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之後,凌雪城第三騎兵營第一大隊隊長戴爾莫、第二大隊隊長凱倫、第三大隊隊長卡琳,一個個頭髮散亂、面色古怪,然後各自帶著一隊丟盔棄甲的騎兵,浩浩湯湯地回到爪子山下的營地裡。
雪諾這個時候肚子正餓的咕咕叫,他一個人在一個山峰上的雪地裡刨雪蓮果,讓希爾在底下放哨。
過不多時,遠處騎兵的營地、山坡上、山峰上,開始傳來一陣一陣聲嘶力竭的大喊:
「大人……」
「大人啊……」
「白癡!」
雪諾頓時覺得有些頭疼,只得放棄了挖雪蓮果,硬著頭皮去見卡琳他們了。
一番無聊的匯報……等到卡琳說完,雪諾以為終於可以解脫了,可是卡琳卻一把拉住他,盯著他的眼睛問道:「喂,能不能問你幾個問題?」
雪諾朝她眨巴眨巴眼睛,道:「身高、年齡這些都屬於保密的,女朋友暫時也不需要,一夜情更不敢了,怕被老爹逮著從此打入冷宮。」
卡琳聽此,當即舉起手來,就想一巴掌扇下去。偏偏雪諾的表情看起來又純潔無比,弄得卡琳好一陣子糾結,最後只得放下手來,歎了一口氣道:「不想說算了!頂多到時候我寫報告的時候亂寫一通,就說你根本指揮不力,我們完全是靠運氣才會取勝的!」
這一招果然震住了雪諾,他立馬堆起笑臉,笑嘻嘻道:「呵呵,有什麼你就問嘛,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算你想知道我身上有多少汗毛我都數給你看!」
眼看雪諾沒個正經,卡琳終於失去了發問的心情。她轉頭看向山坡下的雪原,那裡半天之前還有五千野人盤踞著,可不過半天的時間,野人就被他們趕了回去,而且他們只有兩千騎兵,卻打跑了五千的野人……
卡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忍不住思索起其中的緣由來。讓她疑惑不解的有兩點:第一,野人的糧草為什麼會突然著火?第二,野人撤退之時的那場雪霧,和那個巨大的陷阱,是從何而來?
他們之所以會輕鬆取勝,其實也是因為這兩個原因。因為糧草被燒的消息讓野人慌亂起來,急忙撤退,凌雪城的騎兵這個時候發起衝鋒,根本不用正面面對野人,只需要追著他們的屁股打,自然佔盡便宜;而那場雪霧則完全擾亂了敵人的視線,讓野人的先頭部隊直接掉進了陷阱裡,野人以為前後遭到夾擊,更加慌亂,這才讓凌雪城的騎兵輕輕鬆鬆地亂中取勝。
「不會這些都是這個白癡佈置好的吧?」當卡琳的腦中猛然冒出這個想法時,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卡琳下意識地想到那個陷阱真的有可能是法師佈置的某種法陣。她這樣想著,忍不住看了雪諾一眼,不過當她看到正在發呆的雪諾之時,又忽然改變了想法,因為雪諾?卡蘭斯特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初階法師而已,不可能有這種能力。
傍晚,雪諾一個人站在雪峰之上,看著北境的大地出神。
「希爾,我讓你寫的請求班師回凌雪城的信寫好了吧?」這樣站了好一陣子,雪諾終於回過神來,轉頭朝身後的希爾問道。
「回少爺,沒有雪鷹了。」希爾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嗯——雪鷹哪去了?」雪諾奇道。
「你昨天才派它給莫裡特騎士送信,說你會在三天之內打敗野人。」希爾恭聲回答。
雪諾想起這件事情來,道:「這個我當然知道。可雪鷹不是有三隻嗎?還有兩隻呢?」
希爾解釋道:「還有一隻,您前天派它給艾蕾莉亞小姐送情書去啦!」
「嗯——什麼情書?別胡說!」雪諾嘀咕了一聲,不過他馬上也想起這件事情來,頓了一陣,有些尷尬地道:「那不是還有一隻嗎?叫那只去送。」
希爾沒有說話,雖然身在這個冰天雪的山峰上,他的額上卻滲出一陣冷汗來。他頓了一陣,最終還是鼓起勇氣道:「少爺,那第三隻雪鷹,不是大前天晚上被你烤了下酒了嗎?難道您忘記了嗎?」
「咦——」雪諾訝異地看著他,好像壓根不知道這回事一般。
希爾怯生生地看著他,不時地眨巴著眼睛,似乎期望他能夠想起來。雪諾皺眉思索了一陣,忽地一拍手掌,高聲道:「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只雪鷹是被野人的哨探抓住了對不對?你知道他們有那些本事,抓那些飛禽異獸也是手到擒來的事情對不對?說不定他們還把那只雪鷹烤來吃了呢……可憐的雪鷹!」
希爾乾嚥了一口口水,想到自己一個堂堂的高貴的精靈,居然跟在這樣的「小人」身後,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算了,總之先把信寫好吧,派斥候兵送回去。」雪諾想了想說。
希爾輕輕咳嗽了一聲,忍住面上噁心的表情,低聲道:「沒有筆墨了,少爺。」
雪諾一訝,奇道:「凌雪城窮到這個地步了?」
希爾搖搖頭,猶豫一陣,隨之道:「因為墨都被少爺你摻在醬油裡分給兵士了,筆也在烤雪鷹的時候燒焦了。」
「這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會將墨摻在醬油裡,筆又怎麼會和雪鷹扯上關係?」雪諾盡量表現的溫和,只不過希爾的話確實讓他很氣憤,這分明就是誣陷,被兵士們聽到,自己這官還怎麼當!
