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頂天能看清楚嵐先生和詩癡畫匠的交手,又豈會不知道這三人無論是誰對自己出手,只怕一招不到自己就必死無疑。
他已經絞盡腦汁,甚至以假意保護舒世福的名義,盡量貼緊了舒世福,沒想到羅多孫竟然會將矛頭直指向他。
「這龜孫子,這不是要了老子的命啊!」楊頂天身體發顫,憤恨咒罵著。
李真言徐徐而立,雖然離楊頂天還有一丈距離,不過這短短一丈距離,對於精氣都可外衍的武師來說,只是一步挪動而已。
換而言之,楊頂天此刻的性命,只要一步就會被終結。
「李…李真言你……你放肆!」舒世福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心中驚慌之下,本能的出言斥喝。
詩癡畫匠,詩癡李真言要是出手,絕不是他和楊頂天兩個連武士級別都沒有達到的低級武徒可以抵擋的。
「武侯世子不過外強中乾,成不了氣候!武侯天威,武侯府的世襲地位,他日要是被毀,也一定是被這個外強中乾的武候世子所連累。倒是這小廝有些怪異,我等廝殺,若沒有達到武師境界,心血充盈,灌之以目,練就火眼金睛是絕對看不清的!」
「莫非……這小廝吞服了天材地寶,又或者修煉了某種無上玄妙的功法?」
李真言成名江湖已久,經驗極為豐富,一下子就撥開雲霧見青天,猜中了真相。
咚咚咚!
李真言髮絲飛揚,一幅浪蕩不羈模樣,對舒世福的叱喝問責理都懶得理會,只是一步步朝楊頂天逼近。
楊頂天這時甚至能看見,李真言體表散發著強烈的光,形成弧形氣罩,氣罩雷電騰挪,看起來駭人之極。楊頂天相信,就算是一百個現在的他交疊在一塊,想要對付詩癡李真言,也如鳧茈撼樹。
「既然不給條活路,老子就拼了,怕你個鳥!」
楊頂天緊張到了極點,反倒放鬆了下來,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感覺。這種豁了出去的做法,倒令他有了一種視死如歸,無懼無畏的氣勢。
「嗯,面對生死,渾然不懼?」李真言見狀心中不由微微一動,眼神中閃過奇異的光芒。
他不入朝廷,以詩為樂,以酒為友,最看不起的便是阿諛奉承,沒有脊骨的人!因此見楊頂天在他的精神威壓之下,不但不退,反倒能露視死如歸,無懼無畏的氣勢,心中不由十分的欣賞。
要知道,臨危不亂,面對實力強自己兩個等級的強者的精神威壓還能夠鎮定自如的,縱然是修為達到武師七品的他也難以做到。這種精神狀態,萬中無一,可不是吃靈藥妙丹就可以鍛煉出來的!
詩癡李真言可想像不到,楊頂天是因修習了《神願經》的緣故,神念力量無比強大,才能夠在他的氣勢殺氣下,保持出人意料的鎮定。
武師已然能夠修煉出「氣勢」,分為先天和後天。
貓和老鼠,老鼠怕貓,這就屬於貓的先天氣勢,而後天氣勢,則是通過修煉或是長期位居人上而慢慢形成,就如現在的楊頂天面對李真言。
至於傳說中,武宗境界能夠修煉出的「威道」,那就不是一般人能理解得了的。
「你還不錯,雖為人奴卻有錚錚鐵骨。人越是在險境之中,實力提升的境界就會越快,所以只有經歷了無數次生死徘徊而心志仍堅如磐石的人,才能夠成為真正強者。我相信以你的這種過硬的心理素質,他日的成就必會十分了不起。可惜我雖然很看好你,卻要違心殺了你,你可別怨我。他日我李真言會為你造一個衣冠塚,祭你三杯黃泉酒!」
楊頂天有些傻眼的盯著李真言:「看好我,卻還要殺老子?」
轟隆!
