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察完懷化鄉之後,牛喜功還要繼續視察,接下來的接待工作就是由夷山縣負責,在兩縣交界處交接完畢之後,錢能訓抓緊時間打了個電話,向李振陳述見到的情況,良久之後,李振批示:「年輕人要不怕壓擔子,這樣才能成長。」
有了這句話,錢能訓已經是胸有成竹,坐車回到懷化鄉,雖然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但是懷化鄉幾個領導都得到風聲,難得的保持一致留在辦公室,等待最後的判決。
錢能訓也是累了,臉上還帶著笑,肌肉僵硬的不行,拿出四張紅頭文件放在桌子上,然後環視一周,語重心長的說道:「同志們,最近一段時間一來,懷化出了不少事情,李書記是非常痛心的。」
劉振的腦袋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耷拉下去,懷化鄉出的最大的事情就是他上班時間打麻將,連市委書記都知道了,不點名批示要處理,估計四張紅頭文件裡面,就有一張是關於他的處分通知。
「但是我們黨想來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雖然這名同志犯了錯誤,但是組織上並不會一棍子打死,而是要想辦法進行挽救,同時也要看到這名同志的優點,不能以偏概全。」
劉振長呼出一口氣,看來那些錢沒有白花,雖然不能在關鍵時刻提一把,但是在關鍵時刻扶了一把,也算是夠義氣。林風有些失望,不過就算劉振不倒,也沒有可能染指鄉長一職,他當上鄉長的位置十拿九穩,也算是達到預期目的。
「同時我也要說一下,如果對同志有意見,可以直接談心,也可以走組織程序,正式提出要求,而不是通過各種小手段,玩弄小伎倆來實現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錢能訓說到這裡看了林風這邊一眼,然後繼續說下去。
林風此時已經不知道錢能訓在說些什麼了,他的腦袋嗡嗡作響,好像捅了一窩馬蜂,他怎麼也想不到,錢能訓會說出這樣的話。
鎮定,他們還沒有真憑實據,誰知道是自己做的事情,林風擦了擦額頭上流下來的汗水,身子繃得筆直,準備隨時應對錢能訓的詰問。
但是錢能訓沒有問他,會議室內的幾個人也沒有問他,似乎這個會議室裡面,根本沒有林風這個人一樣。林風這才發現,垂死掙扎並不是最痛苦的事情,最痛苦的事情是,你想垂死掙扎都不能,人家認定你已經死了,死人還能掙扎嗎!
又說了一些話,錢能訓拿起第一張紅頭文件,悠揚敦促的念道:「鑒於懷化鄉的具體情況,接受趙國棟同志辭去懷化鄉鄉長一職。」
趙國棟紅光滿面的站了起來,看不出他的失落,如果沒有劉振事件的影響,他本來應該成為一名副縣長,成為閩青十八個鄉鎮的頭一個副處,但是現在他只是一個鄉黨委書記,耽擱一下的後果十分嚴重,幾乎沒有再進步的可能。
「鑒於劉振同志犯下的錯誤,暫時免去劉振同志懷化鄉副鄉長職務,仍然負責農業、綜合治理項目…。」
這個決定早就在劉振意料之內,職務去掉對他的影響,就是一個月少收入兩三百塊的,甚至比不上打一天麻將的輸贏,就算是破財消災吧,劉振也算看的開。
錢能訓拿起第三份紅頭文件:「林風同志,在任期內表現優異,特任命林風同志為縣旅遊局局長。」
座位上沉寂已久的林風猛然跳了一下,像一條大魚般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似乎想要爭辯什麼,但是張了張嘴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無力的跌回座椅。有什麼可說的,這是縣委的安排,更確切地說是李書記的安排,你還能有什麼意見!