希爾戰戰兢兢道:「因為你挪用了大家的醬油烤雪鷹,最後只好用墨摻進去糊弄他們了;毛筆你用來蘸醬油刷烤翅膀,一不小心把筆尖上的狼毫全燒了,您怎麼這麼健忘!」
「真有這回事?」雪諾將信將疑地問道,他隱約記得好像真有這麼回事,但那天晚上他喝的太多了,而且喝的很盡興,以至於只記得喝酒的事情,其他什麼的都忘光了。
「用您的人格保證,絕對是這樣的。」希爾信誓旦旦地說。
「哈哈……我的人格那自然不用說了,看來真是這麼回事。」雪諾彷彿自言自語地道,然後卻是歎息一聲,道:「唉,這幾天軍務繁忙,我是盡心盡力啊,這些小事哪裡還記得!多虧有你啊,不過這事可千萬不能說出去!」
希爾乾笑了一聲,心裡卻想抽雪諾兩個嘴巴。這頭虛偽的狼!
「那現在怎麼辦?」希爾問道。
「直接班師回凌雪城吧!」雪諾果斷決定,他是真的等不及要喝橘子街的老酒了……
一夜的休息,雪諾睡的很好。
「撲撲撲……」
凌晨,天還沒有亮,鳥兒抓扯帳篷的聲音將雪諾吵醒。他從夢中醒來,眼睛還沒有睜開,卻已經將長劍抓在手中。
雪諾的額上滿是冷汗,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一夜的暴風雪他都沒有醒,卻在這個時候被鳥兒驚醒,這讓雪諾有些詫異。
突然的驚醒讓雪諾嚇出了一身冷汗,他想叫希爾進來升一堆火,可是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聽到了巡邏兵的大喊:「有巨人!」
「巨人?!」雪諾頓時嚇到了。
「通通通!」大地震動的聲音隨之傳來,彷彿是在證明剛剛的哨兵沒有說謊。
雪諾慌忙跑到營帳外頭,剛剛一抬頭,就看到一群巨大的身影朝他們移動而來,在模模糊糊的夜色之中,那些巨大的影子好像一片烏雲一般,在雪諾的心頭蒙上了一層恐懼的陰影。
瓊恩這個時候已經飛快地朝雪諾跑了過來,他是雪諾的親衛,在遇到危險時,最主要的任務是保護雪諾的安全。
「什麼情況?」瓊恩站到雪諾一旁,急急忙忙問了一句。
「就算聽不到你也該看到吧,巨人啊!」雪諾盯著那些巨大的飛快移動的身影,皺著眉頭道。
「額?」瓊恩一時有些無言,隨即慌亂道:「聽說巨人是野人的靠山,向來與野人同流合污,它們不會是衝著我們來的吧?」
雪諾微微皺眉思索了一陣,搖頭道:「應該不是的。你看它們的方向,並不是直接朝我們來的。他們已經離我們這麼近了,如果真的是野人指使的,那麼我們應該能夠聽到野人的號聲了。」
瓊恩點點頭,覺得雪諾說的很有道理,他隨即問道:「那我們怎麼辦?要不要先撤退?」
「往哪裡撤!你覺得馬能跑得過巨人嗎?」雪諾沒好氣地說道,他覺得瓊恩在某些方面真是個白癡。
他們說話之間,卡琳、戴爾莫等人也急忙趕了過來,卡琳一跑到雪諾邊上,當即問道:「現在怎麼辦?我們是戰是撤?」
雪諾頓時覺得有點頭大,這些傢伙,就不能提點有建設性的建議!
雪諾也沒有太多時間考慮,頓了一頓,道:「巨人離我們還有兩三里的距離,逃是來不及了,讓士兵熄滅所有火光,往西邊撤退一里,然後靜觀其變。」
眾人各自領命,然後分別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