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正房。
「嘖!輕點!輕點!!」
蘇松麟被高翠娥揍的遍體淤青,此時,董怡正給他抹藥,疼的蘇松麟破口大罵:「這驢草的竟然陷害老子,還他媽四千九百……」
「啪——」
蘇松麟話還未說完,董怡騰出手來便是一巴掌:「你在罵一句試試。」
「哼哼……」
蘇松麟只覺的耳朵被打的嗡嗡作響,饒是疼的直哼哼,烏青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看著董怡,立刻沒了脾氣。
接著,董怡給蘇松麟抹藥時,他也不叫喚著喊疼了,筆直的坐在凳子上,面無表情。
董怡蹙著細眉道:「梧兒即時有些小脾氣在所難免,娘為了他好才叫他去南陵,眼見薛家小姑娘二十歲,薛家若來柳絮傳信,梧兒是去北京不去?若去了,被當成質子圈起來,那我蘇家可怎麼應對才好。」
「鳳梧去北京熱鬧熱鬧也好,見見世面。」
蘇松麟笑嘻嘻的說到這裡,目光裡突然閃過一抹難得一見的銳利,陰狠道::「不過…,嘿嘿,鳳梧要是掉一根毫毛,老子把趙櫟奴那妮子的腦袋擰下來。」
董怡奇怪道:「趙櫟奴?」
「難道還是趙奉朝?」蘇松麟反問一句,冷笑道:「別說你不信,我都不信,當年薛莫崢來柳絮,她不過十八,竟能生出這等ど蛾子。」
董怡細想片刻,搖頭道:「不可能。」
蘇松麟解釋道:「趙奉朝欲把二公主許於鳳梧,趙櫟奴卻提議薛靈萱,薛莫崢可是手握二十萬虎賁兵符。」
蘇松麟繼續感歎:「年僅十八便如一個壯年皇帝,而今她年長八歲,兩個趙奉朝,抵不過她一個趙櫟奴。」
蘇松麟一席話,若叫旁人聽了,定是雲山霧裡,董怡細細琢磨後,臉上卻是一幕煞白。
一石三鳥!
薛莫崢手握二十萬虎賁,端坐皇位四十餘年的趙奉朝怎能不眼紅。
趙奉朝若將自己的二孫女許給鳳梧,必然能滅了蘇家,不過,皇族的中堅勢力必然也會被重創。
然而,若將薛靈萱許給鳳梧,那麼皇族今後要給蘇家定個什麼罪名,到時與蘇家是親家的薛家必然遭殃,薛家那二十萬兵符也只能傾囊相送了。
趙櫟奴是與薛靈萱並肩的郡主身份,雖說是趙奉朝的親長孫女,可惜她命不好,沒有一個被尊為皇太孫的哥哥或者弟弟,反觀二公主趙玄魚,他弟弟雖然平庸,好歹頂著一個皇太孫的金帽子,若是不出意外,趙奉朝歸西,皇位只能歸皇太孫所得。
因為,皇太孫的父王,三王爺早就駕鶴歸西了。
想想趙櫟奴年幼的身份是多麼卑微,四王爺早年戰死,她無依無靠,而今卻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年僅二十六啊,兩個趙奉朝不敵一個趙櫟奴!
