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洛爵士,你真的想和我們一起嗎?」當雪諾往樹林深處走了幾步,他又忽然停住腳步,向蓋洛問道。
蓋洛聽此微微一訝,隨即還是點了點頭,道:「多一個人多一分照應,如果我們兩隊人能夠一起,那自然是好的!」
雪諾這時也點了點頭,隨即道出了他改變主意的原因:「我們之前之所以要分成不同的小隊,自然是為了探察的範圍能夠更廣。不過這個地方似乎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要搜索你們也只能沿著我們的路走下去,這樣就沒有意義了。所以,或許我們兩隊是可以一起的!」
聽到雪諾這一番話,無論是倫澤隊長還是蓋洛的隨從,都贊同地點了點頭,而派瑞聽到這個主意,更是喜不自勝了!
蓋洛將雪諾的話在腦中思索一番,接著也乾脆地點了點頭。從這一點上,倒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利落之人。
如此,這六人便一起在向幽暗密林的深處行去,隊形方面,仍然由雪諾打頭,倫澤隊長殿後。
行進之中,雪諾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叢林的那些幽暗之處,那裡可能隱藏的未知事物,或許只要他們一不小心,就會要了他們的性命。
他喜歡這樣的冒險,至少這可以讓他全神貫注。而被困在飛旋之城兩年的雪諾,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全神貫注地做一件事情了。
他的雙眼在叢林之中游移,左手緊握長劍的劍鞘,右手不時放在劍柄之上,又或者警戒地放在側身。
「術士不會來這裡。如果真的碰到了,反倒是我們的運氣了。」就在三人沉默前行之時,蓋洛忽然忽然開口說道,他的面色平靜,也根本沒有雪諾的那種緊張或者全神貫注。
雪諾不知道蓋洛為何會斷定這一點,好奇之下,忍不住問道:「為什麼?」
「術士是獸人中的法師,是嗎?」蓋洛繼續說道,沒有直接回答雪諾的問題。
雪諾怔了一怔,接著下意識點了點頭,口中則沒有繼續說話,因為他的注意力又已經放到了樹林的陰暗之處,沒有那麼的心神去和蓋洛說話。
「術士本身也是獸人,對吧?只不過是很聰明,甚至可以說是極其聰明的獸人,是嗎?」蓋洛繼續說道,仍然沒有說出他為什麼會斷定術士不會來這裡。
雪諾這個時候終於對蓋洛的答案沒有了興趣,他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回答他的問題,否則的話他不可能兼顧到那些黑暗的地方,那些可能隱藏著的巨獸。
「是。」為了讓蓋洛盡快住口,雪諾終於還是開口回答了一聲。這個時候,他更是非常後悔自己剛才會問那麼一句。
雪諾話音剛落,蓋洛又已經再次開口了,道:「既然術士是極為聰明的獸人,那麼這樣的獸人一定是極少的,是嗎?就好像人類一樣,雖然聰明的也有,但數量卻是極少的,這個道理放在任何一個種族之中,都是成立的!」
蓋洛的話無疑有一定的道理,不過雪諾這個時候實在是沒有心思聽他繼續嘮叨下去了,蓋洛這樣大聲說話,甚至會驚動一些他們本來不用惹到的東西!
可是蓋洛的警惕程度遠遠沒有雪諾這樣高,他見雪諾沒有說話,也不生氣,自己繼續說道:「甚至有很多人根本不相信那些四肢發達、幾乎沒有大腦的獸人裡也會蹦出幾個有腦子的聰明人來,但是我卻相信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也就是說沒有腦子的獸人裡確實也有有腦子的獸人。」
雪諾自然沒有心情再回答蓋洛的話了,不過蓋洛說到這裡,反而是不需要雪諾回答了,而是自顧自繼續說道:「所以說嘛,這種有腦子的獸人確實是存在的!不過,這種有頭腦的獸人肯定是極少的。可能幾千個甚至幾萬個獸人裡才會出現一個吧?可是獸人總共又有多少呢?」
「據不完整的資料記載,獸人可能有十幾萬之多。」雪諾這時下意識地答了一聲。
「哈……十幾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雪諾再次參與談話讓蓋洛變得極為高興,他這時一個人得意起來,接著又道:「所以說真正的術士只有十幾個人嘍?最多也不會超過一百人,對吧?」
雪諾不知道蓋洛想說什麼,便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雖然他廢話連篇,但是他的這個推斷倒也不無道理。無論是從理論上還是根據史書記載,獸人的術士確實是很少的。
