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諾跟在特姆多長老身後一步一步朝鍛鑄堂內走去,每一步,身上都彷彿有數百斤的壓力。
終於,等到他的兩隻腳都踏進了屋內之時,那股壓力才忽地消失不見,他轉身看了其他人一眼,只見眾人都同時鬆了一口氣,想來剛才應該都是那般感覺吧。
這時,他終於有心思去打量眼前的石屋了。只見滿眼所見,除了一個巨大的鐵爐之外,到處都是黑色的盔甲和刀劍,如一個兵器庫一般。
雪諾看著那些刀劍,心中突突地跳著,這裡給他的感覺,宛若是一個遠古的森林,而那些刀劍,都像是遠古巨獸的骸骨一般。
他不知道為何會有這般感覺,此刻他只想快點找到一把武器,然後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自己隨便挑吧,不過有些拿不動的武器,就不要不自量力了。」屋子一角,起先那個蒼老的聲音,終於再次響起。
眾人聽此一哄而散,立刻朝那些武器撲了過去,生怕慢了一步好東西就被別人搶了。雪諾下意識地朝那聲音來源的地方看了一眼,只見那個巨大的鐵爐前,一個佝僂的人影正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看著鐵爐內正淬煉的幾把長劍。
「這樣的人也有力量打造武器嗎?」雪諾看著那個身影,卻忍不住想到。
似乎覺察到雪諾的目光,那個叫登丹的老者,此刻也忽地轉過頭來,看了雪諾一眼。雪諾身子一顫,身在這灼熱的地方,卻感覺整個身體都涼了下來。
那老者的目光,竟是那般駭人!
他終於不敢再多看老者一眼,轉身朝另一邊走去,那裡放著一排一排的長劍,雪諾開始專心地打量起來。
若說對刀劍有什麼研究,雪諾自然是沒有的,不過一些基本的知識他還是知道的。一般來說,越重的武器,攻擊性越強,不過對使用者要求也越高,如果實力不濟,使用起來反倒不如一般的武器;而輕巧一些的武器,雖然使用起來簡單,卻要求更高的技巧,要不然在戰鬥中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一般情況下,很少有人會選擇以上兩者,除非那些有特殊愛好或者身體本來就很特別的人,才會選擇那種特別具有攻擊性或者技巧性的武器。正常的人,都是選擇長度、重量都適合自己的武器,這樣其實便是武器選擇人,而不是人選擇武器了。因為每個人自身實力是固定的,最適合他的武器永遠只有一種,如果真的有那樣的武器,它肯定會在某個角落裡等到你去發現。
雪諾自然是個正常人,所以他選擇的標準也很簡單,那便是稱手就好。如此這般,他一連試了十幾把長劍,可鬱悶的是就是沒有一把他感覺稱手的。
無奈之下他只有繼續找了下去,終於,再試到將近第三十把長劍的時候,雪諾的心中忽地一動,覺得自己要找的武器找到了。
那是一把寒鐵打造的劍,長約三尺半,比一般的劍要略微長上半分,重約二十斤左右。劍身是黝黑色的,散發著冷冷的寒光;劍柄則是青灰色,入手一陣冰涼,正是寒鐵的特性。這裡的武器,統一都是用寒鐵和黑鐵兩種材料打造的,這兩種材料比一般的鑄鐵更加堅韌,甚至比起純鋼也要強上幾分。而寒鐵和黑鐵又各有不同,相對來說,黑鐵更加有韌性,不易折斷;寒鐵則更加堅硬,攻擊性強,但若使用不當,很容易夭折。
雪諾將劍拿在手上,心中一陣激盪,同時立刻就決定了下來,就要它了。
「選好劍的來這邊拿劍鞘,黑鐵的長劍可以選擇任一種材料的劍鞘,而寒鐵的長劍,最好選擇柔軟一些的劍鞘。」特姆多長老這時在一邊說道。
