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葉成蔭的樹林、岩石打造的涼亭,寬暢之餘能容百人同時落坐,位於碧藍湖面的中央,站在亭中扭頭四望,湖面約百丈長寬,湖水清澈碧藍見底,可見那湖中數之不盡的魚兒游來游去,湖泊之外四周的樹林中,履履傳出飛禽的鳴叫之音,似百鳥鬧林熱鬧非凡。碧藍的天空萬里無雲,偶有一隻珍禽扑打翅膀「呼呼」而過,乍眼瞧之,霍然是那白鶴在空中翩翩起舞!一條精雕細琢的走廊,走廊的廊柱酷似那盧溝橋上千姿百態的獅子,蜿蜒延申與湖邊相接。
天音閣一干人等,包括那受制於柳氏夫妻,被關押在貨輪船艙當中的普通的部眾,莫名其妙的來到此處風景怡人之地,出現在涼亭當中,本應一飽湖光山色,卻因身處異地而無暇欣賞、遊歷四周的美景。
眾人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戒備的之色,雲碧瑤施展元神覆蓋,本欲大至探明周圍的詳情,確保眾人沒有生命危險,豈料元神覆蓋在這裡竟然受到限制,絲毫不能發揮作用,而周圍的一切,又證明了這裡沒有磁電空間的限制。
要知道,磁電空間內,斷然不會有任何的植物生長以及飛禽走獸,磁電空間的用途只是對敵之時,阻止敵方的外援,令空間內的修士不能施展遁離之術,令修士的符咒之法不能施展,近而達到以數量換質量,困死敵方的最終目的。
可是這裡沒有磁電空間的跡象,元神覆蓋又受到到限制,頓時令雲碧瑤有種不詳的感覺,雖然此刻危機並未出現,可是防患於未然,卻沒有絲毫的敝處!
雲碧瑤凝神戒備的目光環顧四周以後,最後疑惑的目光落到楊善身上。
「主母,我真不知道怎麼回事!」楊善從雲碧瑤的目光中,感受到濃濃的懷疑之色,剎時間心裡充滿了委屈。
「我沒有懷疑你什麼,只是我們這群人裡面,只有你跟在小凡的身邊最久!我想問問你,你可曾來過此處?」雲碧瑤自然不會將楊善立為懷疑的對象,因為貨輪上的激戰,已經證明了出手之人乃是楊凡,雲碧瑤只想從楊善口中得知,此地是否安全。
「主人每次吩咐我做事,都是把我丟出洞天,辦完事以後,又把我逮進來!洞天之外的情況,我真的不清楚,主母,你要相信我呀!」楊善有些著急,那種不能得到別人信任的心情,對他而言,是反逆心理的根源。
「雲姐你就不要為難楊善了,我相信他沒撒慌!如果將我們弄到這裡之人心存不詭,我們大概活不到現在。」張蜜沒有雲碧瑤的神通,卻勝在心態執著,一旦認定便不會輕易改變內心的認知。她的心裡出奇的平靜,沒有之前那種即將見到楊凡的激動,雙目環顧四周,望眼欲穿,道:「小凡,是你嗎?你不要再玩了好不好!」
張蜜的詢問之聲柔情似水卻又帶著三分泣音,伴隨著柔情似的水詢之音落定,涼亭前那蜿蜒延申與湖邊相接的走廊盡頭,出現一位白髮蒼蒼老者。
老者一席打滿補丁的灰布長衫加身,背脊微駝、滿頭的白髮凌亂披撒遮住了五官,銀白色的鬍鬚形似掃帚垂至腹間,右手握著一根樹杖,左手負於後腰輕輕敲捶,淡淡的咳嗽兩聲,有氣無力且氣息虛弱道:「你們隨我來吧!這裡有你們一場造化。」
言罷,轉動行將就木的殘軀,行向樹林深處。
「老人家且慢。請問您是這裡的主人嗎?」張蜜喚住老者,恭敬問道。
「是與不是很重要嗎?不重要!你們只需依照老朽所說而做便可。」行將就木的老者沒有回頭,杵著樹杖蹣跚而行頭前帶路。
綠葉成蔭的樹林中,伴隨著老者邁入的步伐,根深蒂固的大樹,竟然宛如正在操練的士兵,來回穿梭左右並齊,樹林中時而傳出獅吼虎嘯之音,時而傳出大山崩塌之響,時而傳出風吼火哧之音,時而傳出金戈鐵鳴之響,四種不同的聲響彙集一處,彷彿涼亭四周的樹林暗藏殺機,卻又隨著老者止步,而恢復如常。
眾人站在涼亭之內見之驚駭,莫敢上前,張蜜卻神態自若的邁步而出。
「張姐,這個老頭來歷不明,前面的樹林詭異多變,你不能去。」雲碧瑤神色慌張,拽住張蜜的手壁。
「碧瑤,難道你不覺得這位老先生的背影似曾相熟嗎?」張蜜含情脈脈看著五十米開外的老者影。
「的確有一點像,可是小凡比他高、比他壯、比他年輕!」雲碧瑤同樣從老者的身上看見了屬於楊凡的影子,可是楊凡尚且年輕,而眼前的之人卻是一副行將就木之態,雲碧瑤實難將兩人聯繫到一起!
