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若無恨月常圓」
就當林仲刻完這七個字時,過了半晌,刻字之處居然凹陷下去。林仲仔細查看,發現後面一大塊牆壁,竟是上古機關造物「機紋感應板」。
這種「機紋感應板」在上古極為流行,通常許多重要的地方,做為開關鎖匙在使用。由於製造它的天材地寶日漸稀少,所以現在凡武界現存的「機紋感應板」非常少,有的可能只有手掌那麼大,沒想到在鞏月華的房子裡,竟然發現有一面牆壁那麼大的機板。
側面的暗處,隨著「機紋感應板」的凹陷,突然隱隱的震動,接著慢慢打開了一個小暗門,裡面竟然別有洞天。
林仲和梅兒怎麼也想不到,這七個字居然是開啟暗門的字鑰。
「月華無恨心若月,只待來生共團圓。」
林仲進了暗室,在一個石棺上,看見上面刻了這幾句話。在石棺的旁邊的一個石桌,則放著幾件靈器和一個上古玉簡。
林仲拿起了這個玉簡,看了半天,弄不清楚它是怎麼運作的。丟到千機戒中,才找到開啟的方法。
原來這是個留言玉簡,需要有特殊放音玉圭才能收到裡面的留言,是屬於古老玉簡的一種,算是相當落伍的一種玉簡。
不像現在的玉簡,只要用元力貫入其中,再用心神接觸,就可收到玉簡的內容。
還好是落在林仲的手裡,要是別人拿到,一時三刻還真無法知道玉簡的內容。博物玉簡指出,在千機戒中的古物收藏那一格,有放音玉圭。
林仲按著博物玉簡的指示,把放音玉圭拿出來。那是一個像碗的東西,中間有個凹槽,剛好可以把留言玉簡放進去。
放好留言玉簡,弄了半天,才開啟放音玉圭,林仲和梅兒聽到的,是七千年前的月魔女鞏月華,留下來話。
留言玉簡裡放著的,竟是她的遺言。
聽完「鞏月華」的留言,梅兒感動的泣不成聲,天下竟然有此至死不渝的癡情女子。
原來鞏月華到死,都沒再見到李耀星。
三次上蜀山劍派找人,不但遭到拒絕,更被蜀山劍派組織大隊人馬追殺。最後一次三十位長老同時出手,甚至讓鞏月華受到致命的傷害。
拜月教在正邪會戰中死傷慘重,幾乎到了快滅教的地步了。趁你病要你命,鞏月華身為教中三位聖女之一,就算不為李耀星的事,也是重點追殺的對象。
三十位長老一直追殺到了死亡海,鞏月華才靠著「八翅蚿龜」躲進海裡,逃過一劫。不過那時她已經因為施展太多次「月魔變」,精元喪耗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在臨死前,鞏月華回到多年前她建造的千景山莊。
千景山莊是她夢想跟李耀星重逢後,離開劍修界的紛紛擾擾退穩的地方。
當時鞏月華花了很大心力建造它,其上的七個副莊都是移植自李耀星在五行靈地,親手蓋的屋子。月莊更是花了很大的心思建造,其中的點點滴滴全是鞏月華跟李耀星所有的夢想。
整個千景山莊用「七星拱月陣」保護住,就算經過千年,靈氣也不會消散,更不會被外人發現。
「七星拱月陣」是李耀星的構想,運用天上的七星光芒來提供陣勢的運作,這是極為天才的發明,也是二人在死海龜背上的結晶。
最原先的想法,千景山莊是要蓋在蜀山之上。只是後來事情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鞏月華只得將它建在凡武界之上。
鞏月華甚至連二人的陵寢都預備好了,現在只得一個孤單的葬在這裡。
留言玉簡上的遺言,全是她的思念緬懷之情。
死海的日子,倆人在星月中定情。五行靈地的養傷,二情相偎相依,互許終身美夢。
那種美好的景象,始終存留在她的腦海中。每當想起,讓她有如身置美夢中。如今她的美夢就要破碎了,她有一個願望,希望聽到這玉簡的人能幫她完成。
那就是告訴李耀星,螢螢無恨,月華也無恨,希望「生不能同眠,死亦能同穴。」
只要能幫她完成這個願望的人,她願意以石桌上的「月環壁」、「御妖指環」、「百川玦」相贈。
另外「月魔變」心法,「天河星瀑劍法二十四式」,若是遇到拜月教和李耀星的傳人,請代為轉交。有緣人亦可學習,算是回報。
林仲聽完留言玉簡裡的話,歎口氣道:「這裡是鞏月華的墓地,她至始至終都再也沒見到李耀星。」
三次孤身上蜀山的過程極奇曲折,不過就算鞏月華費盡心機,卻始終見不到李耀星一面。不想再殺人,令李耀星為難,所以她根本闖不進蜀山重地。面對追殺,也只好不斷的逃避,以免造成更大的遺憾。
最後才會身受重傷,回到千景山莊,許下小小的心願。
梅兒聽完極其感動,哭得像小花貓似的,哽咽道:「鳴…,她真的好可憐,到死都見不到心愛的人。」
原來故事的結局竟然是這樣,實在太令人傷心。
林仲把梅兒抱在懷裡,輕拍安撫道:「嗯,她真是癡情的人,怎麼樣,要不要幫幫她的忙,讓她和李耀星同葬在一起。」
聽到鞏月華的心願,林仲有幫她一把的衝動。
有情人終眷屬,這句話不適用在他們身上,那麼就讓生不能同眠,死亦能同穴,這件事發生吧!
