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林堡議事大廳之中,眾人三三兩兩地離開,最後便只剩下了艾林公爵和遊俠亞拉汶二人。
當議事廳只剩下他們二人,兩人都沒有立刻說話。艾林公爵這時站在窗子旁邊望著遠處陰霾的天空,而遊俠亞拉汶則一直低著頭,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
兩人沉默半天之後,終於還是艾林公爵首先開口,向亞拉汶說道:「莫非你還在為那件事情傷心嗎?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了,你還沒有釋懷不成?」
「嗯?」聽到艾林公爵的話,亞拉汶立刻驚詫抬起頭來,深深看了他一眼,可是隨之,他卻又再次低下頭去。
「你說的那件事情,是指什麼事情?」半晌,當亞拉汶終於開口,卻是這般沉沉問道。
「我自然是在說路西安的事情了,我知道她最後嫁給了布洛登讓你一直無法釋懷,不過現在連艾諾琳都已經這麼大了,你莫非還是放不下她嗎?」艾林公爵同樣用沉沉的語氣答道。
聽到艾林公爵這話,亞拉汶的面色不禁一變,可是最後,他卻只是苦笑了一聲,然後搖搖頭道:「這件事情我早就已經放下了,否則的話我今天就不會坐在這裡,和你開這無聊的會議了。不過,你突然提到此事,卻是何意?」
艾林公爵聽到亞拉汶的前一句話,不由緩緩鬆了一口氣,而當他聽到亞拉汶的問題,則又不由皺起了眉頭。
微微一頓之後,艾林公爵輕輕歎了一口氣,隨之道:「當年,你身為暮色城的禁軍統領,一直深得人心,在屬下的心中樹立了極強的威望!後來,你與布洛登同時愛上路西安,可是路西安最終卻選擇了布洛登,你自是傷心至極,所以就此離開了暮色城,放棄了堂堂禁軍統領的位置,從此當上了一個遊俠!」
忽然聽到艾林公爵說起這些往事,亞拉汶的腦中不由泛起了那些陳舊的回憶,隨之,只見他的面上在不知不覺之中出現了一絲痛苦的神色。
半晌,當亞拉汶終於回過神來,再次開口,語氣卻突然變得冷漠起來,道:「這些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你今日卻偏偏一再提起,到底有何用意?」
艾林公爵並沒有被亞拉汶冷漠的語氣嚇到,也沒有因此而感到生氣,他這個時候只是直直盯著亞拉汶看著,隨之道:「不過你可知道,當你離開暮色城之後,暮色城曾經發生了一場不小的動亂,而這動亂的原因,正是因為你!」
「你說什麼?」亞拉汶的面色這時猛然一變,彷彿沒有聽懂艾林公爵的話。
艾林公爵緩緩緩緩點頭,隨之道:「當你的那些部下知道你心愛的女子竟然嫁給布洛登之後,都是憤怒不已,對布洛登更是多有不滿,而這一點,正是那場動亂會發生的根本原因。另一方面,布洛登為人向來冷傲,並不是那種能夠深的人心的首領,而當他知道你的部下居然會因為路西安而在暗地裡對他多加腹誹之時,更是大怒,所以他在處理這件事情時可以說是完全由著情緒,根本沒有去認真思考可能會發生的後果,而最終,暮色城果然發生了一場大的動亂!」
亞拉汶聽著艾林公爵的這些話,腦中不由想像出當時的情形,而他的面上則露出極為複雜的表情。
不過,當艾林公爵終於說完,亞拉汶的面色早已平靜下來,然後只聽他輕輕冷哼了一聲,隨即道:「這麼說來,布洛登這個城主當的也當真是失敗!」
艾林公爵聽到這話輕輕搖了搖頭,又道:「且不管布洛登的城主之位當的是成功還是失敗,我要說的事情,並非是關於布洛登的!」
亞拉汶聽到這話又有些詫異,不過他這時也沒有再問什麼,因為他知道艾林公爵肯定會繼續說下去的。
果然,艾林公爵在頓了一頓之後,又繼續說道:「我要說的是你的那些部下!當年,你們禁衛營雖然人數不多,但是卻是高手輩出,整個禁衛營,幾乎無一不是精英!在這些精英之中,其中最為出眾的幾人,我想不用我說你也是記得他們的名字的!」
亞拉汶聽到這裡忽然皺起了眉頭,他的腦中,這時則不禁浮現起幾個依稀的人影來,而如果他所猜無錯,那麼艾林公爵所說的那幾人,應該就是他此刻想到的這些人。
「你是說,庫伯家的兩兄弟和卡倫家的三姐妹嗎?」頓了一頓,亞拉汶向艾林公爵反問道。