然而,看著那比之楊凡身形,足足萎縮了一圈的老者,雲碧瑤卻忽然想起貝娜曾經說過的輪定身咒,驚訝與疑惑共存的心態,失聲自語,道:「莫非是輪迴定生咒!」
言罷,目光中流露出閃碩不定之色,再度看向站在五十米開外,樹林中的老者,雲碧瑤似乎有了肯定,而一旁的張蜜,雖然不知道六道定生咒為何物,可是卻能憑著心裡的感覺,確定樹林中老者的身份。
「小凡!」
二女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呼之而出,隨即各施身法撲將上前,一左一右將老者挾持!
如果說二女之前的看法與感覺屬於瞎蒙,那麼此時的二女已經可以肯定老者的身份。不因為別的,就因為這樹林裡殺機四伏,倘若換了旁人,只怕二女性命休矣!
「你是小凡,對嗎?你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張蜜挪步老者身前,老者的身高只能達到她的肩膀高度!雖然老者沒有回答,可是張蜜能夠感覺到,面前的老者就是楊凡。
面帶痛心之色,張蜜顫抖的右手撥開老者額前凌亂的白髮,老者那滿是皺紋的臉龐、深凹的雙目,變形的輪廓已然與楊凡的長相毫不相干,可是那深凹的雙目,所流露出的卑微眼神,卻讓張蜜感到熟悉。
「你的長相、身形、聲音變了,變的讓我感到陌生,可是你的眼神騙不了我!記得我們彼此確定對方的時候,你看我的眼神就像現在這樣!」張蜜疑惑的心態從對方的眼神中找到了肯定的答案,剎時間心如絞,淚如雨下,情不自禁將身前行將就木的老者的抱入懷中,泣不成聲道:「怎麼會這樣,你怎麼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
「輪迴定生咒,一定是輪迴定生咒!」雲碧瑤站在旁邊,儘管她的心裡也有陣陣錐心之疼,可是眼淚卻是怎樣也流不出來,比之張蜜,她對楊凡的情感更多因為是楊凡的前生段嘯羽,而張蜜心裡的那位卻今生的楊凡。
「好啦,哭哭啼啼抱著我這糟老頭子,你不累嗎!」老者沒有因為張蜜的擁抱觸發驚言,鎮定的言詞,輕輕拍著張蜜的後背的手勢是那樣的純熟,無疑是一種承認的方式。輕輕推開張蜜,避開擁抱,將那被張蜜撥到額頭兩側的白髮理順,遮住蒼老的面孔,感慨道:「我不想讓你們看見我現在這個樣子,可是我這裡實在無人可用了!如果讓你們亂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言罷,一陣重咳,杵著樹杖蹣跚而行,邊走邊咳,道:「你們兩個別傻站著,跟我來!」行出數步,未見二女跟上,轉身歎道:「你們兩個還沒到走不動道的地步吧?」
「你先把話說清楚了,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搞成現在這個樣子?」張蜜心急如焚,她實在很難將眼前的老者與楊凡聯繫一起。
「可是與那六道輪迴定身咒有關?」
雲碧瑤關切詢問,行上前去近距離默運元神,暗暗窺探楊凡現今的修為,卻驚訝的發現,此時的楊凡非旦沒有修為,而且似乎從來不曾有過修練的底子,眼前的楊凡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糟老子。
剎那間雲碧瑤蒙了,可是又覺不對,倘若楊凡的真的修為盡失,又如何輕而易舉的打贏的柳氏夫妻,令蜀山升豐道人感到懼怕,又如何輕而易舉的將天音閣眾人從貨輪之上救走?
