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娜所言的一切據實無疑,皆乃陰司藏經閣古籍所載,可是卻令天陰鬼母以及在場的諸位倍覺荒誕。
功德可以借、不知何來的人道根基也可以借。
天陰鬼母因為貝娜的身份相對特殊而陷入猶豫,如果真的可以借緣、借功德,助她成功渡劫,她倒是願意一試,可是就怕到頭什麼也借不到,反而耽誤了她想辦法的時間。
「你們幾個有什麼話但說無防!」天陰鬼母異常憂慮,眼見座下七男二女一副欲言又止之色,不由有些惱怒。
七男乃天陰鬼母座下七位執法使,分別是朝贏、朝霧、朝陽、朝明、朝決、朝傲、朝聖。二女則是朝霧之妻暮雨,朝聖之妻暮雪(曾柔入島後天陰鬼母賜名)。
朝贏恭敬道:「鬼母,屬下認為可以一試!貝娜小姐乃是陰司正神,又是秦廣王的義女,她讀過的典籍,我們沒有讀過。」
「如果讀書可以解決問題,鬼母還需要煩心嗎?大哥,你落伍啦!」左邊第二張銀椅之上的朝霧乃七位執法使中的老二,不屑挑眉,渾然不信貝娜所言的一切。
「我認為二哥說的對!與其花時間在別的旁門左道之上,不如想想怎加持陣法,提高陣法的防禦力度,讓鬼母有十足的把握渡劫。」左邊第三張銀椅之上的朝陽,排行七位執法使老三,他認為與其用別人的方法,不如相信自己。
而朝明、朝決、朝傲、朝聖則是沒有發表意見,至於暮雨、暮雪二女,不是她們不想發表意見,而是她們沒有資格發表意見。
氣氛冷淡下來,在場諸位都在等著天陰鬼母最終的決定。
「試試吧!」
良久,憂慮的天陰鬼母忽然開口,她的決定令在場持反對意見諸位哀默過於心死。
天陰鬼母不理其它,令朝贏於殿門之外,按照貝娜的要求設下法壇,隨即前往大殿之後的寢宮淋浴更衣,準備借緣、借功德。
洋樓外寬暢的空地,朝贏按照貝娜的吩咐,設一法壇捕上黃布,壇中放一三足香爐,緣燭插其左,功德燭插其右,待得天陰鬼母淋浴更衣,長髮垂腰身著素服前來,貝娜再告之借取的具體細節。
天陰鬼母聞聲而動,點上三枝香插於三足爐鼎當中,隨後跪地誠心祈禱,一切皆按貝娜吩咐行事。而貝娜在天陰鬼母下跪祈禱以後,也跟著下跪,她也希望天陰鬼母能夠借到緣又或者功德,更希望她的祈禱能夠對天陰鬼母有所幫助。
眼見貝娜跟著下跪,其餘諸位也跟著下跪,不過他們的心裡究竟是何想法,卻是只有他們自知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天陰鬼母的祈禱似乎並沒有得到上蒼的採納。
天色足漸暗了下來,插在法壇左右兩側的臘燭沒有絲毫的反應,跪在貝娜身後的七男二女,朝霧、朝陽、朝明、朝決、暮雨、暮雪已經有些磨皮擦癢,很不願意繼續跪下去,可是天陰鬼母沒有起來,他們也不敢起來。
一連九天,插在法壇兩側,代表著借緣和功德的臘燭文絲未動,法壇中央所擺的三足香爐,香爐內的長香已經燃盡。整個法壇就彷彿是一個騙局,至少跪在貝娜之後的諸靈,除了朝贏以外,皆已生出放棄的心理。
一個個搖頭晃腦心不在焉,竊竊私語小聲閒聊。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誠心祈禱的天陰鬼母已經得到了上蒼的認可。
雖然此時此刻,插在法壇兩側的臘燭並未亮起,可是天陰鬼母能夠清楚的感覺到,自從邁入祈禱階段,她那宛如澎湃潮水、煩燥不堪的心態,便彷彿慢慢退去潮水,在時間的推移中緩慢平靜下來,又彷彿冥冥中有一個神秘莫測的人物,在她耳旁講經說道,令她因為劫前而煩燥的心態得到安撫。
那個聲音似有似無、子虛飄渺琢磨不定!
