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諾一動不動地坐在寬大的馬車裡,心中有些煩亂,因為他在離開攝政王府之前,都沒去見艾蕾莉亞一面。
當然他們見面的機會還是有的,不過雪諾覺得這種不告而別會讓艾蕾莉亞覺得很不開心,可偏偏他真的就這樣走了。
「或許艾蕾莉亞根本就不會在意的,是自己自作多情了!」煩亂之後,雪諾又不無傷心地想到。
拉穆爾隊長這時正面帶微笑坐在雪諾的對面,他與一般的騎士不同,並不總是面無表情又或者一臉嚴肅,而是十分的溫和。
不過這種溫和並沒有讓雪諾安心一些,他現在要去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據艾爾蒙德所說,那裡還不定有著怎樣的陰謀在等著自己!
雪諾想到這裡,下意識地將手放到了胸口的位置,手的下面,有一枚涼冰冰的戒指安安靜靜躺在那裡。
雪諾此刻感應著的,正是從北境得到的那枚屠龍之戒。
這幾個月以來,雪諾不止一次將這枚戒指拿出來仔細研究,可奇怪的是,無論他用什麼方法來試探,這枚戒指總是沒有半點反應。
他現在幾乎以為當初屠龍之戒發出白色光罩將獸人的術士擊退這件事情只是一種幻覺了,如果那件事情是真的,那這枚戒指不可能像現在這般。
馬車就在雪諾的胡思亂想之時駛進了王宮之中,然後又滴滴答答地走過一條石子路,最終在一座拱門前停了下來。
雪諾從馬車上下來,頓時感覺眼前一亮。他此刻正站在一座小花園的門口,花園雖然不大,卻很精緻,沒有假山水池,不過到處都是蔥蔥鬱郁,站在花園門口,不經意之間似乎還能夠聞到一陣一陣的藥香。
「藥香?」雪諾覺得自己的嗅覺肯定有問題。
「呵呵,你沒有聞錯,這確實是藥香。」彷彿知道雪諾的心思一般,拉穆爾這時笑著說道。
雪諾立刻好奇起來,他正準備問,不過拉穆爾已經解釋道:「這個園子裡除了觀賞的作物之外,還種一種名叫凝神草的藥材,凝神草散發的香味有清新提神的作用,並且它的藥力極易吸收,也就是說只要身邊有凝神草,那麼不僅苦修會變得簡單不少,就算不苦修,功力也會在不知不覺中增長。」
「還有這種好事?」雪諾一時訝然。
拉穆爾笑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就看你有沒有發現的眼光了。不過像凝神草這種東西對於苦修來說主要起的還是輔助的作用,實力的增長最重要的還是個人資質和勤奮的程度,不可完全依仗外物。」
雪諾受教地點點頭,今天已經是第二個人對他說這樣的話來,看來苦修一道,果然還是得踏踏實實,一步一步來。
拉穆爾這時已經往花園中走去,一邊朝雪諾說道:「以後你就住在這裡了,這裡只有一間房子,也就是說,這整個院子都是你的了。」
雪諾聽此心中一陣驚喜,他自然是希望有個清淨的地方安安心心地苦修,沒有人打擾他。
「走吧,我帶你去房間看看。」拉穆爾這時說。
雪諾點點頭,這時終於在花園的深處看見了一間小房,房子其實也不算小,不過整個花園只有一座房子,未免顯得有些孤零零的。
推開房門,迎面傳來一股清香。雪諾再次詫異,他本以為像這種久未人居的房子應該都是潮濕發霉的味道。
「飛旋之城地勢很高,所以濕氣不重,加上這花園裡都是花香和藥香,所以這裡的房子就算很久沒有人住過,也不過有什麼古怪的味道。」拉穆爾這時解釋道。
雪諾點點頭,友好地朝拉穆爾笑了一聲,這一路下來,他是覺得前面的這個中年男子為人真的很不錯。
雪諾將房間打量了一遍,發現東西雖然不多,不過佈局非常雅致,而且這房子是一進一出的,所以裡面的才是臥室,外面的這只是大廳而已。
雪諾自然非常滿意,拉穆爾這時將房間的窗子退了開來,隨即背著手看向窗外。
「聽說你原來是一個法師,現在卻跑到騎士學院去了?」拉穆爾忽然問雪諾。
雪諾微微一怔,答道:「是的。」
拉穆爾轉過頭來看了雪諾一眼,笑道:「為什麼不繼續在法師學院學習了?」
雪諾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他伸手抓了抓頭,苦笑一聲道:「或許是因為法師進階太難了吧!」
