,每隔兩次,都非常有節奏的輕頓片刻,就這樣一共拉了三次,然後離開假山一旁,神色冷靜的回到原地。
「鈴鈴——鈴鈴——鈴鈴……」
假山之下是一條不知通往何處的石壁長廊,石壁長廊的盡頭有塊一平米的小空間,小空間如同一口立著的棺材,『棺材口』兩邊分別站著一名戴著銀色面具的男子,聽到『棺材』內那枚自假山石縫裡懸下來的鈴鐺響起,其中一名男子不動聲色的向長廊另一頭走去,腳步無聲。
與此同時,南陵城西軍營內,正在發生兵變,一個正五品的寧遠將軍領頭,幾個郎將作為他的側翼,他們面前正是一排七品上下的尉級軍官,這些尉級軍官身後,還有不下百名的驍勇善戰的精兵,這些人個個臉色肅穆,眼裡卻又浮現著不可掩飾的興奮。
在他們不遠處,還有一些站著筆直卻將目光向這邊瞟來的普通官兵,他們似乎不在此行動之列,心中都在好奇,王將軍領著這些出類拔萃的兵尖子要去做什麼?
此地離瞻園不足三里,乃是南陵處在東西南北的四大軍營之一,相當於一個軍分區。
兩個時辰前,軍前這個模樣剛毅的虯鬚將軍接到幾隻來自京城的信鴿,信條上蓋著的紅印,是詹事府的官印。
兩天前,這個虯鬚將軍的府上去了兩位貴客,一人是李長琴,一人是織造府的吳府尹,李長琴見了虯鬚將軍沒先說話,而是拿出東宮印在他面前晃了晃,當時的樣子很是牛逼。
軍營外是西關道,街寬三丈,向東宛轉兩個路口便是虎門子大街。
此時,虎門子大街中部的一座茶樓內,端坐在二樓雅間兒的四個女人尤為扎眼,一位七八十歲的老太太,三位讓人過目不忘的漂亮少女。
與茶樓連著條地下寬道的對面圍棋社裡,不少閒來無事在圍棋社二樓下棋的少爺公子都向這邊瞟來,他們嗑著瓜子、下著圍棋,對這四個女人評頭論足。
更甚的是,有位公子還說,「那個帶著紫色紗巾的女子,看著好生面熟,像是在哪裡見過。」
這位公子一說不要緊,立刻招來其他公子的鄙夷,「看見姿色絕佳的女子,你便說在哪裡見過。」
一位書生氣十足的公子笑話他說,「難道是夢裡?」
說著,引來別人的一陣大笑。
笑聲隔著虎門子大街傳來這邊的茶樓,叫那位圍著紫色面紗的女子不由微蹙細眉,冷冷的看了對面那些所謂的才子一眼。
坐在她旁邊的是位紮著一條麻花辮的女子,相貌不甚出眾,卻是那種愈看愈有味道的類型,膚色白裡透紅,細心可發現,她的耳後有一道蜈蚣大小的青筋,甚是妖冶。
眼見圍著面紗的女子微蹙細眉,她默不作聲的看了對面棋社裡的才子們一眼,緊束玉腕的袖口中忽然爬出一隻半指長的小蜈蚣,小蜈蚣爬到茶桌上以後一動不動,這名耳後有青筋的女子微微啟開她一雙性感的嘴唇,吐出幾縷游絲一般的微響,小蜈蚣似乎接受到什麼指令,愈要爬下桌子向對面茶社而去,奈何還沒爬幾步,身體便被兩根手指掐住。
「嘶——」
下一瞬間,小蜈蚣遭遇到僅屬於它自己的末日,不會游泳的它被無情的扔進茶杯裡,茶水頓時變為濃墨一般的色澤。
判小蜈蚣死刑的是那位七八十歲的老太太盤著一頭銀髮,臉上說不出的貴氣與白皙,縱然眼角與腮部有一些不可掩飾的皺紋,卻依舊掩蓋不住她年輕的時候是多麼的美艷芳華,迄今為止,她的眼睛裡沒有任何雜質,清澈的像嬰兒的瞳眸。
老太太漫不經心的望了對面棋社一眼,又將目光看向放蜈蚣的女孩,神情略顯不爽的帶著濃重的詔州口音訓斥道:「啞姑,這次出來,你不要跟個瓜娃子似哩給我惹事,小心老娘我斷你三天地口糧,叫你個瓜娃子在沒得啥子眼裡事兒。」
被叫做啞姑的這個女孩顯得甚是委屈,眼巴巴的看了一眼圍著紗巾的邱晚妝,她表示自己很看不慣別人這樣對ど妹兒評頭論足。
眼見啞姑被罵,邱晚妝柔聲道:「啞姑也是一片好意,奶奶莫要罵啞姑。」
坐在邱晚妝另一旁的女子好像沒有聽到她說話,這女子自然是陳荌慈,此時,她正在眼色清冷、默不作聲的望著遠處的瞻園,她的滅族仇人蘇鳳梧就在裡面,她的心中正在默念,明年的今日,便是蘇鳳梧的忌日。
聽見邱晚妝替啞姑求情,老太太橫了邱晚妝一眼,教訓道:「ど妹兒,你個瓜娃子還知道啞姑在挨我哩罵喲,虎小子大老遠來南陵看你一趟,你就叫他去做勒個危險地事情去哦,你個瓜娃子的心是被黑煙熏過哩?
這倒好,把奶奶我搞哩不得安逸也罷了,你那個哥哥還在苦籠子裡受罪,這一次把你哥哥救出來,你得跟奶奶我回家,不然,我就把你個瓜娃子在南陵裡線線都給砍斷咯。」
話音剛落,邱晚妝還沒來得及說話,老太太將目光投向陳荌慈,冷著臉說:「還有你,你揍是那個啥子陳荌慈喲,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個瓜娃子心裡想哩那個,你個瓜娃子不就看我們邱家有點勢力想讓我們幫你殺蘇鳳梧小娃娃喲。
我老太在這裡給你說,想都不要想,那個叫蘇鳳梧的小娃娃雖說打了虎小子幾處骨斷,可也沒得傷他性命,還有,他哩祖父以前還救過…,哎喲,反正我就給你說,要想跟ど妹兒做她哩左右手,我沒得意見,要想用她哩手去殺蘇鳳梧小娃娃,我老太第一個就不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