露濃閣的地面狼藉一片,兩道人影分別如同鬼魅般,從氣浪中飛射兩邊,跟著傳來畫匠的斥責聲:「李真言,不就殺一個小廝,舉手抬足的事情,用得著浪費那般口水?速速解決,同我聯手共同對敵!」
「李真言你號稱詩癡,以詩入癡,仗劍倚酒瀟灑人生,卻不想也被名利所縛,做了羅府的走狗,現在還要對付一個手無寸鐵,還只是武徒修為的奴僕小廝,就不怕傳揚出去惹人恥笑,弱了你詩癡的名頭嗎!」只聽嵐先生的清冷的聲音響徹整個露濃閣。
「李真言你還磨磨蹭蹭什麼,別忘了你當初被黃沙四蛟圍殺是誰救了你?我羅府對你有救命大恩,替本公子出頭,正是你報恩的大好時機!」
李真言久不下殺手,讓閣台上的羅多孫惱怒無比。
「生不為人傑,死亦為鬼雄!人生百年若不能參悟大道,終須一死,能夠死在我李真言劍下,也不枉你這來世上走了一遭!」
被牧鳴鴻和羅多孫連連催促,李真言終於不再遲疑,身體一振之下,手中利劍即向楊頂天當胸刺了過來。
「楊頂天這小子今天如此忠心護主,若是被殺我再從哪裡去找一個替身?不就是巨戮台約戰嗎,楊頂天也已是武徒九品修為,再加上有我侯府天材地寶輔助,短時間內定然能夠跨入武士一品境界,早死不如賴活著,到時候讓楊頂天替本世子上巨戮台一戰便是,輸了本世子也不會有事,要是僥倖的贏了,就是替本世子解決掉一個勁敵了!至於到時候是生是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在這電光石火之間,與楊頂天在一起的舒世福頭腦中轉過了無數個念頭,最終下定了決定,在李真言向楊頂天出劍的一剎那,大聲的喊道:「住手,羅多孫,本世子答應與你巨戮台約戰了!」
詩癡李真言一劍刺出,劍氣如夢如幻,好像週身佈滿詩詞篇章,那些詩詞如劍似戟,足足有數百道之多,只要他心念微微一動,楊頂天就會被切割成肉末。好在舒世福的話及時出口,令他的劍氣停頓了下來。
「噢,本公子沒聽錯吧?舒世福,你的意思是說,你我之間巨戮台約戰生死,你同意了?」
在閣台上的羅多孫大感意外之下,臉上橫肉抖了抖,虎目灼灼的盯著舒世福詢問道。
「你沒聽錯,戰便戰!我武侯府名震大趙,我父侯不僅是凌霄閣開國二十七功臣之一,更是蒙受乾帝恩澤,欽賜『鎮府石碑』,天下人莫不仰視。本世子身為父候之子,又豈會怕了你這個跳粱小丑。巨戮台一戰,本世子就跟你定下了!」舒世福大聲的回答道。
這一番話說得慷慨激昂,連舒世福自己都被說的熱血沸騰了。
「好,既然舒世福你應承了下來,本公子也就不為難你那跟班奴才,饒了他的狗命吧!只不過,三天後,巨戮台你我生死一戰,沒有綵頭可不行。這樣吧,你們現在發誓,輸者永不再見明月姑娘,如何?」羅多孫雖然對舒世福突然的「強硬」大感意外,但並不擔心自己會輸,因此語氣仍然盛氣凌人,甚至咄咄逼人。
「三天?」舒世福眼珠子不由一瞪,心道:「楊頂天不過才武徒九品,短短三天,縱然我侯府傾盡靈丹藥寶,也不一定能讓他突破到武士級別。除非有神仙手段,否則這小子非輸不可,屆時不僅會折損了我侯府顏面,本世子更是不能再見明月姑娘啊!」
「三天生死,命運無常!」
想到這些利弊,舒世福心中不由忐忑不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