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羅漢轉世?」
聞言,張玉堂故作一臉的驚喜,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悟能禪師的袖子,說著:
「怪不得我這些年來,一直是聰明伶俐、張口蓮花,原來我的來歷非凡,居然是天上的羅漢轉世而來,老和尚,你給我說說,我到底是那一尊羅漢轉世的。」
「傳說我佛有五百阿羅漢,我是不是他們中的一員,還是說我是傳說中的十八羅漢之首的降龍伏虎大羅漢。」
「善哉、善哉。」
悟能禪師看著一臉自戀的張玉堂,嘴角有些抽搐,自己只是看著這少年唇紅齒白、血氣沖天,才打算送他給那妖怪吃了。
誰知道,這人居然是個自戀狂。
誇你一句是羅漢轉世,你便以為自己真是羅漢轉世了啊。
原來為了方便悟能禪師給自己尋找血食,那後院池塘裡的妖怪,傳給了悟能一門可以觀看人的氣血的異術。
氣血越濃厚,精氣神越足,吃起來爽滑可口,而且營養十足,最益補充能量,修真煉法。
「施主,你靈光透頂,佛性十足,定然是羅漢轉世不假,至於是那一尊大德羅漢轉世,老僧**凡胎,怎會知曉。」
悟能禪師慈祥的笑著:
「這事兒也不用急,等施主登上白蓮,飛昇極樂世界,明悟了前生後世,自然會知道自己是那一尊大羅漢托世而來的。」
「原來如此。」
張玉堂面上大喜,拉扯著悟能禪師:
「那還不快走,快走、快走,那朵傳的沸沸揚揚的天降神蓮在那裡,咱們快去,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位偉大的羅漢轉世。」
「不用急、不用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急也沒用。」
悟能禪師不急不躁,隨著張玉堂向著後院走去,正走著,有一奴僕疾走而來:
「見過聖僧!」
悟能禪師見是知府的娘親面前的僕人,就停了腳步,喧了一聲佛號:
「施主來找老僧,所為何事?」
老僕道:
「聖僧,我家老夫人聽說有人要踏白蓮飛昇,便讓我快速前來告知一聲,老夫人隨後就到,老夫人說就算不能夠踏蓮飛昇,能夠見識一下,也足慰平生,還望聖僧能夠略等片刻。」
「也罷。」
悟能禪師略微點了一下頭,眉宇間盈著愁緒,轉身看向張玉堂:
「小施主,你看看能否等上一等,那老太太也是個虔誠的人,對佛祖一向恭敬、信奉。」
張玉堂點了點頭,無所謂的道:
「等就等吧,能夠有人見到我踏蓮飛天,傳揚一下我的美名,也不枉我是什麼羅漢轉世,來到這世間一場。」
「公子,你真的是羅漢轉世嗎?」
一旁的阿寶崇敬的看著張玉堂:
「有人說公子是文曲星下凡,寫的一手好文章,引起了百聖齊鳴,這事兒我信,可是說是前世是個大頭和尚,我看懸。」
「大頭和尚?」
悟能禪師聽了嘴巴有些抽搐:
「他是個大頭和尚,那我呢,難道我是個小頭的和尚?」
李勇固然也看出來張玉堂此來,似乎也是別有用意,便在一旁幫襯著:
「公子,這金山寺天降白蓮、白日飛昇的事情,我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公子久讀聖賢書,應該知道子不語怪力亂神,咱們還是回去吧。」
「有道理,有道理。」
聽了二人話,張玉堂不住的點頭,只是有些疑惑的說著:
「只是萬一我真是這老和尚嘴裡的羅漢轉世,錯過了的話,豈不是要後悔一生一世,再說,就算不是,我去去踏踏白蓮,也沒有什麼損失,可萬一是了呢……?」
「哈哈,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悟能禪師聽了,心中暗喜:
「只要你抱著這種僥倖的心裡,便算是入我轂中來,生死禍福,就由不得你了。」
「唇紅齒白、血氣濃厚,這樣的人,那頭妖怪吃起來,應該歡喜非常吧,除了他,這剩下的二男一女,血氣也十分充足,可惜不能夠同時飛昇太多,以免露出馬腳來。」
「聖僧,讓你久等了。」
幾人正閒聊著,一個雍容華貴的老太太,滿身潔淨的走了過來,旁邊有婢女跟著,老太太身上散發著一股清香,髮絲濕潤,應該是剛剛沐浴更衣過:
「我來的時候,已經焚香頂禮、沐浴更衣,這樣子去見神蓮,才算誠心。」
「萬事隨緣,有心即可。」
悟能禪師風淡雲輕:
「世間一切都是表象而已,佛在靈山莫遠求,靈山就在汝心頭,人人有座靈山塔,頭向靈山塔下修,老施主,還不明白嗎?」
最後一句,聲音猛地拔高,如獅子怒吼,似猛虎長嘯,令人下意識的身子一抖。
「聖僧修行高深,老身慚愧萬分。」
老夫人身子抖過後,眼神卻更加清明起來:
「佛是覺悟,心就是佛,修佛主要還是修自己的心,佛在心中,真正開悟的人,一切都空了,何須在乎焚香頂禮、沐浴更衣,弟子還須勤修精進。」
「善哉!」
悟能禪師唱了一聲佛號,舉步而走,老太太緊跟其後,虔誠無比,卻又坦然自若,仿若真是悟了三乘妙諦、虛空大界真法。
「這老太太被忽悠了。」
張玉堂心頭尋思:
「老和尚說來說去,根本就沒有說一點兒實際的東西,什麼靈山不靈山的,至於佛在心中,根本就是這老太太自己悟出來安慰自己用的。」
「用自己的想出來的東西束縛自己,自然深信不疑,怪不得、怪不得啊,這人一旦有了信仰,就癡迷不悟,至死不悔。」
一群人,慢慢行來,不久,便到了後院中,一池秋水蕩漾,映照著藍天白雲,清澈如綠玉,深幽不見底。
「好重的怨氣、好濃的妖氣!」
張玉堂慧眼神光,一眼看去,便見到了池塘上空,一股濃厚、腥氣的血色煞氣筆直的貫穿天宇,氣息滾滾、如一根擎天之柱一樣,通天徹地。
「這樣的煞氣、怨氣、妖氣,得吃了多少人,才能夠凝成。」
「只是按說,心懷虔誠的人,應該沒有那麼多的怨氣才對,難道是說,臨死的一瞬間,這些人都已經明白這踏蓮並非飛昇,而是入了妖魔之口?」
「虔誠一生,信奉諸佛,最後卻在寺廟裡,被騙死於妖孽之口,也難怪會有許多怨氣凝聚。」
「聖僧,白蓮就在這池塘裡盛放的嗎?」
老夫人神采奕奕,向著這片池塘打量著,綠波悠悠,清風徐來,蕩起層層漣漪。
悟能禪師一笑未語,而是念動咒語,咒語一出,頓時打破了平靜的水面,水波洶湧,大浪滔天,一朵碩大的白蓮懸浮在水面上,六瓣盛開,青翠欲滴。
「原來是我的緣法到了。」
老夫人面上大喜,生怕被人掙了先,身子一挺,非常利落的向著白蓮上面奔去:
「我欲踏蓮而去,飛昇極樂世界。」
悟能臉色一白,心道:
「闖大禍了,這下子,金山寺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