「法師進階太難?」拉穆爾顯然被這話笑了一跳,他隨即笑著搖了搖頭,道:「看來你對騎士並不瞭解!」
「為什麼這麼說?」雪諾下意識問道。
拉穆爾輕歎一聲道:「無論是騎士還是法師,在初期進階都是很快的,而騎士與法師不同的地方,在於法師有著進階的瓶頸,而騎士卻沒有。」
雪諾頓時對拉穆爾的話產生了興趣,拉穆爾則繼續說道:「法師的瓶頸在中位的實力,也就是說一旦進階成初階中位法師,就進入了一個瓶頸階段,這個階段非常漫長,對普通人來說,可能需要十數年才能進階成中階中位法師!」
「要這麼長時間嗎?」雪諾下意識地追問道,他之前倒沒有聽說過這種說法。
拉穆爾肯定地點了點頭,道:「這是許多人選擇成為騎士的原因,因為騎士並不存在所謂的瓶頸,只要不斷苦修,實力定然是會有進展的。」
雪諾點了點頭,不過心中下意識地覺得拉穆爾的話並沒有說完。他此時問道:「那騎士的缺陷呢?騎士進階中一定也有困難的地方吧?」
拉穆爾聽此,讚賞地看了雪諾一眼,他苦笑一聲說道:「看來你的領悟力不差!不錯,騎士進階確實有著自己的缺陷。」
「什麼缺陷?」雪諾追問道。
「因為騎士的實力每提升一個等級等很難,而且越到後面越難!」拉穆爾忽然盯著雪諾說道,「可能一個初階中位騎士進階成中階中位騎士只需要五年的時間,但是從中階中位騎士進階成高階中位騎士定然需要十年,而從高階中位騎士進階成上位騎士,沒有二十年的時間,一般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要這麼久……」雪諾吃了一驚,下意識道。
拉穆爾點了點頭,隨即盯著雪諾問道:「那你可知道我對你說這些話的意思?」
雪諾微微皺了皺眉頭,腦中有什麼一閃而過,隨即苦笑道:「你不會是想說讓我別當騎士了吧?」
「就是這個意思!」拉穆爾回答的非常乾脆。
「這個……」雪諾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拉穆爾盯著他,繼續道:「對一般人來說,成為一個高階法師也是不容易的,可是你不同!你已經開啟了啟智之門,所以對你來說法師苦修之中的瓶頸其實是不存在的。而且從那天你在宴會之上所使用的法術之中就可以看出,你早就已經是一個中位法師了,如此的基礎,你卻選擇去當一個騎士,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拉穆爾的話讓雪諾怦然心動,他下意識地動了動嘴唇,幾乎就要說出同意的話語來,可是最後他卻不知道怎樣回答。
他的腦中再次蹦出卡蘭的背影來,那個似乎永遠背對著他,他想要追趕,卻又怎麼追趕不上的身影。
不知道為什麼,一提到法師雪諾就會想起卡蘭,而偏偏他最不願意想起的就是卡蘭。
雪諾這個時候終於知道自己之所以放棄法師,想要成為騎士,卡蘭是起著決定作用的;至於他的那本功法,或許只是他想要成為騎士的一個借口吧?
想到這裡,雪諾不知不覺地低下頭去,低聲道:「我有自己的苦衷!」
拉穆爾的眼裡出現一絲詫異的眼神,似乎怎麼想不通,像雪諾這樣的年紀,能有怎樣的苦衷。
他之所以一心勸說雪諾放棄騎士的夢想,繼續去法師學院學習,一方面是因為西蒙多吩咐的任務,也就是必須盡可能讓雪諾在短期之內達到高階中位以上的實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他覺得雪諾確實是一個可造之才,對於已經開啟啟智之門的雪諾來說,很顯然繼續學習法術,成為一個高階法師要比成為一個高階騎士現實的多,身為上位騎士的拉穆爾,可是深深知道騎士進價過程中的艱難與痛苦!
「不再考慮考慮了?如果你回到聖法師學院,我可以在學校之外給你推薦更好的老師!」拉穆爾最終還是問了一遍。
「不再考慮了!」雪諾聲音不大,卻很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