雖然林仲從來沒有去過蜀山,不過他覺得有必要成全這位癡情奇女子。
梅兒把頭從林仲的懷裡露出來,閃著二顆泛著淚珠的眼眸,猛點頭道:「當然好,不過,師叔祖的墓地位於蜀山禁地之中,地點根本就無人知道,要做這件事有一定的難度。」
十大奇劍的創始人墓地,一向是蜀山劍派的秘密,通常處於禁地中的禁地,要找到李耀星的墓地,談何容易。
林仲輕輕把梅兒放開,來到石棺面前,道:「只要我們願意,就一定可以成功。我先把這石棺收入千機戒中,待他日去蜀山時,再進行這事。找地方對於我們外門探組探子,那可是絕活,相信只要有這個地方,就絕對找的到。」
林仲善長「遁地訣」和「九重裂波掌」,只要找到李耀星墓地的位置,他有把握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她們倆合葬,完成鞏月華的心願。
梅兒聽完,拍手應道:「好呀!若是石棺放在我的儲物戒指裡,我會怕,而是交給你好了。到時候你到蜀山來看我,我們再一起做這件事。這期間我會盡量打探師叔祖的墓地相關資料,搞不好會先找到也說不定。」
林仲點點頭,把石桌上的二本武札交給梅兒,笑道:「嗯,就這麼辦。『天河星瀑劍法二十四式』你收好,這本是李耀星和鞏月華的武訣,放在你那裡,以後可以交給他的傳人,至於『月魔變』…,也交給你好了,因為現在應該沒有拜月教的傳人了。」
梅兒望著手中的二本上古武札,有些遲疑,道:「這樣好嗎?」
林仲輕輕拍著梅兒手中的二本武札,道:「怎麼不好,『天河星瀑劍法二十四式』本就是你們蜀山的劍法。『月魔變』我猜它應該一種女人練的功法,交給你保管應是不錯的選擇。只是這件事暫時不要讓你們蜀山的長輩知道,要不然我們移棺的事,就不可能完成了。」
月魔變要是落到蜀山高層手裡,搞不好會被就地銷毀。要是那樣,後面的事就麻煩了。
梅兒點頭道:「好,我就先幫仲哥哥保管這二樣東西。不過,說也奇怪,我們蜀山的天河星瀑劍法,向來只有二十一式,什麼時候多了三招。」
從李耀星師叔祖傳下來的「天河星瀑劍法」,從來只有二十一式,幾千年下來,從來沒有聽過有二十四式這件事,真是奇怪。
林仲聞言轉頭,道:「哦!多了三招?這倒是真稀奇,恐怕是有什麼我們不知的原因在其中。你會天河星瀑劍法嗎?」
要是梅兒會「天河星瀑劍法」,那麼就能知道,為什麼多出了三式劍招。
梅兒聽到林仲問起,挺起胸脯得意道:「當然會,我們四劍待是厲害的就是『蜀山五靈劍陣』,所以我們每人都要學會紫霞萬變劍法、四季飄雨劍法、天河星瀑劍法、百微晨曦劍法、北斗七星劍法,以備陣中換位互相支持。不過每人專精不同,我主要練的是四季飄雨劍法。」
「蜀山五靈劍陣」是蜀山的絕頂劍陣,就算面對無上邪修也有一戰之力。要不是「春風無邊」的藥效太恐怖,否則就算是無常十刀一起圍殺她們,李韻詩也能帶領她們全身而退。
林仲笑道:「沒關係,以後你可以多練天河星瀑劍法,相信多出來的三招,會讓你成為這門劍法的佼佼者。」
梅兒拉著林仲的手,道:「仲哥哥,你也可以練呀,鞏月華留言,只要是有緣人就可以學習她的武訣,這裡是仲哥哥找到的,當然是有上面說的緣人。」
有好處,梅兒可不會忘了他的仲哥哥。更何況能找到這裡,幾乎是林仲的功勞。說誰是有緣人,仲哥哥的份量最足了。
林仲點頭應道:「好,到時候我們在一起練習,搞不好梅兒練了『月魔變』以後,會變成很厲害的女劍修哦!」