聽到特姆多長老的話,當即有幾個選好武器的學生朝那邊走去,雪諾這時也跟了過去。
「選蛇皮的劍鞘吧,柔軟而又有觸感。」就在雪諾認真挑選劍鞘的時候,有一個騎士學院的學生在他邊上建議道。
雪諾知道他說的不錯,不過一想到蛇皮這種東西,心中就一陣反胃,只好搖了搖頭。他最後選擇了一種由不知名的魔獸皮製成的劍鞘,雖然柔軟性不夠,不過倒是很有質感。
「如果有人不想要盔甲,可以多選擇一把武器。」鐵爐旁邊,登丹鑄師這個時候忽地說道。
「咦?」當即有人產生了興趣。
「咳咳!」特姆多長老這個時候卻輕咳了一聲,他沒有對那些興致勃勃的學生直接說什麼,而是笑著對登丹鑄師道:「您老就不要開這些學生的玩笑了。他們都是要參加試煉的,因此保命才是最重要的,沒有盔甲怎麼行呢!您可別因為盔甲鑄造的時間比武器長許多,就不顧他們的安危啊!」
眾人聽此恍然大悟,當即有好幾個人忍不住在心中對那個登丹老頭腹誹起來。雪諾聽此也是一陣訝然,當即對那個目光凶狠的老頭更加忌諱了,他跟著眾人朝屋內的另外一間石室走去,那裡就是存放盔甲的地方了。
這一次眾人沒有了起先的興奮,看著面前的那些盔甲,有些學生毫不掩飾地露出了失望之情。因為這裡的盔甲都是大的不得了,而且又都很陳舊,甚至有許多還是破損的,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找來的。
這麼一來,許多人就猶豫了,甚至有人立刻就想再回去選一把武器。此時特姆多長老也跟在他們後面來到了這間石室裡,看見眾人臉上的此種表情,他也不奇怪,而是淡淡道:「你們可不要小看了這些盔甲,這些盔甲裡每一副都摻入了魔獸的材料,鑄造工藝也絕非一般,根本不是你們平常從家族穿出來的那些半擺設的盔甲能比的。」
特姆多長老這麼一說,眾人先是一陣懷疑,接著又都跟吃力耗子藥似地,一窩蜂朝那兩排懸掛盔甲的架子擁了過去。特姆多長老淡淡笑了一聲,沒繼續說什麼,而是自顧倚在門邊,看著眾人挑選盔甲。
雪諾挑了半天也沒有看見合適的盔甲,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身材頗為瘦弱,雖然有兩個型號較小的盔甲挺合適他,但他將自己的身材和那盔甲裡的空間一陣比較之後,又只得歎了一口氣,那盔甲還是太過肥大了。
「如果沒有合適的板甲,可以去看看那邊的鎖甲。」特姆多長老這時竟是笑著對雪諾說道。
雪諾一訝,朝特姆多長老點點頭,當即朝石室最裡邊的那個角落裡走去。那裡放著好幾堆鎖甲,到現在還沒有人去動過。
他一步一步走了過去,在那堆鎖甲裡翻了起來。鎖甲也如那些板甲一樣,多顯得有些陳舊,不過也有一些至今亮光閃閃的,似乎質地不凡。
雪諾頓時有了一些興趣,立刻拿起兩件鎖甲左看右看,最後卻只得無奈地放棄了,因為那幾件鎖甲,胸口後背都有好幾個大洞。
他接著看了下去,希望在底層能發現一件合適的。
「嗯?」雪諾又看了兩件,這時,卻忽地皺起了眉頭。
他的面前,忽地出現一件血跡斑斑的鎖甲,那些暗紅色的即將剝落的血液,著實將雪諾嚇了一跳。
他看了那鎖甲兩眼,心下忌諱,也終於對這些鎖甲失望了,當即就準備離開。可他的腳下剛剛一挪,又忽地停了下來,隨之忍不住地,慢慢伸出手去。
他將那佈滿血跡的鎖甲拿了起來,鎖甲的下方,一把半尺來長的匕首安靜地躺在那裡,那刀刃之上,似乎還在散發著陣陣的藍芒。
剛剛引起雪諾注意的,就是那若有若無的藍光。
雪諾心中一動,將那鎖甲丟在了一旁,下意識地就朝那把匕首伸出手去。
便在此時,一隻蔥白的玉手,忽地從他的面前一晃而過,隨之落在那把匕首之上,一把抓了起來!
