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雪諾都毫無苦修的心情,他每天麻木地去學校上課,卻根本不知道老師再將什麼,回來之後常常連飯都不吃,倒頭就睡,如行屍走肉一般。
第三天的頭上艾略特終於發現了雪諾的異常,他問了雪諾半天,可雪諾總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似乎什麼都不願意說。
放學之後,艾略特拉著雪諾去酒坊街喝酒,開始他還形式化地問了幾句雪諾到底怎麼了,然後便說要告訴了雪諾一個非常重要的消息。
雪諾沒有把這句話聽進心理,他此刻根本沒有什麼心思聽重要的消息,再說了,艾略特又能夠說出什麼重要的消息來呢?莫非他還能讓自己的晶源都回來不成?
「艾蕾莉亞就要嫁人了!」
就在雪諾無精打采地喝著最烈的雪蓮酒之時,艾略特忽然說道。
「你說什麼?」雪諾的酒杯停在了嘴邊,然後低低地、緩緩地問了一句。
「西陸!」艾略特道,「西陸在王族的點絳唇儀式之上選擇了艾蕾莉亞,今天早上王室的特使已經來提親了!」
雪諾的腦袋忽然一片空白,端著酒杯的手就那樣僵住了,雙眼茫然地看著艾略特。
艾略特沒有想到雪諾的反應這麼強烈,他急忙將手在雪諾眼前晃了一晃,道:「你還好吧?」
雪諾輕輕搖頭,將手上的酒杯放了下來,接著又呆呆地看著艾略特了。
艾略特輕輕地歎息了一聲,道:「西陸是堂堂的王子,他在點絳唇儀式上選擇了艾蕾莉亞,就等於是替芬格爾芬家族選擇了未來的王后。現在王室已經向我們家族正式提親了,雖然父親還沒有表態,不過家族的長老們都是萬分同意的,所以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你能夠挽回的了。」
「我要去找西陸!」雪諾突地站起身來,咬牙切此地說道。
艾略特嚇了一跳,同樣站起身來,道:「你不要衝動,這件事情要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雪諾冷笑了一聲,「莫非要等到艾蕾莉亞真的嫁給了那個傢伙再來後悔嗎?」
艾略特忽然沒話說了,雖然他不能真正瞭解雪諾此刻的心情,但是他也知道雪諾此刻一定處在崩潰的邊緣。
他瞭解雪諾的性格,雖然他看起來有些玩世不恭,但是在感情的事情上,他是極其認真的。
雪諾這時已經邁動腳步,向門外走去。艾略特趕忙追了上去,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離開了酒坊街。
「你要去哪裡?」出了酒坊街,艾略特忍不住問道。
「回王宮。」雪諾低聲回答。
「你真的要找西陸?」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雪諾似乎恢復了一些理智。
「有分寸你怎麼可能做這樣的決定!」艾略特皺眉道。
「那我該怎麼辦?」雪諾反問了一句。
「……」艾略特忽然說不出話了,畢竟如果是他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或許,你應該什麼都不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艾略特忽然說。
雪諾頓住了腳步,詫異地看了艾略特一眼,一時沒有聽懂他話裡的意思。
「艾蕾莉亞的婚事從來就輪不到自己做主,你應該知道這一點。」艾略特道,「我說過我不反對你喜歡艾蕾莉亞,可是喜歡是另一回事,婚事卻又是另一回事。」
不得不說艾略特的話說的十分有道理,可是此時此刻的雪諾,又哪裡能夠聽得進去這些話?
