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秉志仍然坐在肖楠的辦公室內，此時天已經黑了，常密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了過來，他卻沒有接，直到趙政龍的電話打過來，他才機械的拿起電話，趙政龍的聲音如春風拂面，但是說的內容卻讓趙秉志感到寒冷徹骨：「小趙啊，這短時間考察下來，你的表現很不錯，不過…。」
趙秉志機械的放下電話，心中充滿了沮喪，好不容易拿到的機會，卻因為某些人的固執而被毀掉了，那可是他用命換來的機會，現在一切都毀了。都是因為常密！趙秉志捏緊了拳頭，現在常密還沒有毀滅，他倒是先毀滅了，沒有趙政龍的護持，李斌能放過他嗎，肖楠能放過他嗎，他的滅頂之日已經不遠了。
電話鈴聲再度響起，趙秉志看著上面的來電號碼，惡狠狠的接通了手機：「常密，你想說什麼？」
「晚上八點，老地方見面。」常密的聲音，好像是從骨頭縫裡面搾出來的一樣。
「好的，不見不散！」趙秉志的聲音，也同樣像似從骨頭縫裡面搾出來的一樣。
趙秉志放下電話，看了看時鐘，春天日頭短，雖然天色已經黑了，也只有五點半左右，還有兩個小時準備時間，他撥通了一個號碼，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人，雖然之前他一直避免與這些人沾染上關係，但是現在他已經顧不得這些了：「你手上有貨沒有？」
「你想要什麼？」女孩子已經洗去了臉上的濃厚胭脂，看上去清純許多，也順眼很多，但是說出來的話暴露了她的本質：「丸仔還是冰仔，或者是k粉？」
「你能買到什麼？」趙秉志臉色蒼白，但是內心深處，卻有燃燒著一股熊熊的火焰，燃盡了他的最後一點克制，內心的**被徹底釋放出來，這次不是魚死就是網破，就算是輸了也輸個痛快。
「都能，不過我勸你還是買一點丸仔就行了，其他的買了被公安抓到，輕者判刑重則槍斃。」年輕女子看著趙秉志瘋狂的眼神，略微不安的規勸道，並不是她買不到這些東西，而是像趙秉志這樣的，太容易出事，她可不想因為一個不規矩的顧客，而把自己搭進去。
「那就買搖頭丸好了，一次能吃多少粒？」趙秉志看著年輕女子，眼睛已經變得通紅。
年輕女子越發害怕起來，她不是沒有見過醜惡猙獰的人，在她這個層次，碰到的地痞惡霸最多，但是趙秉志明明是一個很和善很文質彬彬的人，一下子變得如此兇惡，讓她也感到恐懼：「我這邊只有十五粒，一次可以吃一粒，最多不能超過兩粒，再多就不行了，會出人命的？」
「會出人命？呵呵！」趙秉志冷笑兩聲，看著年輕女子：「怎麼會出人命呢，你放心吧，不會出人命的。」說到這裡他的聲音一下子小了下去，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見：「因為那個人根本不能算是人啊！」
見趙秉志這麼說，女子才覺得放心一些，拿出十五粒給趙秉志：「一粒三百，十五粒算四千，要不是看在你這麼靚仔的份上，我是不會這麼優惠給你的。」
一粒搖頭丸市價不過幾十塊，她加了五倍上去，看的就是趙秉志不懂這裡面的行情，所以才敢如此亂報價。
趙秉志並不在意，這點錢不算什麼，不說他在趙政龍當秘書的時候，參加一個飯局，得到的紅包就是這個數字的幾倍，就算他在閩青縣當縣委秘書長的時候，逢年過節的禮金，就是這個數字的十倍還不止，這點錢怎麼會被他放在眼裡，當下掏出五千塊錢：「好的，剩下一千塊就給你了，以後我要的話，你在多備一點。」
打發走了年輕女子，趙秉志看著桌子上的藥丸，突然笑了起來，淒厲的笑聲驚起了夜寐的烏鴉，黑翅膀的死神不安的扇動翅膀，追隨在趙秉志身邊，為即將到來的美好盛宴高聲啼叫。
「我擔心趙秉志未必能留在趙政龍身邊。」看著窗外翻捲過來的烏雲，肖楠有些憂慮的說道：「小趙其實還是很不錯的，能說動趙政龍立案，已經大出我的預料。小斌，讓趙秉志挑頭打官司是我的主意，你不要恨他。」
