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胖女人衝進來的時候,李斌已經看到這女人的臉,正是剛才路旁小店的老闆娘,心中不禁歎了一聲,本來這件事他不準備追究的。正所謂有因必有果,能在牛欄子村搞事,如果沒有地頭蛇罩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這女人不過來找場子的話,李斌也不會追究這件事,一是因為太小,不值得追究,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怕拔起羅拔帶出泥,牽扯到牛欄子村的幹部,只是李斌雖然想息事寧人,有些人卻不知道好歹,一心一意的往絕路上走。
只是沒有想到,這女人竟然是朱村長的妹妹,看兩人的體型倒也像似,說是兄妹也沒有什麼問題,李斌好笑之餘身子往後一縮,坐到了朱村長的陰影後面。
帶著一股怪風,老闆娘闖進了朱村長的家,左右臉各有一個青色的印痕,見到朱村長只是大哭:「哥,我被人欺負了,你看他還用勺子鏟子打我,你這個村長當的太窩囊了,連個妹妹都保護不了。」
李書記在後,朱村長哪裡敢動,好言安慰了一下:「妹子,我這裡還有重要的事情,你就先回去,我到時候再幫你解決。」
「不行,必須馬上解決我的事情,你的事情什麼時候做不行,偏要現在做,等到你的事情做好了,那小子早就跑得沒影了。這位同志,我們朱村長今天不上班,你改天再來吧。」老闆娘說完,伸手過去拉拽李斌,兩人又打了個照面。
「原來你小子在這裡,這下好了,老娘我不把你收拾了,我就不叫朱纖纖!」老闆娘咬牙切齒的挽起袖子,一邊吆喝朱村長幫忙:「哥,就是這小子打我,你還不趕快叫人,不把他打個半死,我心裡不舒服。」
啪!朱村長臉色鐵青的收回右手,罵道:「混蛋,敢和李書記這麼說話,你不要命了!」說完朱村長自己給自己一巴掌,打得很重,嘴巴頓時腫了起來:「李書記,是我管教不嚴,您大人打量,千萬別計較。」
老闆娘挨了一巴掌,人都傻了,聽到李斌竟然是鄉黨委書記,朱村長的頂頭上司,人基本上木了,眼睛睜的大大的,胡蘿蔔一般的手指頭指著李斌,喉嚨吼吼做聲,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李斌臉上笑容消退,嚴肅的看著李纖纖:「給你一條活路你不走,偏偏要撞過來,你當真覺得,**的天下,可以允許有你這樣的玩意存在!」
咕咚一聲,李纖纖嚇得跪在地上,嘴角冒出白沫,一個勁的抽搐,竟然被李斌嚇得當場抽瘋了。李斌嚇了一跳,朝朱村長問道:「令妹以前犯過羊癲瘋?」
朱村長本來也驚得木木的,被李斌一問才恢復了一點靈性,膝蓋一軟跪在地上:「我妹妹小時候得過,本來已經好多年沒犯了,不知道今個兒怎麼就犯病了,李書記你大人大量,饒過我妹妹吧。」
官不踩病人,見李纖纖嘴裡白沫冒出好多,李斌急忙擺了擺手:「快點叫醫生,千萬別耽擱了。」
口吐白沫的李纖纖抬起頭,有氣無力的指著李斌說道:「就是你把老娘弄犯病的,勺子鏟子給我把住門,沒有三千塊錢不允許出門。」
「咦?」李斌眉頭皺了起來。
噗通,朱村長本來抬起來的膝蓋,再度碰到了地面。
李纖纖還不知道出了破綻,在地上還是直哼哼,但是嘴邊的白沫卻不再冒出。李斌蹲到李纖纖身邊,一五一十數出十張鈔票,低聲笑道:「你還敢演的更假點不?」
劉月欣很少這樣直白的表現出自己的決心,但是當她明白,如果不這樣做,她將會失去李斌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用行動表示出來,如果你強迫我和李斌分手,那麼你只會失去女兒,李斌卻不會失去女友。
