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張玉堂的話,許嬌容有些懵懂,也有些訝然,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許嬌容自認為是瞭解張玉堂的,一個真正的讀書人,心有慈悲,也富有同情心,對自己更是沒有話說,多少年來,幾乎可以說對自己異常的遷就,甚至於是對自己言出必從。
她從來沒有懷疑過張玉堂對自己的愛護,只是今天怎麼了?
不就是一件寶貝嗎,這件寶貝關於自己的親生弟弟的死活,張玉堂卻是這麼決絕的拒絕掉了,甚至說出來什麼不顧他的生死這樣的話來?
到底是怎麼了,一件寶貝真的這麼重要嗎??重要到可以讓張玉堂不顧自己的感受,不顧自己弟弟的生死。
這是為什麼,許嬌容有些想不通,無論怎樣說,無論許仙變得如何,他終究是自己的親生弟弟,也是這世間自己唯一的親人。
是因為自己沒有給張家傳宗接代嗎?這是許嬌容心中最深處,最隱匿的痛楚,是這樣嗎,是因為自己沒有給張家生兒育女,讓已經功成名就、身居高位的張玉堂對自己厭棄了嗎?
望著張玉堂,許嬌容的思緒如火花一樣,胡思亂想,一會兒愁眉苦臉、一會兒唉聲歎氣,一會兒恨的牙齒發癢,真的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為什麼事情會到了這個地步?
張玉堂眼神中充滿了悲傷,望著眼前的許嬌容,靜靜的等著她的回答。他也想知道,在許嬌容的心中,到底是誰最重要一點?
是自己?還是許仙?
他真的好希望,在許嬌容的心中,自己是最重要的,因為只有自己才能夠和她白首偕老,走遍天涯,因為只有自己才能夠陪她看日月紅霞,花前月下。
但是,他也害怕!
害怕許嬌容選擇的終究不是自己。假如不是自己。這些年的情誼真的能夠成為虛話嗎?
一瞬間,張玉堂甚至有些後悔自己問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心中的忐忑猶如無盡的汪洋忽然洶湧起來滔天的波浪,令人心潮起伏。不能平靜。
「我為了弟弟。不顧你的生死?」
許嬌容看著張玉堂。重複著這麼一句話,每每說出一個字,就沉重無比。仿若每一個字都如泰山一般奇重無比。
「也許是!」
許嬌容的聲音有些哽咽:「我不知道為什麼天神真仙會找上許仙,我也不知道許仙為什麼非得需要jing世鍾、功德金榜才能夠護住性命,但是我知道一點!」
張玉堂望了過來,眼神中透著疑問,到底是為了什麼,張玉堂忽然間明白了許嬌容的選擇,只覺得自己眼前發黑,多年的感情真的就這樣完了嗎?
一ri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自己和嬌容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這麼多年的同床共枕,這麼多年相隨相知,真的到了這一步,終究是勞燕分飛,終究是黯然別離?
許嬌容的聲音幽幽的響在麒麟學社的上空,每一個字聽在張玉堂的耳朵裡,便猶如驚雷一般,轟然炸響,令張玉堂撕心裂肺,眼眶欲裂,通紅的眼眶,仿若有鮮血在滴落。
「若是你沒了我,你的將來也能夠有另外一個妻子,若是我沒了你,我的未來也能夠有另外一個相公,可是我沒了許仙,就在也沒有了任何東西,沒有了丈夫,我可以再嫁,沒有了弟弟,誰能夠再給我一個親人?」
許嬌容轉過身去,通體發光,週身仿若在燃燒,璀璨的光雨垂落,許嬌容飛天而去。
「相公,請允許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若是你們真的動手,若是你真的不能夠把jing世鍾給許仙,救他的性命,我要這樣的相公還有什麼用?困難的時候,不能夠幫扶,危險的時候,不能夠挺身,這還算是相公嗎?」。
「看在咱們這麼多年夫妻的份上,我只希望你不要傷害許仙,我去了,你保重!」
漫天光雨,無盡雲霞,裹著許嬌容飛天而去。
「姐姐!」
青蛇看著飛去的許嬌容,大聲的呼喚著:「你怎麼這麼狠得心,你怎麼狠得下來心!」
咫尺的天南地北,霎時間月缺花飛,眼閣著別離淚,剛道得聲「保重將息」,痛煞煞教人捨不得。
真的就這樣走了?沒有什麼眷戀,也沒有什麼不捨?
昨日種種,如水無痕,今夕何夕,君已陌路?
昨日的同床共枕者,明朝相見,便是陌路了嗎?
「痛!」
張玉堂咬著嘴唇,咬的發青、發紫,木然的目光望向煙霞消散的天際,失魂落魄、痛徹心扉。
「你真的這麼不在乎我,說放下,就能放下,你倒是好瀟灑、好灑脫!」
黯然**者,唯別而已矣!
「相公!」
青蛇圍了過來,柔聲安慰著:「相公,姐姐這是在氣頭上面,說的話,當不得真,過些日子,等姐姐氣消了,她還是會來找咱們的。」
使了一個眼色,令阿寶跟了上去,暗中護持許嬌容的安危。
「氣什麼氣啊,我是瞭解她的,她既然這樣說,就會這麼做,不會變了。」
張玉堂自嘲一笑:「想不到結婚這麼多年,我在她的心中,還是這麼不值一提,也許,當初的選擇,原本就是一個錯誤。」
張玉堂有些心灰意冷,黯然傷神,意氣消沉的不願意再提起往事。
讓往事都隨風,都隨風,風隨心痛!
「相公!」
青蛇柔聲的呼喚,暗暗的擔憂,伸出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的把張玉堂的手掌放在自己的手裡,緊緊的握住,絕不放手。
「這以後,我就剩下了你,還有父母!」
張玉堂忽然有些不能夠控制自己的情緒,猛地把青蛇死死的摟在懷中,不敢放鬆,緊緊的摟著,只想把青蛇融進自己的身體裡,合二為一。
「無論怎樣,我都不會離開你,縱使我身死道消,我的魂魄也會圍繞在你的身旁,與你相偎相依。」
青蛇喃喃自語,眼眸裡柔情似水。
「不要離開我!」
張玉堂死死的抱著青蛇,不斷的重複著這樣的一句話,語氣有些急促,呼吸有些沉重。
許嬌容的離去,對他的打擊很大,仿若眼前的天地都失去了原本的溫暖,而變得陰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