李斌點頭應道：「我知道，不這樣做的話，懷化試點的壓力就大了，說不定那些人一起發力取消試點，我們李常肖系也吃不住勁，肖老師這麼一弄，旁人都認為你取消試點是遲早的事情，所以反而不會額外施加壓力，古人欲擒故縱，肖老師欲縱故擒嗎！比古人還要高明幾分。「
肖楠微笑，欣慰的看著自己的得意弟子：「馬屁拍得不錯，不過古人怎麼沒有欲縱故擒的事情，想想秦穆公怎麼得到百里奚的，五羊大夫怎麼來的？史書上的政治智慧太多了，讓你多看史書，就是看看這些青史留名的人，是怎麼做得，到時候也有個借鑒處。「
李斌滿心佩服：「老師說的對，自從老師教誨之後，我就覺得聰明了不少，很多事情都知道分寸，老師功不可沒。不過趙政龍既然把趙秉志招為秘書，招進來之前就應該有所考慮，怎麼會隨便反覆，落到旁人眼中，不等於是示弱與我們嗎？「
肖楠眼睛笑的幾乎看不到：「你小子說到點子上了，趙秉志有些不對勁，這個月找了我兩次，只是向我匯報案情，但是言辭中，推動案子的想法很明顯，這就是落了行跡。如果趙政龍的話，他會怎麼想，尤其是知道我們三系聯合之後，他會怎麼想，就算他再有城府，再有氣概，恐怕也要退掉趙秉志吧。「
「哦。「李斌點了點頭，細品肖楠的話，竟然有好幾層意思，其中最明顯的一層，說趙秉志受到其他一方的推動，卻又不是趙政龍，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屢次見肖楠，被趙政龍猜疑，既然不是趙政龍，那就是另外一方，看來想要圖謀自家的人還真是不少，隨便一個人身上，就有好幾種線頭。
肖楠擺了擺手，將話題換了一個：「不說這些了，打鐵還要自身硬，最重要的是把自身搞好了，關於電腦的事情我不懂，這個平板廠你給我好好說說，看看有什麼疏漏的地方？「
李斌就把平板廠的事情說了一遍，肖楠仔細的聽著，然後皺眉說道：「風險比較大，不過這也沒有什麼，富貴險中求，現在懷化的特點就是迅猛發展，取得就是勇猛精進，如果一味求穩，就畫虎不成反類犬，失去了這個大好良機。「
李斌本以為肖楠會對平板廠持否定態度，在心中他還是非常敬重這位良師的，見肖楠支持他，心中也鬆了一口氣：「多謝肖老師，我一定會把平板廠弄好的。此外我還有一個問題，南方重工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肖楠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斌：「南方重工董事長是你老丈人，總經理是你老婆，偏偏你的平板廠開了。怎麼你還過來問我，應該是我問你才是。「
李斌啊的叫了一聲，他開辦平板廠和南方重工股權轉換是同時發生的事情，難免讓人聯想到一起，但是實際上，兩者一點關係都沒有，只是解釋起來比較困難，黃泥落到褲襠裡，不是屎也是屎：「肖老師，我要是說這兩件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相信不相信。「
肖楠眼睛微微瞇了起來：「我相信，看來劉家小姑娘也沒有跟你說這件事。「
「是啊，她就讓我放心，不讓我插手進去，要不然也不至於弄成這樣子。「李斌不無懊悔的說道。
「哈哈，現在不是很好嗎？一年前南方重工的股價只有一千兩百億，現在已經達到一千八百億，多了一半。你老丈人的股份多賣了兩百多億，你賺大發了。「
「肖老師，你可別忽悠我，我也懂一些經濟上的事情，有再多的錢，也未必有南方重工這樣的影響力，七百億跟控股南方重工的四百多億比起來，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的。「
「小子，我想很多人都跟你想的一樣，但是我可以保證，他們的想法都錯了，這次大摩國際的虧，是吃定了的。你老婆不是一般人我猜不用多久，大摩國際就會哭著喊著，懊悔這次魯莽的收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