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海面,突然間怒濤翻滾,咆哮奔騰。陣陣狂風,如同發了瘋一般不斷從遠方推起數米高的海浪,拍打著海灘。天空低得如同馬上就要踏下來一般,令人喘不過氣來。霎時間,大雨瞬間從暗鉛色的雲層中直竄而出,彷彿天上的銀河氾濫一般,從天邊狂瀉而下。
驟雨抽打著地面,雨飛水濺,什麼都看不清,迷瀠一片。只有無數的雨滴不斷從天空中落下,砸在土地上,雨飛水濺,鏗鏘有力。整個空間,都被大雨毫無例外地融進了它的世界。這一切的一切,都被它主宰著。
雨澤站在屋簷下,緊鎖著眉頭,靈魂力不斷地探測著周圍的千米內的情況。直覺,又是直覺,讓他有種危機的感覺。而這種危機,居然是一種茫然卻又彷彿馬上就要發生的感覺。小金站在雨澤的肩上,雙眼靜靜地盯著前方,它好像也感覺到了雨澤的情緒,一動不動。
「雨澤將軍,進去吧,外面涼。」老湯走了過來,順著雨澤雙眼望著的方向望了一眼,除了漫天的雨霧便什麼都看不清,「如果有什麼事,我再來通知你。」如今戰事當頭,所以老湯了只能當著其他士兵的面叫雨澤將軍。
「不必了,站在這裡,還可以感覺到雨水中的清涼,也好。」雨澤輕輕地搖了搖頭,說道。「方問天都準備好了嗎?」
「我們都準備好了,不過李將軍她……」老湯似乎有些為難,最終沒將一句話說完整。
「李將軍這邊我們就不用管了,只要我們自己對得起自己就行了。」雨澤淡然一笑,伸出右手,接了一手心的雨澤,隨後重重地向外打出。「不過你一定要告訴大家,活著最重要,其他的,都是浮雲!」
「是,將軍。」老湯頓了頓,隨後轉身而去。
「不好了,不好了,海族來了,海族來了……」老湯前腳一走,一道驚天的吼叫聲,突然自雨水中響起。整個軍營裡彷彿都被這一道聲音叫醒,原本安靜的四周,瞬間變得熱鬧起來。雨澤靜靜地站在屋簷下,望著那道狼狽的身影快速向軍營中竄來,也不免有些無奈。
報信的士兵剛一走到軍營之外,就大聲吼叫,軍營外的士兵趕緊關閉大門。城牆之上的士兵更是在第一時間拉起了第弩。看來李若冰並不是沒有聽雨澤的話,只不過她選擇的是真正的防禦,而不是最好的防禦——進攻。
如今大雨不斷,正好可以適應海族在陸地上的行動。所以,這一次的海族攻擊力將比以往強大許多,這也是雨澤擔心的事情之一。上一次海族直接出動三萬大軍,這一次,又會有多少,而且海族的精銳又將是什麼樣子,它們的實力如何,這一切的一切,對於雨澤來說,都是個謎。也只對他是個謎,因為他一直沒有告訴過李若冰。
不是雨澤不想說,而是他發現李若冰根本就不敢下面面對海族,如果再告訴她說海族的精銳馬上就會攻來,估計李若冰會直接退出。就算是退出,或許也拿不出什麼好的方法。與其借助於別人,還不如多使用一份自己的力氣,或許希望還更大一些,至少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方問天,第一套方案!」邪影瞬間出現在手中,雨澤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加持了鬥氣的聲音瞬間擴展到周圍幾百米之內,早就做了準備的方問天馬上取出長劍,沉喝一聲,便帶著三百個兄弟快速從城牆上向外跳了出去。
「雨澤將軍,海族真的來了。」李若冰匆匆忙忙地來到雨澤身旁,隨後又一起爬上了城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們的人還帶著傷,如果就這樣直接正面對抗,會不會……」
「你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時機,現在只有正面對抗。」雨澤沉聲說道。如果他有調動秋臨海域士兵的兵權,早就在大雨來臨之前去給海族佈置一個有意思的歡迎儀式。可惜之裡不是鳴江海域,所以他也只能在殺機與焦急中等待著海族的到來。「如果你想將損失降低到最低,就趕緊將你手中的所有精銳,全部推出去。否則,這個秋臨海域,將一併覆滅!」
雨澤堅硬而霸道的語氣,令李若冰暗自一驚,皺了皺眉頭,隨後下了牆城。一系列的安排,在李若冰這個魔女的處置之下,快速實施。雖然現在有點亡羊補牢的意思,不過做總比不做要好。當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這才回到城牆之上。