錢能訓拿起最後一張紅頭文件,朝李斌這邊微微一笑:「李斌同志,在下派期間,吃苦耐勞,任勞任怨,駐點的佳洋村取得跨越式的發展……。」
李斌身子一激靈,他挺怕別人說跨越式發展的,一聽這名字就還怕,發展就應該循序漸進,要是一大步跨過去,跨好了還行,跨不好不就一下子趴地上了。佳洋村的進步可不是跨出來的,一步一個腳印,用大豬小豬拱出來的,怎麼到縣委的嘴裡,就變成跨越式了呢。
「在負責教育期間,不辭勞苦奔波於全鄉崇山峻嶺之間,徹底改變了懷化鄉校舍落後的面貌,讓懷化鄉的教育水平從全縣倒數幾名,一躍成為全縣的前幾名。」
沒事就踏實走路唄,沒事跳起來做什麼,最後還不是要回到地面。李斌繼續吐槽
「特任命李斌為懷化鄉鄉長,兼黨委副書記。」
錢能訓話一說完,就率先鼓掌起來,趙國棟等人臉色古怪,也跟著鼓掌,這些沉浸在官場幾十年的老油條,很清楚什麼時候需要鼓掌。
唯一沒有鼓掌的就是李斌,龍蟠之內紅氣只有五成,甚至還不到平時的水準,在這種時候應該是沒有什麼提拔才對。所以錢能訓言辭有嘉的時候,李斌還認為多半要把他提拔為副鄉長,這已經是很破格的提拔了,沒想到最後提拔成了鄉長。
「同志們,李書記對懷化鄉還是充滿信心,這次任命也反映了這一點,李書記希望你們在今後的工作中,保持團結,成為一個開拓創新的領導班子,時候也不早了,我還要回去向李書記匯報,就不多待了。」
趙國棟第一個反應過來:「錢部長,您能來是看得起我們懷化鄉,可是如果你一口水都不喝就回去,懷化鄉幾萬名鄉親可是要找我算賬的。今天我這話撂這兒了,你要是敢走,我先趟你車子底下。」
錢能訓大笑:「你這個滾刀肉,幾年前你就是個混不吝,沒想到現在還是一樣的臭脾氣。這次我親自開車,非得把你碾成肉餅不可。」
兩人糾纏在一起,旁邊有人拉架,最後錢部長沒有開車,趙國棟也沒有躺倒桌子底下,有些事情就是面子上的事情,嘴巴上提到就行,不必太當真。就算錢能訓及時趕回去,李書記還有時間聽他匯報這些。
食堂早就準備好了飯菜,酒桌上懷化鄉幾個領導有的沮喪,有的欣慰,有的茫然,不過都一致起身勸酒。
錢能訓擺手拒絕:「我知道你們懷化鄉,喝酒都是不要命的,我下來的時候,李書記特別強調,工作時間不能喝酒,我可不能吃法犯法。「
眾人一齊表示,絕對不會讓領導犯錯誤,只不過現在已經下班,休息時間喝酒天王老子也管不著。酒這東西是好東西,喝多可以治療失眠,喝少可以怡情,錢部長只管喝就是了。
反正這頓酒下來,錢部長一人單挑懷化鄉新老五虎上將,喝的酩酊大醉。懷化鄉五虎也沒有得到好處,放倒了錢部長出了一口氣之後,劉振和林風兩個失意人捉對拼酒,最後雙雙鑽到桌子底下。趙國棟和李斌划拳拼酒,他那裡是李斌的對手,轉眼就喝了四五杯,只是趙國棟酒量太好,酒喝的越多眼睛越亮,一時半會不會倒下來。
孫德田一人自斟自飲,箇中滋味心裡明白,這次懷化鄉領導職位調動,可是空出來一個副鄉長的位置,他是趙國棟的心腹,一般情況下很難得到其他領導的支持,想要成為副鄉長十分困難,如何運籌,就要看自家的手腕了。
趙國棟最終沒有搞定李斌,從猜拳開始到最後他倒在桌子底下,總共三十多把猜拳,他只贏了三次,剩下的全都是輸,再厲害的人也禁不住這麼多酒,所以到最後,趙國棟眼睛亮的跟十五的月亮一樣,但是還是輸的一塌糊塗。
李斌也有點暈,他的酒量不大,三杯酒已經到量,已經好久不猜拳,他的預判能力大為減弱,要不然也不會喝了三杯,以後還要在懷化鄉混,少不了猜拳喝酒,還要多練練才行,李斌歪歪扭扭的走出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