所謂明人面前不說暗話,艾林公爵見亞拉汶立刻猜出自己所說之人,便也沒有繼續打啞謎,當即點點頭道:「不錯,我說的正是他們幾人!你對他們的瞭解不比我少,所以我為什麼會提到他們,你的心中應該有數吧?」
亞拉汶聽此,緩緩點頭,隨之道:「庫伯兄弟聯手之下可以使出『怒斬天下』之招,這一招威力極強,便是你我也必定無法正面抵擋;而卡倫三姐妹的『鳳凰和鳴』之術更是詭異神奇,比起那怒斬天下也還要厲害幾分,就算是聖騎士和大魔法師中了此術,神智就將模糊,受到極大傷害。所以,我自然是知道你為何要特地提起他們五人!」
當亞拉汶說完,艾林公爵立刻點了點頭,不過接著,他的話鋒卻又忽然一轉,道:「你說的自然沒錯,他們幾人的這般實力,足可以抵得上一個聖騎士和大魔法師了!不過,除此之外,你可別忘了,如果他們五人真的聯手,還能夠發揮出一個更大的作用!」
「更大的作用?」亞拉汶聽到這話,卻是怔了一怔。
眼看亞拉汶一時之間似乎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艾林公爵乾脆直說道:「我指的是陣法!在正常情況之下,我們衡量騎士和法師的實力,自然是在考量他自身的力量。但是,一旦戰爭真的爆發,那麼個人就算再厲害,發揮的作用總是有限的,更不可能憑一人之力逆轉戰局!你應該還記得,在十幾年之前,格來莫大長老曾經依次將四城禁衛營的精英召到飛旋之城學習陣法之術,因為禁衛營不禁要複雜維護各城的治安,更承擔著守衛自己城池的重要使命,而對於守城來說,自然沒有比陣法更加有用的東西了!」
「陣法!」當艾林公爵的話說完,亞拉汶立刻將這兩個字重複了一遍,隨即終於明白了什麼!
只見亞拉汶這時用訝異的目光看了艾林公爵一眼,隨即只顧點頭道:「不錯,這件事情我記得十分清楚!而那一次的學習,四城的精英並非都學會什麼厲害的陣法,可是四城之中,凌雪城和暮色城的精英,卻在機緣之下學會了兩種極為高深艱難的上古大陣,原來你真正想說的是這一點!」
「不錯!如今獸人蠢蠢欲動,大戰隨時可能爆發,而灰林堡作為人類首當其衝的要塞,並非像眾人想像的那樣堅固而又牢不可摧!畢竟,灰林堡總共的守備兵力也不過三千而已,一旦獸人大軍壓到,只怕灰林堡最多能撐過數日而已,這樣就算是暮色城即使增援,也是來不及的,更別說要等到飛旋之城的支援了!」
「可是,如果能有一個巨大防禦陣法的幫助,再加上灰林堡本來就有的防護陣法,那麼只要對方沒有找到大陣的破綻,我們撐上十天半個月肯定是不成問題的!」亞拉汶此刻終於明白了艾林公爵的打算,於是立刻接著說道。
「是啊!」艾林公爵緩緩點頭,接著便盯著亞拉汶說道:「可惜的是庫珀家兩兄弟和卡倫三姐妹都已經離開暮色城,他們幾人性格又是極為孤傲,只怕平常人是請不動他們了!」
「可是他們卻對我忠心耿耿,只要我出面請他們,他們一定會答應的是吧?」亞拉汶這時忽然將目光移向窗外,口中說道。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是沒有什麼權力要求你的!不過,就算你不答應,我也還想以老朋友的身份懇求你,因為我知道你不是那麼不顧大局的人,否則的話,你今天就不會坐在這裡了!」艾林公爵此刻也將目光望向了窗外,然後這般說道。
「大局嗎?」亞拉汶聽此輕輕笑了一聲,面上的表情則讓人有些看不懂。
他接著就這樣沉默了下去,而艾林公爵也沒有繼續說什麼,兩個人就這般望著窗外,一時之間彷彿無言以對。
半晌之後,忽見亞拉汶突然站起身來,仍然什麼話也沒有說,接著便轉身朝議事廳外走去!
亞拉汶的身後,艾林公爵無奈地注視著他的背影,隨之,重重歎息了一聲。
「我答應替你去西境走一趟,這已非是我的本意,只是因為你這個老朋友而已。而我可以為你這個朋友逼著自己去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但是,我卻沒有權力去逼別人做他們不想做的事情!所以此事,你還是另尋他法吧!」亞拉汶漸行漸遠,口中這般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