董怡的呼吸寒涼,怔怔的看著蘇松麟:「現在該怎麼辦!」
蘇松麟玩味道:「薛家二十萬虎賁沒有易主,可是,八年來,趙奉朝漸漸蒼老,心力憔悴,趙櫟奴卻是羽翼豐滿,等待時機。」
八年,八年前,趙櫟奴一個提議,為她贏得八年韜光養晦的時間。
董怡倒吸了一口涼氣:「你什麼時候覺察到的?」
蘇松麟傻笑道:「八年前,你那不爭氣的兒子對老子說過一句話。」
董怡神情怪異。
蘇松麟似乎想到某件有趣的事情,憨笑道:「一匹胭脂馬,要花十年的時間,長出一對雞翅,變幻為龍。」
……
……
彼時,蘇鳳梧已在通往鳳州郡都的官道上。
接下來的兩天兩夜,除了在官道邊斷斷續續的客棧打尖,其餘時間都是行走在路上。
此時,天色傍黑,夕陽只剩下一抹紅玉,距離鳳州郡都泉陽府還有一百里余些,眾人索性在官道邊找了間三俗客棧住下,打算第二天啟程。
所謂三俗……
「日狼日虎日豹子,騎著老鷹日燕子。上日天下日地,趴到地上日螞蟻。日蟑螂,日馬蜂,鑽進洞裡日長蟲。門板日個洞,平地日成坑。想以前,一夜八炮不用歇,今日撒尿用手捏。想當年,豪情壯,隨便頂風尿三丈。現如今,中了邪,順風使勁尿一鞋。想當年,就是爺,一夜八回不用歇。現如今,沒法說,三月一次用手撮……」
客棧大堂裡,三五桌大老爺們顯得零零碎碎。
離小舞台最近的一張八仙桌,蘇鳳梧翹著二郎腿,吃著煮花生,嘴角還掛著要多賤有多賤的笑容,看著台上手持呱嗒板唱著頗為騷蕩小曲兒的半妝小廝,不時還叫一聲「好」活脫脫一個登徒浪子的風範。
一旁,蕭佩喜繃著棺材臉,時不時夾口桌上的幾樣小菜,生怕這裡徐娘半老的老闆娘不知道他是太監,用雙筷子都得蘭花指狀,吃一口小菜,還得用另一隻空閒手拿著絲帕在嘴角抹一抹,樣子要多膈應有多膈應。
這兩日,蕭佩喜倒沒有再向蘇鳳梧施毒,不是因為沒那本事,委實是沒有機會,每日行路,蘇鳳梧必然與蕭佩喜保持十米距離,饒是進了客棧,也要裝作不認識般保持距離。
今日,也不知蘇鳳梧哪根筋搭錯了,竟與蕭佩喜離這麼近。
蕭佩喜用一種狐疑的目光投向他,他卻只顧聽著台上小廝唱的淫詞亂調,讓蕭佩喜不得不對蘇鳳梧產生懷疑:這小不死的不會出什麼ど蛾子吧。
想到這裡,蕭佩喜峰迴路轉,挑了挑眉:咱家且不與你施毒,饒是你耍出萬般花樣,樓上那兩個小娘皮卻不能耍花腔。
蘇鳳梧在樓下瀟灑自在,喬婉兒卻在樓上含羞欲死,從小到大,哪裡見過這般陣仗,殊不知在柳絮周圍一些鄉村野店也有不少此類亂調,她不過是沒去見識罷了。
接連半日,喬婉兒一直悶悶不樂。
中午半道歇息時,蘇鳳梧皺眉惋惜說了一句不中聽的話,「早知道就不那麼衝動了,不應該那麼衝動帶你去南陵啊。」
喬婉兒沒有深究,卻將這話記在了心裡,愈想愈想哭,愈想愈不是滋味,難不成才一天的時間,他便煩自己了不成?
喬婉兒見蘇鳳梧一人在樓下滋潤,她卻只能羞憤欲死的坐在客房窗邊,看著,聽著,即使她不願意聽樓下傳來的淫詞濫調,卻也不得不聽,她生怕蘇鳳梧跑了,再也見不到他了。
樓下幾名江湖路客無意望到喬婉兒,見她遲遲不肯離開窗邊,想來是聽這小曲聽上了癮,若不是見房門站著兩位不是凡物的東西,江湖路客早就上去調戲一番了。
半個小時後,蘇鳳梧上樓而去,蕭佩喜吊著三角眼緊隨其後。
喬婉兒客房門口,虎娘與豹娘不太長眼,蘇鳳梧在門前靜靜站著,兩隻凶物卻橫著她們槓子般的手臂阻攔著蘇鳳梧,不想讓蘇鳳梧進入喬婉兒的房間。
蘇鳳梧沉吟片刻,從腰間拿出一個紙包:「喏,男女通用,樓下那幾個江湖路客體格不錯,你們不用客氣。」
虎娘臉色立刻潮紅,瞄著蘇鳳梧手中的紙包之餘,羞澀的看了一眼豹娘,豹娘則是羞澀的看了一眼蕭佩喜。
蕭佩喜委實也知道虎娘與豹娘的喜好,絲帕掩面,一臉厭惡的向她們擺了擺手。
虎娘與豹娘看到蕭佩喜示意,兩人立刻如打了雞血一般消失在門前。
蘇鳳梧一臉感歎的看著中間早已消失紙包的兩根手指,沒有繼續駐足,欲想推門而進。
「你可得守身如玉。」
只見蘇鳳梧要進喬婉兒的房,蕭佩喜掐著蘭花指朝他背影輕嗔了一句。
蘇鳳梧轉身瞅了一眼蕭佩喜,搖頭歎氣道:「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