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趙小青，省農行清算科副科長，這次來是為了做一個試點，解決基層政府債務解困的問題，你叫我小青好了。」
梅秀紅吃了一驚，心裡的醋意也少了幾分，既然是省農行來的，應該與李斌沒有什麼糾葛：「我叫梅秀紅，很高興認識你。」
兩隻同樣秀氣白皙的手握到了一起，做出了一些比較之後鬆開，梅秀紅梳攏長髮：「小青妹子，你說的解決基層政府債務的事情，到底怎麼操作，能說給我聽聽嗎？」
小青兩隻腳併攏在一起，膝蓋稍微彎向另外一邊，這個姿勢很累，但是帶來的優雅感覺也是非同一般：「其實操作起來很簡單，就是量入為出，逐步縮減債務總額。」
「怎麼個量入為出呢？」梅秀紅不甘示弱，腰背挺得筆直，同樣是一個出彩的姿勢，兩個女子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如何壓倒對方上面。
「你知道前年鍾鎮濤破產的事件吧，香港沿用英美法系，個人可以申請破產，破產人在一定期限內生活受到監督和一定限制。期限過後，限制會取消，破產人基本與常人權利無異。
破產期間破產人全部收入交給受托人管理，不能買屋，不能有私車，不能有豪華傢俱，不能自費出國旅遊，每月服裝、剪髮費用不超過800港元飲食不超過3000港元等。總之，也就是不能再過奢華的生活。
破產以後，鍾鎮濤拍戲、演唱賺來的每一分錢，都要繳給香港破產局，破產局再依照他的生活所需，給予生活輔助。在此期間，他不能再過豪華奢侈的生活，因為他還有巨額債務沒有償還，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大手大腳。
我們的試點就是把政府當做一個人，當他的債務超過一定數量的時候，宣佈政府破產，期間不能公款消費，不能買車，也不能自費參加各種政府活動，在一段時間的收入，除了必要的開支之外，全部用來還錢。
當然我們不會像香港政府那麼大手大腳，四年內就結束破產期限，這個期限會長的多，大約是十年。「
「政府也會破產？「梅秀紅被小青的話驚呆了。
「不能這麼說，只能說是協議貸款解決方案，只是如果懷化鄉政府還想拿到貸款的話，要做到的一些條件，如果你們不願意的話，我們可以走正規渠道，協商解決債務問題。」小青笑著解釋道，這個優惠是針對懷化鄉的某人專門制定的，所以看起來有點怪怪的味道。
協商解決的話，已經協商了七八年，只會越協商欠款越多，所以梅秀紅選擇第二條路
「如果選擇協議貸款解決方案的話，我們要怎樣做，才能得到恢復貸款權限。」
小青點點頭，從公文包裡面掏出一份協議文件：「在我們專家組的指導下通過債務重組、重新籌集資金等方式解決債務問題。在協議期間，不得購買新車，新建政府大樓，以及提高政府官員的津貼福利，等等。」
「這個條件涉及的太多了，我要請示下鄉長才行。」梅秀紅掏出手機，跟李斌匯報這邊的進展。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李斌聽到協議貸款解決方案之後，覺得非常離奇，中國是單一制的國家，地方政府的財政信譽與中央政府的綁架在一起，地方政府不怕資不抵債，債權人也不怕它們資不抵債。
每年地方政府提交人大審議的預算法案，儘管許多項目語焉不詳，儘管地方政府已經負債纍纍，甚至仍然為打造政績工程而不斷地舉債，人大卻總是如期且毫無懸念地通過政府的預算，地方政府沒有一點「破產」擔心之虞。
不僅如此，不僅債台高築的地方政府不會「破產」，就是造成這種財務狀況惡化的的地方政府官員，他們也沒有被「問責」之憂，只要是舉債是為公用，官員照樣提拔重用。甚至有時候，舉債越多的官員，陞官的可能性就越大。
協議貸款解決方案的實施，實際上會限制這種權利的無限制氾濫，是件好事。但是考慮到中國的實際情況，基本上不具備實施的可能，也就是自己這樣的鄉長，才有實施這個方案的必要。
對於李斌來說，鋼渣處理設備的價格不菲，至少需要幾百萬才能拿下來，要不然的話鋼渣只能作為原料出售，一噸能賺到的錢不到加工的一半，這個方案實在是太及時了：「答應下來，我們將會按照方案裡面的規定，嚴格控制開支，以獲得農行的貸款解禁。」
至於對想出這個方案的人，李斌也非常的佩服，一個地方政府要是按照方案的一半要求執行開支的話，基本上是不會陷入赤字的危險的，如果全部按照方案嚴格執行的話，盈利將會非常的輕鬆。
雖然由於中國的國情，不會有那個地方政府會選擇這種麻煩方案，但是能想出這方案的人是一個真正的天才。要不然不能想出這麼超前的方案，只是超前的天才，通常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要想舒舒服服過一輩子，超前時代半步都已經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