「只有十幾個人!」蓋洛又強調道,「所以那些獸人一定將這十幾個術士當菩薩一樣供養著!所以我說他們一定是在莫丹倫吃喝享受呢,怎麼可能會跑到這種鬼地方來!」
蓋洛用他的不厭其煩和迂迴曲折證明了他自己的觀點,這讓雪諾為之啞然,而蓋洛自己更是好好得意了一番。
蓋洛證明完自己的觀點之後,眾人各自沉默了一陣。可是才走了不久,蓋洛又忽然饒有興致地看向雪諾,又要準備開口了。
果然,片刻之後,蓋洛騎士又向雪諾說道:「你似乎是一個不喜歡說話的人……」
「哪裡……」雪諾下意識回答,「是不常說話罷了,倒也不是不喜歡說話。」
「哈……想不到你還挺會說話的!」蓋洛聽到雪諾這個回答,又驚奇地說道,「是不是覺得自己的朋友太少,或者壓力太大,以至於讓你變得沉默寡言?」
「談不上。」雪諾搖搖頭說。
「我知道你的身份,」蓋洛忽然若有所指地說,「凌雪城的二公子嘛!可正是因為這一點,又給你帶來了無盡的苦惱,是不是?」
雪諾訝異地看了蓋洛一眼,不知道他口中的苦惱具體指的是什麼。蓋洛看見雪諾的眼神,似乎很高興自己的話引起了雪諾的興趣,便又滔滔不絕地道:「首先一點,你是卡蘭斯特家族的直系傳人,所以你得處處注意自己的言行,注重家族的榮譽,不但不能給家族丟臉,還要盡量為家族爭取榮譽,對吧?」
蓋洛的話終於讓雪諾微微動容,他詫異地看了蓋洛一眼,似乎沒有想到他還能夠看到這一層。蓋洛從雪諾的表情中得到答案,便又得意洋洋地道:「可你的頭上偏偏還有個哥哥,而且還是個天資絕倫,你處處都比不上的哥哥!如此,所有的榮譽都被他盡收囊中,所有的好處都歸他獨享,而你呢,只能被別人當做和他比較的對象,可是比較的結果,又是你處處不如他。」
蓋洛的話語,一個字一個字地蹦進雪諾的心裡,他將這些話聽在心裡,臉上現出一絲略帶苦澀的笑容。蓋洛專注地看著雪諾表情的變化,似乎因為雪諾的反應仍然沒有達到自己的預期,蓋洛便又繼續努力道:「這種身份注定了你孤單而又悲傷的性格。你的努力沒有人知道,可若是你不努力又會被別人斥責!可即使在這樣的境地之下,也沒有人同情你,你甚至遭到了更慘的待遇,那就是被送到王城充當質子!」
蓋洛的話讓雪諾全身為之一顫,長久以來,還沒有人這樣地為他分析過他的性格,他的身世,就這一點來說,他甚至要感激蓋洛才是!
可是蓋洛說的那些話,又怎麼可能讓雪諾感激的起來?
不過這個時候,雪諾卻忽然知道了蓋洛的心思。蓋洛之所以會和他說這些,只是因為他自己太過緊張罷了,他想要藉著對雪諾的剖析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以分散自己的緊張和恐懼!
似乎為了報復,雪諾決定再次將蓋洛的注意力拉回到現實之中,於是說道,「我看我們還是將心思放在這片樹林中吧?叢林越來越密了,可這條路卻這樣一直蔓延下去,好像要將我們帶到什麼地方一般,你不覺得奇怪嗎?」
雪諾說完這一句話,便繼續全神貫注地觀察周圍的環境,同時在心中祈禱蓋洛不要再繼續打擾他。蓋洛聽到雪諾的話,微微猶豫了一陣,最後終於將注意力放在四周的環境之上。可他這一看,一絲詭異的觸覺立刻傳遍他的全身,他看了雪諾一眼,下意識地同意起雪諾的看法來。
他們的身後,其他人剛才還在饒有興致地聽著爵士和雪諾之間的對話,這個時候他們也感覺到氣氛的變化,於是也同時凝神屏息地注視著前路。
便在這時,前方的密林之中,一絲怪異的咕嚕聲不知從什麼地方突然傳到眾人的耳中,蓋洛騎士嚇了一跳,雪諾則立刻搜尋聲音的來源。
而蓋洛的兩個親衛聽到這聲異響,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立刻圍到蓋洛的身旁,緊張地打量著兩旁幽深的叢林。他們這般反應,如果被雪諾看到,他應該就能知道蓋洛選擇帶著自己的親衛,而不是帶著嚮導的真正原因了。
密林之中,那聲音一閃而逝,彷彿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眾人心中這時微微一鬆,可他們剛走了幾步,那怪聲卻又再傳來,這不過這次變得更加淒切悠長了。
眾人之中,倫澤隊長眉頭緊皺,雪諾同樣一副緊張神情,反而是派瑞,這時候顯得異常的安靜。另一方面,蓋洛的兩個親衛都嚇壞了,往他身邊貼的更緊了,可蓋洛騎士卻推開了他們,他在這個時候表現出與他的蒼白面色不相符的勇敢來。
「大家不要靠的太緊,這樣難以相互防護。注意視線難以覺察的死角。」雪諾已經將手指輕輕放在長劍之上,他弓著腰,朝大家吩咐道。
這個時候,一聲悶響突然從左邊傳來,那是雪諾所在的一邊。雪諾立刻拔出長劍,寒光在幽林之中閃過,雪諾緊張而又全神貫注地盯著那裡,隨即朝著聲音的方向緩緩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