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足漸暗了下來,一直守在辦公室外面不敢靠近房門半步的刑鋒終於有些忍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靠近辦公室的房門,鼓足勇氣敲響房門,半晌未聞回應,膽子似乎更大了一點,附耳貼門偷聽辦公室內的談話。恰縫神色恍惚的王馨打開房門,刑鋒頓時嚇的一愣。兩眼傻呼呼看著王馨,膽怯探頭瞅向辦公室內,未見先前那位冷若冰霜的美女,刑鋒懸在心口的大石瞬間落地。拍著胸口長長吁了一口氣,正欲開口,卻聽王馨神神叨叨的自語:「如果真的是那樣,咪咪不可能如此鎮定!雲碧瑤也不會如此冷靜。嗯,對,一定是那樣。好你個雲碧瑤竟然騙我。回頭讓我碰見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王小姐,你還好吧?」刑鋒感到一陣莫名其妙,聽王馨的口氣,彷彿是在和某人對話,可是王馨的身邊除了自己,好像沒有別人吧!
「你倒霉了我也會好好的。你不是很想解決華山的問題嗎?我們去華山!」王馨呵呵而笑,看那一臉輕鬆的樣兒,似乎不是開玩笑。
「就我們兩個?」刑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更懷疑是王馨秀逗了!兩個人闖華山,那不是找死嗎!
「對,就我們兩個。不過你完全可以不去。你的修為太低了,去了也是累贅!」
王馨真誠的微笑,坦率與譏諷共存的言詞,激起刑鋒潛在的男兒血性。雖然彼此的修為存大較大的差距,可堂堂鬚眉男子,總不能連一階女流都不如吧。刑鋒執意要陪同王馨前往華山,可是王馨似乎從未想過帶上刑鋒。因為她去華山並不為了排解華山的異端,而是為了逼出不知藏在何處的楊凡,以及不知躲到哪裡的張蜜。
這種坑人的謀略,以及奚落刑鋒的言詞,並非出自王馨的本意,而是受了敖鸞的影響。龍族的每一個成員,天生都有一種優越近呼自我陶醉的習慣,在他們的面前,只有強者能得到尊重。類似刑鋒這種可以一巴掌將之拍死的弱者,根本不具備讓龍族尊重的條件。雖然此時的鸞敖已然形同天劫當中兵解過後的古修者,可是龍族的習慣卻得以保留,並且深深影響著王馨的言談舉止。
以前的王馨斷然不會做不出拖朋友下水的惡事,可是現在的她做了。
微笑告別刑鋒,王馨並沒有立刻前往華山,而是將準備前往華山救人的消息,用天音閣的名意,通過人間界的水族散播出去。
從來不缺乏消息來的地尊部和鬼尊部得此消息會怎樣呢?
天音閣,比螞蟻強上一點的存在,無論是鬼尊還是地尊,動動手指頭就能將之覆滅。然而它的創使人楊凡,卻在古修界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奇跡。都言時勢造英雄,楊凡卻倒行逆施,英雄造時勢,聚集古修界大部份的門派,一舉滅了存在千年之久的人尊部。面對這樣的敵人,任何一個與之相對的對手,都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將之除去機會。
傍晚,已經邁入八月的季節,似有似無的微風並不能退去都市的炎熱。臨近華山一里路程的範圍內卻倍感涼爽。對於那些剮皮還嫌熱的人們,這裡是一個乘涼的最佳地方。可是呆的時間長了,便會有種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感覺。倍感涼爽的涼意,會在剎那間轉變為一種陰深、恐怖的氣氛。
幽暗的峽谷、呼嘯的狂風,陣陣宛如獸吼般的嘶叫履履不絕,圍繞整個華山聚而不散。山內陰風陣陣涼意叢生,蛇蟲鼠蟻似乎受到某種驚嚇四處亂竄「滋滋」聲響慣不絕耳。陣陣透著陰森寒意的霧氣從岩石中滲透而出,似那清早的大霧瀰漫整個華山。
華山的變故似乎是為了回應外界傳言的一種措施,可是有關傳言所提到的,天音閣會前往華山救人,卻始終沒有發生。古修界的氣氛格外平靜,正邪之間的較量,隨著各大門派的迎救人員相繼落入圈套,邁入一個極端的局勢。正邪之間的決訣已然不可避免,任何的疏忽都會導制失敗結局。
王馨非常鬱悶,因為局勢並沒有按照預期所設想的那樣進行。地尊、鬼尊二部並未派出大量的部眾搜索天音閣的成員,更未派出一個高手尋找楊凡的下落。王馨沒有低估地尊、鬼尊的智慧,卻是高估了楊凡在地尊、鬼尊心目中的重要性。