當你察覺到聲音的存在,想要尋覓聲音的來源,又彷彿耳旁從來不曾響起過聲音。
當你平心靜氣、心如止水的聆聽,你會發現,講經說道的聲音宛如洪水連綿不絕。
天陰鬼母幾經償試,最終放棄了尋覓聲音來源的念頭。
她終於知道,貝娜沒有說慌,虔誠的祈禱真的可以感動上蒼。
那怕虔誠的祈禱者,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頭,是一個不容於三界六道的鬼修。
天陰鬼母向上蒼祈禱借緣,祈禱借取百世功德渡劫,立下重諾,若劫中不死,願在有人之年守護人間,解散五星島有違三界六道,有違天條的體制。同時她也祈禱上蒼,寬恕座下一干鬼修罪孽,五星島所有的罪孽,皆由她一力承擔。
天陰鬼母的虔誠祈禱,宛如老和尚唸經,在她的心裡滔滔不絕。
終於,在第九天的夜裡,臨近子時分,插在法壇兩側的臘燭「噗」的一聲自燃,法壇中心所擺的三足香爐內,早已燃盡的長香,奇跡般出現。
自燃的臘燭徐徐升起,紅光、金光籠罩燭身,雖說不是光茫不萬丈,卻也耀眼非凡。令跪在貝娜之後的眾靈驚訝之餘,紛紛尖叫。
「燃了燃了……」
「升了升了……」
「光了光了……」
貝娜睜開雙眼,瞧那一副自悟的神態,彷彿在跪拜祈禱中所有領悟。扭頭四望,但見紅色臘燭雖已浮空,離地面卻只有一丈,那金色臘燭離地面卻是九丈。
貝娜平靜道:「姻緣一世,功德九丈。」復起身揉揉甚是酸痛的膝蓋,看著身後依舊跪地的朝贏,道:「有何感悟呼!」
朝贏面露疑惑,道:「說不上來,似有似有,似入非凡之境,似入地獄之境,似入虛無之境。」
貝娜微笑點頭,上前扶起跪地的天陰鬼母,道:「鬼母有何感悟呼!」
天陰鬼母沉頓瞬間,點頭又搖頭,道:「靜時心如止水,天地蒼茫,燥時波瀾壯闊、毀天滅地!」
「善也惡也,心態自律!如今鬼母已借得一世之緣,借得九丈功德!然,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鬼母只能二選其一,或緣或功德!還要鬼母掂量!選定之機,站到火燭之下即可。」貝娜焉然一笑,回頭看著朝霧諸靈,搖頭而笑。
「緣有一世,德九丈!本母選功德!」天陰鬼母心中疑慮,拿捏不定,言語之時看著貝娜,希望貝娜能夠給予啟發。
在天陰鬼母看來九比一大,以九丈功德渡劫機率甚大,而一世之緣卻微不足道矣!並且借緣之後還要還緣,嫁人對她而言實在太難。
貝娜含笑搖頭,看著浮空的兩支燭火,道:「此番鬼母借緣,小神獲益良多!本來鬼母的決定小神不應干預,然,小神之機乃因鬼母之因,此番若是不還,日後也要還。好吧,小神便獻醜了。天地之初陰陽未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言罷,貝娜不再言語,看似簡單的話語,卻提醒了天陰鬼母。
天陰鬼母頓悟瞬間,蓮步輕移紅色燭火之下,霎時間,紅色燭色升空而起,化作一縷火紅之霧,卻宛如明鏡顯示出一處空曠,彷彿海外星域的地方,接著一縷紅光從天而降,直入天陰鬼母的身體。
「奇怪!按照典籍記載。正常情況下,借緣之光應該會顯示出被借者的頭象,怎麼借緣給天陰鬼母的這位沒有。」貝娜嘶聲自語,再看浮空九丈的金色的燭火,按照古籍所的資料,借取者選定一方以後,另一方便會熄滅,可那燭火卻搖搖曳曳,燭光中顯示出一張不是很熟的面孔,若隱若現,定眼瞧之,貝娜驚呼:「王馨!」
伴隨著貝娜的驚呼,燭火熄滅燭身消失,站在後方面露驚奇的暮雪,神色瞬間一愣,慌稱身有不適趕緊離去。
眾靈沉浸在鬼母成功借緣中,並未注意到暮雪一愣的神色中,充滿了恐慌。
這時天陰鬼母拉住貝娜的小手,行入殿中,一同坐到那象徵五星島至高無上的榻椅之上。
「妹子!方才得你一言之助,姐姐在此謝過了!姐姐現在才明白,道定乾坤,萬物有道的真理。功有九丈不可長,緣雖一世卻可續!然而方才借緣之時,姐姐並不知道向何人所借,日後如何還之,如何續之?」天陰鬼母的態度有著顯明的變化,皆因貝娜沒有撒慌,可是還緣的對象和方法,卻令她憂心之極,她可以硬著頭皮下嫁,可是嫁給誰呢?
承諾上蒼的事兒,若是不做,只怕渡過了天劫,日後也難逃灰飛煙滅的下場。
「莫說姐姐奇怪,小妹也感到奇怪萬分!姐姐並非凡人,從方纔的借取之象來看,所借對像應該並非普通人,可是能夠避開借緣之燭的光茫,說明這個人不簡單。可是如今的古修界,除了龍虎山和蜀山的兩個牛人,幾乎沒有人具備這樣的神通,除非……!」貝娜眉頭緊皺,頭頭是道的分析,卻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但是轉念想想,又覺得不可能,避開借緣之燭,那就是跳出了六道輪迴,就算某人坐著火箭,也不會如此的快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