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翔的拳頭帶起一股令人生畏的殺氣時,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如同下雨一般,從清瘦男子的額頭上流下。面色發白的他,幾乎是看到了死神在向他招手。而雨澤突然響起的話語,也成了他這一生中聽過最美的聲音。
「大……大人,不要殺我。」清瘦男了一邊吞著口水,一邊口齒不清地望著雨澤,渴望地說道。雖然他已經努力克制著自己驚恐的情緒,但是腳下緩緩流出的那一股還冒著淡淡熱氣的水流卻悄然出賣了他。
雨澤微微皺了皺眉頭,向後退了兩步,他可不想聞著一股騷味說話。臉上浮現出天使般的微笑,說道。「如今你們的勢力也算是完了,你有什麼打算?」
清瘦男子心中暗自咯登一下,難不成雨澤是要找他談人生談理想?不過看到一旁怒視著自己的翔,心中一緊,快速向旁邊挪了挪,望了望地上那灘熱水,臉色也由蒼白轉變成了豬肝色。「幾位大人,我叫趙東泉,以後我就給你作牛作馬,任由幾位大人差遣。」
「趙東泉……」雨澤暗自笑了笑,這名字倒還真跟人一樣,泉水比較多。不過表面依舊顯得很平靜,望了望已經沒有生氣的老人,再看看已經躲在木門後,悄悄地望著自己一行人的婦人與小孩,歎息一聲說道。「我們現在不需要你,你以後就留在這裡,給整個村莊做些貢獻吧,當然,如果你嫌自己的命太長了,大可去做對不起這個村莊的事。」
「幾位大人,我一定不會亂來的,相信我,真的。」趙東泉終於感覺到外面的陽光是熱乎的了,使勁地點頭應到。同時快速跑向已經死去的老人,將後者抱在懷裡,然後向房屋後面走去。
「這個人就會見風使舵,真不知道你留著他幹什麼!」望著趙東泉的背景,翔一臉不爽地說道。「我師傅說了,這樣的人留著也沒用,還不如給他個痛快,還可以為大陸減少些浪費。」
「翔,有些人雖然讓人討厭,但是並不是一無事處。」雨澤微微一笑,說道。「刀疤大哥,你覺得這個趙東泉怎麼樣?」
「我?」刀疤突然一愣,他萬萬沒想到雨澤會突然問他的感受,從他跟著雨澤開始,一直都是聽命於雨澤,哪裡注意過自己的感受。不過經驗豐富的他瞬間便調整好心態,眼眼閃爍著一絲疑惑,道。「應該還可以用。」
「那就對了。」雨澤笑道。
「哎呀,不好。」一旁的翔突然望著天空驚呼道。「我師傅叫我回去了,我走了雨澤大哥……」聲音還在耳邊迴盪,翔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真不知他師傅是誰?」雨澤望著翔離去的方向,暗自想到。隨後便與刀疤一起,給眼前這家村民一些銅幣,便繼續趕路了。
整個靈山的強盜勢力,也隨著萬洪山的死訊傳開而徹底統一。那些逃走的強盜,就算是回到靈山,也只能歸順於妙靈手下。而趙東泉,則是改頭換面,在這個小村莊裡徹底從新來過。雖然剛開始他有些不情願,但是隨著生活的繼續,他發現做個普通的村民,也不錯。
埋葬好死去的老人後,雨澤萬分感慨地仰天一歎,也不知爸爸媽媽現在怎麼樣了,雨澤想道。
「我們走吧。」面對著熱淚盈眶的婦人與小孩,雨澤不敢呆得太久,趕緊拉著一旁的刀疤開始繼續趕路。如今少了翔,整體的實力幾乎是降了一半,後面的路也只能靠自己了。
一路前行,路過一座座簡陋的房屋,炊煙依舊,香氣怡然。非常想家的雨澤,突然感覺到自己好餓好餓,彷彿很久都沒吃過一頓飽飯一般。快速從空間戒指中拿出幾塊肉乾,遞上一些給刀疤後,自己便開始大吃起來。
刀疤詫異地看著雨澤,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雨澤這樣一副吃相。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刀疤依舊不也多問,所以也只能跟在雨澤身後,慢慢地啃著肉乾。
「二位,不如到我家吃頓便飯吧。」天籟般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吸引之力,瞬間穿透雨澤的靈魂,讓他情不自禁地停止了啃食手中的肉乾,順著聲音出現的方向望去。
說話之人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他正站在房屋門口,一身的粗布衣裳,與剛剛死去的老人極為相似。臉上的皺紋如同松樹皮一般,顯得格外的蒼老。只不過這位老人面色卻很紅潤,雙眼中透露出淡淡的光芒,顯得精神奕奕。老人正面帶微笑地望著雨澤,微微地點了點頭。
「這位老伯,我們可是很能吃的,您……」從小便尊老愛幼的雨澤,有些擔心地說道。他與刀疤的飯量的確不小,如果眼前這位老人準備的飯菜太少,恐怕……
「不用擔心,一定不會讓你們餓著肚子的。」老人一邊側身,一邊指著有些發暗的屋裡。雨澤可以清楚地看到在老人身後的屋子裡,擺放著一張四方桌,桌子四周都放著凳子,而在桌子上卻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食物。
「那就多謝老伯了。」雨澤一邊將手中僅剩不多的肉乾全部塞回到空間戒指中,一邊向屋內走去。
望著眼前的食物,雨澤彷彿有種回到家的感覺,心中也變得平靜了許多。坐在旁邊的刀疤的眼中也是充滿了激動,出門在外,能夠吃上一頓溫熱的飯菜,實在是太奢侈了。小金突然睜開雙眼,盯著房間的一個角落,眼中閃過一絲警惕,不過雨澤並未注意到。
「多謝兩位能夠拯救這個村莊啊。」老人坐在雨澤的對面,因為微笑,臉上的皺紋顯得更深了。
「難道老伯早就料到我們會來嗎?」雨澤將一口飯菜狠狠地寒進嘴裡,說道。雨澤特別注意了一下,這個房屋裡,只有眼前這位老人,可是卻做了這麼多飯菜,如果沒有別的目的,實在是想不能。而且老人的家離雨澤出手相救的那戶人家完全在村子的兩邊,眼前這位老人又是怎麼知道呢?
