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身板挺直,毫無所懼的站在當場,怡然成為了一個特異獨行之人。男兒生當只跪父母,無論天、地,都不值一跪,又何況是他人皇。
整個現場針落可聞,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原本想一睹人皇風采之人,這一刻皆是不敢抬頭看他。
驀地——
數道腳步聲自那廣場正西一個通道悉索傳來,沈翼目光豁然一轉,只見從那邊十六名頂尖高手一左一右的押著胡天柱等人闊步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此刻的胡天柱等人一個個穿著一身蒼白囚服,髮鬢散發,看來無比狼狽。在他們被押解過來的一瞬間,原本覆蓋在場上的威壓一瞬間消散的無影無蹤,與此同時,那安靜一片的廣場上夜立即炸開了鍋,無數人開始從地上爬起身悄聲議論起來。
胡天柱等人被押解到廣場中央跪下,頓時就有八名執刀赤膊儈子手走到了他們身後,只等令牌一下,就要手起刀落。
「眾位請安靜。」瞧得喧鬧不堪的現場,佇立在人皇身後的一人擺了擺手,在下方安靜之後,他道:「冥北八煞作惡多端,今番膽大包天竟敢毀我大周龍脈,其罪罪無可恕!」
沈翼眉頭一擰,朝著旁邊一人問道:「此人是什麼人?」
「他啊,他就是當今的宰相夢傾相。」
「當朝宰相……」沈翼暗自道:「應該就是大周國五大世家之一夢家的家主了。」
只聽那夢傾相繼續道:「此八獠罪惡滔天,按照大周律令,當斬立決,此時正午已到,儈子手,行刑!」他說著,便是從前方的桌台之上取下一枚『斬』字令牌大力扔了出去。
那令牌拋飛在半空之中,沈翼臉色豁然一變,整個人猛地不顧一切的衝了出去,閃電般將得那令牌接在手裡,大聲喝道:「且慢!」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頓時讓得所有人都怔在原地,此人是何人,竟膽大包天的在人皇眼皮底下鬧事!
「這個傻蛋,我就知道你會來。」站在人群南方一個位置的夢飛舞見得沈翼不顧一切的衝出來,頓時憤憤的跺了跺腳。沈翼跟冥北八煞的關係她可是知道的,之前她心裡還在想,這個傻瓜會不會來劫法場,沒想到他就真的來了。
而站在另一方的鄧晴川眼睛卻是一亮,他一臉殘忍的笑道:「你果然來了,嘿嘿,此次你一來,休要離開,便留下命來吧!」
「你是何人!為何在此搗亂?」瞧得沈翼突如其然的鑽出來,夢傾相怔了怔,旋即冷喝一聲道。
站在那廣場中央,接受著數十萬人目光的洗禮,沈翼毫無所懼,對著他大聲道:「我乃冥北九煞老九,你說我該不該來?」
「冥北九煞老九?不是冥北八煞嗎,怎麼又多出來一個?」這一刻,無數人眼珠子都突了出來,這人莫不是有病吧,就算他是冥北九煞老九,別人避嫌都來不及,他卻還大刺刺的站出來,瘋了,這個人真是瘋了!
「怎麼會,翼哥哥怎麼會是冥北九煞老九啊。」人群之中的冰冰急得直跺腳,小臉上寫滿了焦慮,她與林雨欣等人在李天香家裡住了三個多月,其間一眾人玩得倒也歡快,只是她們心中都惦念著沈翼,得知此次玄武城的盛事,想到沈翼可能會來,便央求李天香帶著她們一起過來。沒想到沈翼倒是見到了,卻是發生了這等事情。
「這個傻瓜發什麼神經啊。」林雨欣緊緊咬著銀牙,「你要是有了什麼不測,讓我們怎麼活下去。」
「小友,此事與你無關,你還是趕緊離開吧。」目光看著沈翼,周先生出聲道。
上一次他出言提醒自己心境堪憂,沈翼對他頗為感激,聽他所言,便即朝著他抱了抱拳道:「多謝周先生好意,只不過他們乃是我結拜兄弟,他們有難,我卻不得不管。」
「你管?」佇立在人皇之後的一名滿臉陰霾的老者冷笑道:「小小無量境修者,竟敢大放厥詞,此八人罪在不赦,任你巧舌動天也是無濟於事,還不速速離開,免得招來殺身之禍。」
沈翼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抱拳朝著一言不發的人皇道:「在下有個小小請求,冥北八煞與我乃是結拜兄弟,作為兄弟,我理當送他們一程,我想與他們話別一番,不知可否?」
「准!」人皇淡然開口道,他聲如清鶴,空靈悠遠,淡淡一聲彷彿有著傳達人心的震撼力,便是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天神一般,令人心歎。
沈翼微微朝著他抱了抱拳以示感謝,旋即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轉身大步朝著胡天柱等人走去。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六哥,七哥,八哥。」站在八人前面,沈翼輕喚了一聲,而後朝著那後面的八名儈子手道:「我與幾位大哥有話要說,你們可否稍稍迴避?」
那幾名儈子手對望了一眼,點了點頭,微微朝後推開了數米,但凡刑場探親,與犯人進行最後話別,這都是完全被默許的,也顯示泱泱大國的寬容仁慈。
待得那幾名儈子手遠離之後,胡天柱輕歎道:「老九,事已至此,我們也都認命了,你小子可千萬別做傻事,留下這條命,替我們八兄弟報仇。」
「老九,此地非久留之地,你還是趕緊離開。有空,來我們墳頭燒幾個紙錢,最重要的是,年年都要送來美酒。」老二道。
「幾位大哥。」沈翼深深一了一口氣道:「當初在惡龍谷,你們不嫌我功力低微,認了我這個兄弟,今天,我同樣不能放棄你們,咱們九兄弟一條命,同甘共苦。」
「好兄弟。」胡天柱虎目之中泛出一絲異彩,大聲道:「有你這句話,也不枉我們與你兄弟一場。這一輩子,我胡天柱無憾了。」
「老九,人誰無死,你不必難過,你前途遠大,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哥哥們不能耽誤你。」老八曾毅道:「你有這份心,我們已經很知足了。」
「八哥……」沈翼目光微微看向他,緬懷道:「我還記得,當初在惡龍谷之中,可是八哥你一路背著我走出來的。那個時候,我就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有誰動我兄弟,我就要他十倍奉還!」
「老九!」老八眼眶一紅,撇過了頭,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他們之間的交談雖然聲音不大,但卻一字一字響徹在全場,有著大山一般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