一直以來,雪諾的心中只有兩件事情:一件就是對卡蘭的防備與無奈,他與卡蘭命格相沖,彼此不能共存,所以自從雪諾知道這件事情起,心中就有了一件揮之不去的擔憂。第二件事情就是他一直喜歡著艾蕾莉亞!在聖法師學院的時候他一心想成為中位法師,就是為了能夠在家族的點絳唇儀式上選擇艾蕾莉亞,可最後還是輸在了卡蘭的手上。而現在呢,卡蘭斯特家族還未替卡蘭向艾蕾莉亞提親,又忽然多出一個西陸來,而且已經到了提親這一步,這一切,已經將雪諾心中僅存的夢想擊得粉碎。
「我陪你回去!要是有什麼事情,也能有個照應!」看到雪諾的模樣,艾略特忽然改變了主意,說道。
雪諾臉上露出一絲喜色,他看了艾略特一眼,重重點了點頭。
兩人到達王宮之時已經入夜,雪諾帶著艾略特徑直向西陸的住所走去,他還沒想好見到西陸到底該說些什麼,不過他從來沒有想到有一天他竟然會主動去找西陸的麻煩。
「你說我該怎麼對西路說?」走過一片小樹林,快到西陸住處的花園之時,雪諾終於忍不住問艾略特。
艾略特輕輕聳了聳肩,道:「我怎麼知道!」
雪諾皺了皺眉頭,咬牙道:「或許我該向他挑戰!西陸是個愛面子的人,如果我以艾蕾莉亞為賭注向他挑戰,他一定會接受的!」
「他為什麼要接受?」艾略特立刻反問道,「你本來就跟艾蕾莉亞沒什麼關係,他為什麼要接受你這樣無聊的挑戰?再說了,如果他真的接受了挑戰,那吃虧的可是你自己!西陸是一個高階中位騎士,上一次讓你僥倖接住了他的三招,他一定還懷恨在心,你現在主動挑戰他,簡直是找死!」
「找死又怎樣?要是什麼都能忍氣吞聲,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雪諾不知道突然從哪裡來的豪情,不過聲音卻是低低的。
艾略特知道這個時候勸他是沒有用的了,他現在只希望待會如果雪諾真的和西陸動起手來,自己能夠在關鍵時刻護住雪諾,不讓他受太重的傷。
西陸住的花園在星夜宮的深處,此刻雖然剛剛入夜,不過這裡已經一片寂靜。
花園裡沒有護衛,以西陸的性格,也不可能要什麼護衛,這倒給雪諾和艾略特開了方便之門。
兩個人直接從大門進去,入眼處是一片小樹林,連花園裡都有樹林,西陸的這個花園也確實夠大的。
他們沿著樹林邊的小路往裡走著,快走到小路盡頭的時候,兩個人忽然同時停住了腳步。
「你聽見沒?」艾略特忽然吃驚道。
雪諾的眉頭擰到了一起,低聲道:「艾蕾莉亞的聲音?」
艾略特點了點頭,道:「我還以為我聽錯了呢!」
雪諾立刻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往前一步了。
艾蕾莉亞的出現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雪諾和艾略特來不及去猜測艾蕾莉亞來這裡的目的,就忽然提到艾蕾莉亞高聲道:「你不要再說了!我說過了我根本不喜歡你,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嫁給你的!」
「你!」西陸冷冷的聲音緊接著傳出,包含著壓抑著的怒火。
聽到艾蕾莉亞的話,雪諾的心中猛然生氣希望的光芒;而艾略特還有些吃驚,似乎沒有想到艾蕾莉亞會親自跑來對西陸說這樣的話。
拐角的那邊這時沉默了一陣,隨之便聽到西陸的聲音,忽然道:「莫非你的心中有別人?」
「我的心中早就有別人了!」艾蕾莉亞回答的十分乾脆。
「那你當初又為什麼要接受我送給你的禮物?」西陸仍然在壓制著怒意,不甘心地問道。
「哼,你說那顆火麟獸晶核是嗎?你喜歡我還一個給你好了!」艾蕾莉亞道。
「你!」西陸的語言表達能力似乎非常有限,在氣極的情況之下,他好像只會說這一個字。
又是一陣冰涼而又不安的沉默,然後又是西陸首先開口,聲音冰冷地道:「你喜歡的是什麼人?」
「一個比你還要強的人!」艾蕾莉亞似乎已經不顧一切了。
「比我還要強?」西陸立刻冷笑了一聲,彷彿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怎麼,莫非你真的以為星落帝國只有你最厲害嗎?」艾蕾莉亞也笑了一聲,聲音有些發顫。
「不是麼?」西陸再次冷笑,「除了那個卡蘭之外,我就是,卡蘭……?」
西陸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忽然停了下來。他似乎突然領悟了什麼,隨之用微微有些變調的聲音問道:「你喜歡的是卡蘭?」
「不可以嗎?」
西陸沒有說話,艾蕾莉亞也沒有再說,而拐角的這邊,雪諾的心忽然跌倒了冰涼的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