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和緩緩睜開眼睛,國字臉上不時抽搐,眸子裡面逐漸有了神采:「我這是再那裡,我老婆在那裡?」說完話他的肩膀抖動,想要撐起身子。
李斌抱住劉裕和的肩膀道:「你現在在懷化縣醫院,你受傷了,不要亂動,嫂子在隔壁,一會你就能見到了。」
劉裕和機械的轉動腦袋,眼神落到了李斌身上,頓時激動起來:「你是李書記,李書記你可來了,你不知道我們有多慘,本來指望租房子賺點錢,沒想到那些人來了,二話不說就要拆掉,說我們沒有房產證,最多補土地面積的一半,剩下一半按照每平方米一千三補足。這還讓人活嗎?」
李斌聽了心中一驚,他從溫玉那邊得到的消息是,劉裕和要求是按照建築面積補償,而現在從劉裕和嘴裡面說的,是按照土地面積的一半補償,另外一半按照一千三一米的價格補償,期間的差距太大了,雙方必然又一方在說謊。
「他們有沒有給你協議?」
「沒有,不過我當時存了個心眼,把他們的話錄了下來,都交到我老婆手上了。」劉裕和說了這麼幾句話,呼吸就有些急促,李斌把他放好,點頭說道:「這件事我來處理,你先休息著。」
站起身來,李斌帶著賊四走出病房:「賊四,有件事交給你去辦,去把蓉聖四建動遷安置合同拿過來,我記得當時的條件是沒有房產證的,按照建築面積的八成予以補償的,劉裕和因為是傷殘軍人,是按照百分之百補償的。」
賊四點頭走了,李斌走到隔壁,田秀玉已經等了好久,見李斌走進來,立馬站了起來,緊張的問道:「李書記,我當家的怎麼了?」
「大嫂,你別擔心,劉大哥已經醒過來了,現在可以見你,有件事問你一下,當初談拆遷的時候,是不是錄音下來了,如果有那份錄音資料的話,我主持公道就更容易些。」白熾燈燈光下,李斌的臉十分誠懇。
沒用多久,李斌就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一份錄音,還有一份蓉聖四建的拆遷條例,在劉裕和這邊,征地款已經領了,而且還有劉裕和的手印,李斌注意到這隻手剛好是劉裕和骨折的那隻手。
這個手印很大,也很凌亂,有些地方已經發黑,幾隻大頭蒼蠅急不可耐的落了下來,被李斌揮手趕走,但是沒過多久,這些小東西又圍了上來,李斌心中一動,難道這些凌亂的印記,不是印泥而是血跡,
陽光下,手印越發的栩栩如生,李斌彷彿看到,一隻手在劇烈的掙扎,想要擺脫束縛,但是最後,巨大的力量導致骨折,然後這隻手被重重的按在協議書上,血水四濺落在協議上。
收起協議,李斌暫時不準備讓劉裕和看到這些,現在他還太脆弱,如果被刺激到的話,也許會引起傷口破裂。
不過等到真相大白的時候,李斌一定會讓那些人知道,什麼樣的錯誤是不能犯的,甚至想一想都是不允許的。
就在李斌默默發狠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錢能訓氣急敗壞的說道:「李書記,我求求你了,你給我們留點活路吧!」
李斌聽了這些沒頭沒腦的話,不由得氣道:「錢部長,你今天是怎麼了,吃槍藥了不成,你們現在也不歸我管,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那縣委門口那些檢察官,不是你叫來的了?「
「神經病,我叫他們過來做什麼!「
「那就好,謝天謝地,李書記你趕快過來吧,閩清縣翻天了,快過來救人,晚了就被人家一窩端了,什麼都剩不下了。「
「只是協助調查,等於是幫我們一個忙,沒有一點強迫您的意思。」劉吉堆笑著說道。