雪諾心中一訝,立刻不快地轉過頭去,他還沒有看清來人,卻有一陣淡淡的幽香迎面撲來,這讓雪諾微微一怔。
「是你!」他看著面前的銀髮少女,訝然了。
少女看著雪諾,同樣微微一怔,緊接就她蹙起了眉頭,她瑩綠色的眼眸之中,同時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接著就見她忽然縮回手去。
「不可以是我嗎?」少女雖然將手拿了回去,但這時卻忽然輕輕說了一句。
那聲音如斷冰切雪般清脆,讓雪諾微微一訝。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星守說話,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這個向來冷漠的少女,聲音竟然這般好聽。
星守瑩綠色的眼眸之中這時閃過一絲謹慎之色,似乎雪諾的眼神侵犯到了她一般。頓了一頓,她又忽然伸出手,將剛剛那把匕首拿了起來,接著就一心打量起手上的那把匕首了,沒有再看雪諾一眼。
「你喜歡你就拿去吧。」雪諾這時頗為大方地說道,心中其實是一陣不捨。
星守皺眉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目光接著就再次回到那把匕首之上,若有所思。
雪諾看的驚奇,心想莫非這把匕首真是什麼厲害神器不成,要不然星守這樣的人怎麼會看這麼久!
他當下心中又有些後悔,只是這時卻不好再說什麼了。
「你是不是很想要這把匕首?」雪諾沒有想到的是,星守竟然盯著他問道。
「我、我哪裡!不、我不想要!」雪諾吞吞吐吐地說。
「想要你就拿去吧,我可不想被一個呆子記恨在心。你若是真像我想像的那麼呆,怕是十年八年也忘不了的。我可不願被一個呆子想上十年八年的。」星守看著他,表情認真地說道。
「呆子?」雪諾啞口無言,這兩個字在他的腦中繞了半天,他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自己沒那麼呆吧?
看著雪諾此刻古怪的表情,星守也同樣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她接著就伸手將那把匕首塞到了雪諾的手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匕首入手很沉,似乎質地不凡。雪諾呆呆接過了匕首,隨即看著星守的背影,乾嚥了一口口水。
半天,他終於回過神來,然後看著手上的那把匕首,哭笑不得了。
他雖然想要這把匕首,但他卻是更不願意得罪星守的。
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恍惚之中,他輕輕晃了晃手上的匕首,照著一旁石台上的鎖甲就是輕輕一劃,似乎存心試試它的威力,若它根本就是一把普通的匕首,那他倒不如選一件實用的盔甲呢。
「刺啦!」一聲輕響,隨之傳來。
雪諾有意無意地看了那鎖甲一眼,接著眼睛頓時睜的滾圓滾圓的。
「嘩啦啦……」一陣響聲接著傳來,那件鎖甲被他一刀劃過,竟然從中間直接分成了兩半,其中的一半仍留在石台上,而另一半則朝地上掉去。
雪諾半天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手上的匕首再次一晃,又是輕輕一劃。
「刺啦、嘩啦啦!」另外兩件鎖甲同樣如紙糊的一般,瞬間分成了四瓣。
此刻,雪諾終於肯定了這個事實,心跳也驟然快了起來。他的第一反應是將匕首藏了起來,隨機迅速朝四周看了一眼,生怕有其他人看見了剛才的一幕。
所幸,大家都還是在挑選著盔甲,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特姆多長老這時也在和另一個學生說著什麼,沒有再將注意力放在這邊。
雪諾心中輕輕鬆了一口氣,下一刻又猶豫起來,不知道這樣厲害的匕首,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帶走。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石台之上,接著卻又是一陣訝異。
那剛剛被他劃破的鎖甲下邊,另一把匕首靜靜露出了身影,匕首半尺來長,和他手上的那把幾乎一模一樣,只是他手上這把匕首上帶著的是淡淡藍芒,台上的那把則微微散發著幽幽的青光。
他將那匕首拿了起來,入手沉重,竟比另一把還要重上幾分。
「撲哧。」一次簡單的嘗試,卻又有另一件鎖甲因此遭殃。
雪諾心中又驚又喜,看著兩把匕首,腦中有點飄飄忽忽的感覺。
他將匕首收了起來,接著做了一件很大方又很傻的事情。只見他緩緩走到一個銀髮少女的身旁,靜悄悄遞過去一把匕首,口中沉默著,什麼話也沒有說。
銀髮少女訝異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遞過來的匕首,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有兩把!」他附到她的耳邊,鬼鬼祟祟地說道。
「什麼兩把?」女子冷漠回道,她蹙著眉頭,這個少年和自己靠的這麼近,莫非是心懷不軌麼?
「有兩把一模一樣的匕首!」少年解釋道,接著飛快從懷中掏出另一把匕首,在少女的面前輕輕一晃,又飛快地收了起來。
「咦!」少女當真訝然了,接著便下意識地伸出手去,將那把匕首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