時間,在大雨中不斷流逝。誰也不知道前線是什麼情況,只能不斷祈禱著。就連李若冰也在等待中顯得有些焦急。早知海族真的會來,就應該在雨澤提醒的時候做好一切安排。哎……
「歎氣有什麼用。」雨澤頭也不回地望著大海的方向,冷冷地說道。「如果做為一個將軍都沒有自信,手下的將士還有什麼勇氣去面對戰場?是你現在激發大家的時機到了,去吧。」
一個「去吧」,彷彿充滿了人間冷暖,無盡的滄桑感,如同大雨一般,令李若冰自責不已。事到如今,如果他還不聽雨澤的話,秋臨海域恐怕還真的會丟在她的手中。
李若冰望著雨澤冰冷的背影,輕輕地咬了咬嘴唇,隨即拂袖而去。她知道,此時也只有自己親自上陣,才能夠激發所有將士的勇氣,還有鬥志。大雨的來臨,是提升了海族的實力,同時也降低了自己一方的戰鬥力。
緊張的氣氛之下,城牆之上,也僅剩下那些守在巨駑旁邊的士兵,還有就是無人靠近的雨澤。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分鐘,也可能是幾個時辰。雨澤在大門中看到一道全身上是血的人影快速向軍營跑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數十個海族。
「射!」雨澤突然大吼一聲,周圍的士兵快速拉開巨駑,黝黑的長駑帶著閃亮的光芒,『咻』的一聲便消失在大雨之中。片刻之後,一陣如同石頭破裂的聲音雜亂在雨中響起。那道帶血的人類士兵也緩緩出現在軍營下方。
「雨澤將軍,我們快堅持不住了!」士兵仰起腦袋,望著雨澤大聲喊道。雨水,順著他的臉龐不斷流下,浸入戰袍之中。沖洗而下的血水,也同樣順著身體流下。
「老湯,第二套方案!」雨澤再一次大聲吼道。隨後也輕輕拍了拍肩上小金,縱身跳下了城牆。
雨澤站在大雨中,有著千里眼和順風耳的他,絲毫不受大雨的影響,所以他同樣不懼藍珀。一分鐘時間不到,老湯與松子二人就帶著兩百兄弟來到雨澤的身後。他們的身後,還跟著長長的隊伍,而這些隊伍,都是那些還帶著傷勢的士兵。
雨澤也不說話,堅定的眼神裡充滿了鬥志,邪影呼的一聲在大雨中向前劃過,身後的隊伍便瞬間出動,如同一條長蛇一般,向遠方而去。
殺啊……方問天帶著的三百精銳,在離開軍營不到十里的地方就遇上了海族的先鋒部隊。這三百精銳也展現了他們強大的實力,再加上聯合陣法,一時間,居然死死擋著海族前進的步伐。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海族的大部隊終於來臨。
雖然方問天這一行人實力都還不錯,但是面對著海族的四千精銳,他們也感覺到了有心無力,一個又一個的同伴,終於倒在了大雨之中。紅的血液,藍的血流,夾雜著雨水的流動,不斷在地面上形成一條條小河,流向遠方。
方問天臉色陰沉,右手略微有些顫抖地緊緊握著長劍,手中已經不知流過了多少海族的血液。但是面對著海族的瘋狂與數量上的絕對優勢,依舊感覺到如果世界末日一般。好在李若冰及時帶著人趕來,才讓他們有了短暫的休息。
李若冰親自帶領著秋臨海域所有的精銳,快速與方問天一起,融入了與海族的對抗之中。剎那間,殺氣震天,血流成河。李若冰帶領的隊伍,士兵瘋狂上升,因為在大雨的掩飾下,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海族有多少人。
方問天望著眼前的僅剩下的不到一百人的隊伍,心在滴血,雖然他們這些精銳,都見了許多的生與死,但是在雨澤的感化下,心裡很不好受。這些兄弟都是為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拚命,為什麼不可以做一個平凡的人,選一處安靜的荒山,過著平淡的生活。
第一次,方問天有了退縮的想法,不僅是他,那些站在他面前的兄弟們,也一樣臉色木然,似乎已經不喜歡這種生活了。可是身的傳來的陣陣殺喊聲,卻又在時刻左右著他們的思想。
難道我們真的不再適合做士兵了嗎?方問天暗自問著自己,任由雨澤緩緩流過臉龐,浸入衣袍內,打濕了早已濕透的靈魂。還是我們命就該如此,早已沒有選擇?
心中的難過,令方問天這一行人都感覺到了心中的壓抑,不知不覺中,大家都雙眼閃爍著光芒,同一時間仰望著天空,也不顧雨澤流入喉嚨,大聲地吼叫著,宣洩著……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