「這麼多人過來,還說沒有強迫的意思,這話只能騙鬼!」馬長福哼了一聲,拿起資料看了一眼,頓時心中一震,這份資料說的就是他收受賄賂的事情,只是因為那時候他還是吃冷灶的角色,賄賂數量微不足道。
冷冷把這份文件丟給劉吉:「我再說一次,你們已經嚴重越權,我現在可以一聲令下,把你們全部抓起來,沒有打招呼,搞突然襲擊,你們覺得如果紀委馬書記知道,你們會是什麼後果?」
這句話發揮了效力,劉吉閃電般收起文件,他現在慶幸馬長福沒有留下存底,要不然他就要面對紀委書記的怒火了,全海西省沒有幾個人能夠面對這位判官的怒火,一揮手斥退了其他人,劉吉換了一副面孔:「馬書記,您以前是李振的對頭,是吧?」
「你想說什麼?我和李書記是同事,我們在共事的時候時候配合的很好。」實際情況是,馬長福竭力想要跟上李振的腳步,但是卻在利益上阻礙了李振,所以被李振尋了一個差錯打發了。
「我是想說,閩青縣都是李振的部下,這次我們不會動你的心腹,把李振的心腹去掉,對你也是好事。」
「哦,我不是排除異己的人,不過有幾個人我看著還行,你們認真看下,不要錯怪了好人。」對於這個建議,馬長福心領神會,如果清掉李振的殘餘勢力,那麼他這個暫代的縣委書記,就有可能重新組織起一套班底,將閩青變成他的勢力範圍。
「好的,這幾個人我們一定甄別處理,不會讓他們受到委屈的。」劉吉意味深長的說道。
此時閩青縣政府大樓內已經一片慌亂,到處都是法警的身影,幾個主要部門的頭頭,垂頭喪氣的走出來,嘴巴裡面還在抗議,但是在複數的法警面前,這種抗議顯得沒有力度,幾個人排成一排,押到了一樓大廳,幾乎閩青政府全部要員都彙集在這裡,不安的低語像是野草般滋生在大廳內。
「你們這是做什麼!」關鍵時刻,錢能訓出現在大廳,只要不是李斌出手,他就有底氣,威嚴的看了一眼前來辦案的檢察院人員,錢能訓臉色一沉:「你們誰是頭,馬上出來!」那些被抓的官員見錢能訓來了,頓時一起鼓噪起來:「錢部長,我們冤枉啊!。」
法警們騷動了片刻之後,劉吉越眾而出:「我是海天市檢察院院長,在這裡正式通知你,因為涉嫌閩青新城建設問題,省檢察院已經立案調查,這是省檢的文件,以下人等需要協助調查,請協助我們的工作。」
錢能訓有些進退兩難,如果就這樣讓劉吉把人帶走,幾十個人總有一些頂不住壓力的,閩青新城的蓋子就被捅破了,蓋子一破,他作為閩青新城的重要參與者,也會被牽連下去,但是如果不讓劉吉帶人,好像也沒有什麼借口。
看來只有拖了,錢能訓笑道:「劉院長,怎麼這次都沒有打招呼過來,是不是兄弟那裡得罪了,要不這邊的事情先放一放,咱們好好聊聊,把誤會解除了在辦正事。「
劉吉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費心了,錢部長,這件事上面催得急,兄弟我也沒辦法,要是錢部長覺得沒什麼問題,那兄弟就先走一步。改天錢部長到海天市的時候打個招呼,兄弟在擺酒賠罪。」
劉吉這番話說得滑溜無比,給了錢能訓台階,又有自身的道理,如果錢能訓敬酒不吃吃罰酒,動粗的話,百十來個法警對付閩青縣這些公務員,可以說輕鬆的很,文的武的都壓住了錢能訓,還佔了道理,錢能訓歎了口氣:「既然劉院長這麼客氣,那就等下次吧。「
劉吉點點頭,一揮手,百十來個法警就把人夾在中間,一邊一個往車裡送,有個材臃腫的中年男子走著走著突然抓住了身邊的欄杆,嚎啕大哭「錢部長,救命啊,你救我就是救你自己,如果你不救我的話,等到過幾天,進去的就是你了。「幾個法警一擁而上,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把他放到,硬塞進車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