心裡的疑惑越發嚴重,雲碧瑤嘶聲疑道:「小凡你的修為?」
「是也好,不是也罷!凡人也好,古修也罷,終究只是一副皮囊,又何須在意一時的得失。你們兩個別在磨嘰,趕緊隨我前來,泡過玄靈天浴,洗盡週身塵埃,返本還原修為倍增,劫數當中方可保全。」虛弱的聲音中盡露老態龍鍾之色,楊凡並未解釋二女的疑問,轉身杵著樹杖行向樹林的深處。
雲碧瑤聞言,頓覺楊凡言語中似蘊含玄機,又似以難以道明的苦衷,故而未做多問,行至張蜜身邊,拉上心不甘情不願的張蜜,尾隨楊凡身後,行入那樹林深處。
三人一前兩後,行走約五分鐘左右,周圍茂密的樹林霍然消失不見,也不知怎麼回事,便出現在一望無際的海邊,只是那平靜的海面,色澤並非蔚藍,而是宛如鮮血一般通紅透徹。
「人脈傳承!」雲碧瑤失聲驚呼。
「你的悟性倒是不差!人尊部歷代尊主,也是大智大雄之輩,可是他們卻將那人脈傳承的陣圖看的太過重要,盡而忽略了藏經閣內部的玄機。」楊凡杵著樹杖,看著通紅透徹的海面,輕捋齊腹的鬍鬚,老態龍鍾道:「我來問你,那藏經閣中形同海外星域,空間之大物產豐富,你可曾深究否?」
「歷代尊主皆在陣圖之上煞費苦心,至於藏經閣本身,並沒有人深究,也沒有發現當中有物產啦!」雲碧瑤據實以告,內心尤為驚訝,她萬萬沒有想到,那藏經閣的洞天,竟是人脈傳承的核心。
「寶盒就在身邊,卻拿著鑰匙四處尋找,庸才庸才!」楊凡重重歎氣,解釋當中的玄妙所在。
原來,那所謂人脈傳承的流言,位於北海之巔有一個用陣法隱匿起來的小島,島上有口極地幽泉,蘊含上古仙魔精血,入得其中不僅可以脫胎換骨,還能在短時間內成就仙魔之體的傳說,只是後人一番誇大其詞的說法。
試問上古仙魔對戰,法寶亂飛,又豈會給彼此留下丁點殘駭,即然連殘駭都沒有留下,又何來精血一說。
而人脈傳承的事實,便是那藏經閣的洞中實乃一處虛空領域,該領域的締造者玄靈真君乃修練界中罕見的散修奇材,同樣也一位不可多得的情種。
此人性格偏激,視三界禮法為無物,竟然在成仙之日無視天廷冊封觸犯天顏,為了躲避天廷的追捕,締造出三界五行之外的虛空領域,並且用陰陽子午陣守護,擅入者死。
由於虛空領域的初次出現,天廷一時半會找他不到,久而久之也就淡忘了他的存在。直到有一天,一名普通的女子誤闖陣中,他的逍遙日子從此波瀾起伏。
兩人迅速墜愛河,為了協助心儀之人,在有限的生命內擺脫凡夫俗子的本質、六道輪迴的束縛,他不惜奔走各處,取各種天材地寶,締造可以洗髓伐毛改凡人體質的玄靈天浴,耗費心血創出可以擺脫六道輪束縛的六道輪迴定身咒。
然而,當他將所有的一切準備妥當,為心儀之人洗髓伐毛改變命數之後,卻遭到心儀之人的下毒暗害,那時他才知道,誤闖陣中實則並非誤闖,而是破天教主為了招攬他,精心設下的美人計,在此之前,已經有很多人誤闖,皆是破天教主一手謀劃,拼的就是萬分之一的機會!
玄靈真君不堪受騙誓死不從,將那毒如蛇蠍的女人驅趕,用陰陽子午陣封印領域,發誓永不出域。可是由他所創的虛空領域進出方法、六道輪迴定身咒卻被那女人帶出了領域,曾幾何時正邪雙方為了爭奪這本絕世奇咒以及虛空領域的位置,掀起血腥撕殺。
撕殺中毒如蛇蠍的女人死了,六道輪迴定身咒機緣巧合之下落到天廷手中列為禁藉,而進出虛空領域的方法,被女人繪製成一張圖紙,原本是為了窮途沒路之際前往藏身,豈料卻在悠悠歲月中,這張進出領域的圖紙被添油加醋,成為了上古仙魔精血彙集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