看起來是這樣,但是劉月欣身上流動的是劉震漢的血,又豈是一句話能抹殺的,只要時間長了,就算劉震漢不同意,媽媽也會同意的,誰能繞開親情這道枷鎖,就算常系和李系水火不容,只要自己和李斌不牽扯到政事,相比兩系也說不出什麼吧。
劉月欣一瞬間就想明白了這裡面的因果,所以雖然臉上表情沉重,但是心中並不害怕,這件事完全在她的掌握之中。
劉震漢鬚髮戟張,伸指喝了一聲,臉色忽然漲得通紅,接著又變得煞白,兩道紅色的血液從鼻子裡面流了出來,聲音陡然間暗啞起來,稍微頓了一下之後,一隻手摀住了嘴巴,兩道鼻血從他手背上流過,一滴滴的灑在座位上,一雙眸子像草灰般毫無生機。
劉月欣心驚膽戰,接下來要說的話也說不出來,一把抱住了劉震漢,哭道:「爸你怎麼了!」
劉震漢一向身體極好,在劉月欣的記憶中,甚至連感冒都沒有生過,一直都像天神般威武。這次臉色數變,鼻血長流,卻是因為自己的話,劉月欣心中愧疚,哆哆嗦嗦的拿出餐巾紙塞到劉震漢鼻孔之中。
被劉月欣的哭叫喚醒,劉震漢眸子裡面灰敗少了幾分,喉嚨咯咯作響,張了幾次嘴卻沒有進氣的聲音,臉色憋得紫漲,像極了窒息而亡的樣子。劉月欣嚇得魂飛魄散,伸手在劉震漢胸口一按。
劉月欣在大學學過急救,只是當時是應景之舉,哪裡想過真正用上的時候,是這樣危急的時刻,這麼一按之下,幾乎用了全部的力氣。人不喝水可以活上幾天,但是如果不喘氣,幾分鐘都撐不過去。
劉震漢嘴巴猛然張大,一口鮮血直噴了出來,辟辟啪啪打在車窗上,車窗頓時模糊一片,這才喘上氣來。車子裡面靜悄悄的,只有車窗上的血跡流下來,落到車底發出的滴答聲,和著劉震漢粗重的呼吸聲。
良久之後,劉震漢才伸出手,摸了摸劉月欣的頭髮:「乖囡囡莫怕,爸爸在這裡,摸摸毛沒嚇著,摸摸毛沒嚇著。」
劉月欣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雖然敏慧聰黠,但是畢竟比不上劉震漢,被剛才的事情嚇得六神無主,到現在才發現事情已經過去,看著劉震漢臉上血跡斑斑,人也一幅心力交瘁的樣子,早前那種堅持的心情蕩然無存,抽泣著說道:「爸我跟你回去。」
「傻孩子。」劉震漢長歎一口氣:「如果是常寬這邊的壓力,爸爸一肩挑了就是,至於這樣逼迫你嗎。我最擔心的是李斌那邊的壓力,李長江沒有兒子,他夫人是老戴的女兒,李斌多半是個見不得光的。
可是現在這樣子,李斌用不了幾年就要見光,到時候李長江怎麼擺平李斌的事情?老戴當了十年省委書記,門生故吏滿天下,他要是知道李斌的事情,肯定要想辦法,到時候我怕你受牽連。
就算這個麻煩你不怕,可有一點你想過沒有,你是我劉震漢的女兒,這麼嫁過去李家怎麼看?要是成天提防你,算計你,你還活不活的成?孩子,我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如果你在哪裡受苦,我心裡能好受嗎?「
劉月欣心中感動,淚水又流了下來:「爸,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這事情先緩一緩,爸過幾天跟李長江打個照面,好好談談這件事,總不能讓你這麼不明不白的去了李家,你別覺得煩,有很多時候,矛盾就是因為沒有事先說好,到後來才不可收拾的。「
劉月欣心中一痛,擦掉眼淚哽咽道:「爸,我聽你的,不過我要給他做一頓飯,上次沒做好,讓他笑話了呢。「
對此劉震漢只能苦笑,女大不中留,到底是要便宜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