散播的煙霧未能起到實質性的效果,卻反而惹怒了兩尊『魔獸』。
就在王馨所散播的消息傳出後的第十天,地尊悍然向外界鄭重其事的喧布,於神龍島上處決周族被俘的相關人員。當天晚上,神龍島上傳出陣陣淒凌的慘叫。慘叫聲不堪入耳,彷彿是那地獄受苦的惡鬼,承受不住層層煎熬所發出的悲嚎。
一連七天,淒淋的慘叫聲都會在每天晚上的十二點準時傳出,傳遍方原數里範圍,持續到雞鳴之時終止。與此同時,神龍島四周的海岸邊上,不知從何時開始,出現一層薄薄的霧氣瀰漫海面之上。
第八天的夜裡,漆黑的空中,雲層聚的很厚。臨近凌淒凌叫聲響起的時間,一道奇快的黑影飛掠海面稍縱即逝。神龍島西面茂密的灌木叢,忽然發出一陣細微的「嗦嗦」聲響,似乎是島上的動物穿梭灌木叢造成的聲響。
神龍島的中心腹地,不知何時被開墾出一塊寬暢的空地,約百米長寬。空地的中心位置,有一個泥土鑄成的高壇,高壇約半尺高度,三丈長寬,壇上放著一個尺餘長直徑的木樁。
空地的四週一片寂靜,靜的有些可怕,甚至連海風吹動樹枝和蛇蟲鼠蟻的聲音都沒有。
陰森恐怖的氣氛圍繞整個小島。
忽然,一陣颯颯微風吹過,寂靜的空地忽然熱鬧起來。
一聲聲敲鐲打鼓的歡愉之聲憑空而現,一群身著清朝服飾的迎親隊伍抬著花轎出現在空地之外。與此同時,那泥土鑄造的高壇四角出現四桿黑氣繚繞的鬼面旗,泥壇的中心位置,那木樁的旁邊出現一位肩扛鬼頭大刀的魁梧大漢。
現場的氣氛似乎與迎親的隊伍沒有絲毫干細。可是花轎前端的兩名大漢,卻將花轎內頂著紅蓋頭的新娘子押上泥壇,摁在那尺餘直徑的木樁之上,看那架勢,似乎等著旁邊那肩扛鬼頭大刀的大漢斬首。
魁梧大漢右手執刀,邁至新娘子的旁邊,左手疾揮招出一個酒罈,仰頭狂飲一口,往那鬼頭大刀的刀身之上噴出,隨即雙手執刀往前方抱拳道:「天清地明律令九章,犯女周妍子時三刻問斬,恭請尊主令喻。」
「准予斬首,留其一魂一魄不滅,本尊後宮急需填充!」
寬暢的空地上空,響起一句渾厚有力的聲音,彷彿君臨天下的王者令空地四周之人聞聲而跪,少時便見一朵黑色的蓮花由空降下,一名莊嚴威武的男子盤腿坐於黑蓮之上。待得黑色蓮花降到相應的位置,男子友手並作兩指,指向泥壇之上的新娘子。
新娘子頭頂的紅蓋頭猛然掀開,露出新娘子的廬山面貌,正是周族二小姐周妍。
只不過此刻的周妍,與那白癡沒有兩樣,被兩名大漢從身後摁著雙肩,靜靜跪在木樁的旁邊,瞧那眼神呆滯傻呼呼看著前方的神色,似乎是在靜心等待身旁的儈子手執行砍頭之刑。
儈子手得到令喻,將手中的酒罈扔到地上,雙手緊握鬼頭刀的刀把,高高舉起,霎時間整柄鬼頭刀化作一個漆黑的圓形光球,光球約摸三尺直徑,光球內傳出陣陣撕心裂心的吼叫,無數的惡靈面目猙獰,張牙舞爪的往外撲,泥壇四周頓時為之陰風颯颯。
執刀大漢雙手呈握刀式,雙臂後揚往前砍下,那浮空的漆黑光球立刻升至周妍頭頂徐徐降下,光圈內所困的惡靈哇哇大叫,面目猙獰張牙舞爪的樣兒似乎已經等不及了。光球的底部觸及周妍的頭頂,周妍呆滯的神色立刻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卻始終沒有發痛苦的哀嚎。額頭處少女光滑的肌膚立刻露出了皺紋,可見縷縷精氣從周妍體內溢出,被那漆黑的光球所吸噬。
空地之外的迎親隊伍看著泥壇之上的一幕,發出陣陣歡呼,只待那漆黑的光球籠罩周妍的身軀,周族二小姐的肉身將消香玉隕,她的一魂一魄將徹底被洗腦,成為尊主後宮當中,一名雙修爐鼎的妃子。
漆黑的光球徐徐下降,斂過周妍額頭,周妍的容顏迅速衰老,臉上出現濃濃的皺紋,就像八十歲的老太太。千鈞一髮之際,泥壇後方的灌木叢中,忽然射出一隻金色之箭,正中那漆黑光球。霎時,光球內的惡靈宛如遭受天火焚燒,聲聲淒叫聲灌不絕耳。泥壇之外的迎親隊伍也在剎那間停止歡呼,張頭結耳扭頭四望,尚未明白過來,又見泥壇後的灌木叢中射出一群光茫,泥壇之上的執刀大漢以及空地之外的迎親隊伍,先後被光茫射中,當場化作樓縷黑煙消失不見。
一道金色似箭的光茫射向盤腿坐於黑蓮之上的男子,卻被那黑蓮散發出的黑光抵消。
黑蓮之上的男子似乎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不慌不忙道:「震天弓!周族的死老鬼周齊,你終於肯來了嗎?你這是自投落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