「別叫我老伯了,叫我虛老就行。」老人乾笑兩聲,說道。「我是這個村的掌管者,不過卻因為人老體衰,許多事情都無能為力啊。那些強盜的動作每次都弄得很大,所以大家都知道,而且強盜很快便銷聲匿跡了,一定也是有人出手相救。也是在這個時間內,兩位卻不慌不忙地趕路,這很容易讓人猜得到是你們救了我們。」
「虛老,那你每天都做這麼多飯菜嗎?」雨澤抬起頭來,目光緊緊地盯著虛老,問道。如果是,那麼虛老也太浪費了一些,比較這個村莊很落後,許多家庭都沒得吃,這樣做,完全會引起公憤。如果不是,那麼這個虛老肯定有什麼辦法知道雨澤他們今天會來。
「不是,因為我昨晚做了個夢,所以知道你們今天會來。」虛老的雙眼也同樣盯著雨澤,絲毫不讓,語氣中充滿了平和,絲毫不被雨澤的質問而影響。
雨澤輕輕地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只是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看似普通的老人,卻處處充滿著疑問。
見雨澤再說話,虛老也拿起面前的筷子,開始吃起飯來,當他拿去筷子的那一瞬間,雨澤卻突然發現,虛老的右手手心靠下的位置居然有著一顆黃豆般大小的黑痣。彷彿發現了雨澤好奇的目光,虛老微微一笑,快速捏緊筷子,若無其事地開始吃飯。
這一頓飯吃的時間並不長,只是到後面誰也沒有再說話,因此整個氣氛都變得有些怪異。
「虛老,這頓飯真香,我這裡還有些銅幣,您先拿著。」完畢,雨澤從空間戒指中拿出十幾個銅幣,輕輕地放到虛老的面前,微笑著說道。
就在雨澤打開空間戒指的那一瞬間,虛老的雙眼中居然突然閃過一絲毫光,微微皺了皺眉頭,將銅幣推回到雨澤的面前,說道。「還是趕快收起來吧,我不喜歡這些東西。」
雨澤笑了笑,也沒有再推辭,又將銅幣放回到空間戒指中。這一次,虛老眼中的那一絲詫異終於表現得非常明顯。只是雨澤假裝不知道,起身便準備離開了。
「年輕人,我這裡有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說。」見雨澤要離開,虛老突然說道。
「虛老請講。」雨澤自然不會拒絕,他也想知道這個充滿了神秘的老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你沒發現你的氣息中充斥著一股傲氣嗎?」虛老微微一笑,說道。「人可以有傲骨,但是,最好還是不要傲氣。」
雨澤一愣,靈魂深處都如同瞬間受到了重擊一般,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眼中充滿了詫異,但是瞬間又瞬間到了平靜,平靜得如西湖一般,古井不波。
雨澤並不是生氣,而是虛老的一句話令他瞬間清醒了過來。當他從荒墓峽谷中出來之後,便一直有著一股傲氣,彷彿看天下之事都如同浮雲一般,不可一世,就連當時想要統一靈山,也完全是憑的那股傲氣,好在運氣較好,有翔這個超級打手。可是現在呢?憑自己一人,加上一個實力比自己還弱的刀疤,難道就想在天嘯大陸上混得風生水起?
「年輕人,好自為之吧,作為感謝你們拯救了整個村莊,我帶你們去紫金湖看看吧,希望不會讓你失望。」虛老拍了拍還在發愣的雨澤,輕輕地搖了搖頭,說完便率先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