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抱著冰依的屍體,雙眼的精光都被消磨了,就這樣坐在地上把冰依的屍體抱在懷中,感受著冰依的體溫逐漸散去,寒冬的天也下起了雪,楊毅驚惶地喚出了燭台戰魂,施展起前一刻還用來殺敵的「佛光普照」,現在再次施展,沒有了之前的凌厲莊嚴,他只想給冰依一點溫暖。
「姐姐!」冰元趕到城主府的上空,看見下方自己的老大正抱著自己的姐姐,看著楊毅那悲痛欲絕的神情,一股不妙的感覺升上心頭。
楊毅就好像沒有聽見上方的聲音一樣,直到冰元來到了自己的面前,楊毅才發現冰元,心中好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看著冰元臉上的痛苦,楊毅才發現,自己欠這兩姐弟太多太多了,自己欠了冰依一輩子的陪伴,又欠了冰元一個最親的姐姐。
這是他第一次拷問自己,報仇了又可以怎樣?自己由一無所有到擁有了可以相伴一生的愛人,但是現在自己再次把自己推向了一無所有,城主害死了自己的爺爺,自己殺了他,但是自己害死了冰依呢?
「楊毅你這個混蛋!你把姐姐還給我!還給我!」悲傷的冰元當然知道自己的姐姐是為楊毅而死,心中對楊毅充滿了怨恨,一爪刺向楊毅的心臟,他要為自己的姐姐報仇。
楊毅並沒有閃躲,就連識海中的老和尚都閉上了眼睛,楊毅不出手,他也沒有辦法,楊毅一死,他也失去了存活的領域,但是作為一個得道之人,老和尚知道一切都由楊毅決定,既然他要求死,自己也絕不會影響他的人生。
「匡!」
就在冰元的魔晶之爪準備刺進楊毅的心臟時,冰元看見楊毅竟然不閃不躲,心中也產生了惻隱,但是就在這遲疑的一瞬間,一道纏繞著兩條白綾的飛輪擋在了自己的爪前,隨後一道人影站在了楊毅的背後。
冰元本來就下不了殺手,但是對於前來阻擋的人還是很不滿,此時的冰元正是怒火中燒,抬頭看見來人之後,冰元的心更是一狠,雙爪連連舞動。
「冰龍扇尾!」
冰元晉陞到六級魂王之後所有的戰魂技都有了質的提升,冰元所修煉的戰魂技都是冰系技能,甚至比起楊毅還要單一精純,這一擊的氣勢已經隱隱達到了七級魂王的一擊。
來人手持戰輪,整個人向後一退,但是戰輪已經飛出,一擊削掉一半的冰霜之後,戰輪以奇妙的軌跡再次迴旋到她身邊,戰力一鼓,飛輪再次蓄勢而發,每一次飛出都比前一次要強上幾分,到她重新回到地面時,冰元的進攻已經完全被化解。
「紫月,停手吧,是我害死了小元的姐姐,他殺我理所當然,來吧,是我對不起你兩姐弟。」楊毅雖然一直沒有回頭,但是那熟悉的戰魂,那精妙的戰輪使用技,除了花神宗的花亦心還有誰,楊毅對於紫月的到來感到奇怪,但是他沒有興趣深究。
「不要叫我小元!我沒有你這樣的老大,你覺得我不敢殺你嗎?」冰元很悲傷,姐姐死了,永遠地離開了自己,想起當初自己跟姐姐約定過,兩姐弟要互相照顧,這麼多年來,兩姐弟雖然過得不容易,但是也很開心,就因為楊毅,姐姐愛上了這個男人,為他付出了生命,冰元怎能不怨恨楊毅。
「你殺了他你姐姐會復活嗎?你姐姐用生命換回他的生命,如果你現在殺了他,你姐姐不就白死了嗎?」紫月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這麼激動過了,當初以為楊毅跳崖死了之後,回到花神宗就拚命修煉,本來她以為自己已經淡忘了那幼時拚死救下自己的人,但是今天發現他沒有死,紫月心中很開心,但是看見了楊毅現在的樣子,心中如墜冰窖。
「你一個外人知道什麼?楊毅,你好啊,我真想不到我姐姐剛剛為你而死,就有另一個女人出來為你說話!」冰元知道紫月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道理有時候是戰勝不了感情的,冰元這樣說也是給一個借口自己,讓自己狠下心來殺掉楊毅,只有這樣,他才會好過一些。
「夠了,紫月,小依是為我而死的,如果可以,我寧願用我的生命去換回她的生命,小元,可以告訴我,小依為什麼可以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面前嗎?」楊毅在鬼醫臨死前眼中的不甘可以看出,不僅自己,連鬼醫都沒有在事前發現冰依的靠近,也正是這樣,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以致楊毅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聽著楊毅的喝止,紫月心中充滿了委屈,自己在救他,他卻要為另一個女子一心尋死,難道自己這麼多年,才發現他還活著,就要眼睜睜看著他再次死去嗎?