梅兒是女性,應該可以修練「月魔變」,這樣以後就算遇到危險,她也有自保的能力。
聽到要練月魔變,梅兒伸伸舌頭,做一個害怕的表情,道:「那麼可怕的功訣,我才不敢學呢,還是放過我吧,看那個名字我就害怕。」
林仲輕括梅兒的俏臉,逗趣道:「哈…哈,梅兒你也太膽小了吧,這樣怎麼跟我四處闖蕩,去看遍天下奇景呢?有些地方還蠻危險的!」
梅兒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理直氣壯道:「有仲哥哥保護我,我才不擔心呢!對了,這些靈器,仲哥哥你看有沒有用,都拿去吧!」
石桌上的三件上古靈器,梅兒對它們沒什麼興趣,全都交到心上人的手中。
林仲點頭收下這三件上古靈器,道:「我也不知道『月環壁』、『御妖指環、』、『百川玦』有什麼用,先放我這裡也好,等我以後研究出來,再告訴你。現在我們先把石棺收起來。」
拿東西辦事,這是林仲被困在九轉天都陣的時候,就留下的良好習慣。既然拿了鞏月華的功訣、靈器,那麼答應的事就要做到。
林仲在千機戒中規劃一格,專門放這座石棺,表示對鞏月華的尊重。
不過當林仲把石棺收進千機戒後,石棺底部所留下來的東西,讓他看了傻眼。
原來石棺底部留有一個石盒,打開來,留有二本武札,正是「月魔變」和「天河星瀑劍法」。裡面還刻字留言著,這二本是留給願意幫她移棺的人。若是沒有幫她移棺,而練了放在石桌上的武札,那麼一定會走火入魔,怨不得別人。
真是好險!
還好林仲並不是拿東西不辦事的人,要不然莫過奇妙的走火入魔那就太倒霉了。
不愧是有魔女之稱的人,行事為人有她毒辣的一面。
把石盒裡的武札拿出來,再把梅兒手上的那一份留在石盒裡,重新掩埋好。既然是假的,就不要帶出去,免得會害到別人。
收拾好一切,林仲和梅兒退出石墓,也退出了山腹中的小屋。當然臨前不忘把牆壁上的上古機關造物「機紋感應板」和「弱水陷空陣」裡的弱水,全都「收拾」乾淨。
這二樣可是另類的寶貝,留在這裡實在太浪費了。
重新布好水潭邊的石陣,當迷陣恢復正常時,天空已經漸露魚肚白了。
真沒想到,在千景山莊養傷,竟然會知道一段感人的愛情故事。雖然已經是七千年前的事,卻彷彿歷歷在目。
南冰極二人的偶遇,死亡海的生死與共,五行靈地的不捨不棄,到最後的至死不悔。真沒想到一套「天河星瀑劍法」,居然會有這麼感人的故事。
梅兒依偎在林仲的身旁,就像小貓一樣,把頭埋在林仲的懷裡。聽了鞏月華的遺言,她又感動又害怕。深怕自己會像鞏月華一樣,失去自己心愛的人。
不久以後,她就要和林仲分開,這一分離不知道要多久才會再見面。
梅兒感到害怕又不捨,所以就算是天已經亮了,她還是不願意離開林仲的身邊。
她想,在五行靈地時,鞏月華也一定會這麼想,若是能這麼相擁到永遠,不知道該有多好。
她一定是這麼想,才會移植了那七棟莊園。
看著天際將沒的圓月,梅兒心裡不斷默念「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無恨月常圓!」這二句刻骨銘心詩句。
一夜之間,梅兒好像忽然懂得品嚐人世間的悲歡離合。
小女孩突然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