聽了楊毅的話,冰元也冷靜了一些,淡淡地說道:「那是姐姐施展的獸祭,是獸魂師通過犧牲自己的契約魔獸,使自己臨時擁有魔獸的能力,小黑的本體是夜靈貓,速度和隱藏都是一絕,所以你們都沒有發現她的出現。」
「好了,小元,你現在可以來殺我了,你姐姐在下面會很孤獨的,我要下去陪她了。」楊毅淡然地說道,雖然不知道世間傳聞的生死輪迴是否存在,但是楊毅此刻只想去陪她,自己這一輩子注定對不起兩個女子,自己答應過雲菲兒,要在十年後去找她,楊毅已經感到自己無能為力了。
「冰龍……扇尾!」
冰元的戰魂技終於還是施展了出來,對著楊毅的要害,楊毅沒有出手,紫月想出手,但是還是轉過了頭,她知道自己阻止不了楊毅,只想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再次看著楊毅死去而無力回天。
「不要!楊大哥,出手,你不能死!」
就在所有人都在等著楊毅倒下那一刻,突然一道聲音傳出,楊毅幾乎是本能反應地一道戰魂擋在了胸前,冰元也沒有出手了,因為那聲音對他們來說實在太熟悉了,他們想不到還能聽到冰依的聲音。
冰元看著楊毅懷中的冰依,此時她的脖子上一顆小石頭緩緩升起,發出淡淡的白光,正是楊毅送給冰依的定情信物,「殺生石」。
「小元,是姐姐對不起你,但是如果換了是你遇到生命危險,我一樣會擋在你面前。」白光緩緩凝聚成冰依的樣子,對著冰元說。
「姐姐,你不要離開小元好嗎?我會很聽你話,我不再修煉了,我就陪著你,我們……」冰元看著自己的姐姐,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小元,姐姐已經死了,我是憑著『殺生石』的巧妙才能出來再見你一面,答應姐姐最後的請求,不要殺楊大哥好嗎?」冰依知道自己的弟弟有多麼倔強,除了自己誰的話都不會聽。
「我知道了姐姐,我不會再殺他。」冰元本來就明白楊毅在當時的情況根本來不及反應,但是歸根究底,姐姐是為他而死,所以才非殺不可,既然姐姐死了都希望自己放過他,自己也沒有執著的必要,而且這是姐姐對自己最後的請求,他又怎麼能拒絕。
「小依,你真傻,你明知道我寧願自己死,都不願你受傷絲毫,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楊毅對著冰依說道,此時的楊毅眼中才恢復了一絲的神采。
「楊大哥,如果換了是你,你也會這樣做的吧,你不願我死,難道我就能忍心看著你死嗎?」冰依對著楊毅說道。
「楊大哥,我沒有多少時間了,答應我,好好活下去,我還沒有見過我的菲兒妹妹呢,我相信她會一直陪著你的,這樣我也安心離開了。」冰依說道最後,靈魂竟然留下了眼淚。
冰依的眼淚滴在了「殺生石」上,一道耀眼的光芒把所有人的視線都遮擋住了,當眾人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冰依的靈魂已經消散了,「殺生石」此時變成了一顆透著七彩流光的石頭。
「『殺生石』為怨恨而生,冰依的愛卻徹底化解了九尾銀狐的仇恨,愛恨交融,人間七情六慾莫過於此,想不到傳說中的『七情六慾石』是這麼誕生的。」
老和尚的聲音響在了楊毅的耳邊,老和尚不是第一次看見這種靈石,但是他卻不知道原來這種靈石的誕生石竟然是這樣的過程。
「楊毅,我答應了姐姐不殺你,但是從今以後,你不再是我冰元的老大,今天之後,你我情誼猶如此袍!」冰元一爪把身上的衣袍撕斷。
楊毅深吸了一口氣,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有天會跟冰元割袍斷義:「你把『七情六慾石』帶走吧。」
冰元自然不會跟楊毅矯情,一手收走了那透著七彩流光的石頭,「七情六慾石」的傳說他也聽過,但是這是姐姐的遺物,他根本就沒有打算用來殺敵,只是好好地收藏著。
隨著冰元的離開,楊毅就抱起了冰依的屍體,一步步離開了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