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占山聽了,甚為生氣,罵道:「他們的死活,原本跟我沒有什麼關係!那陳峰卻是——」說到這裡,牛占山住了嘴,終於沒有說出來:陳峰卻是我唯一的徒弟,唯一的親人。
牛占山轉頭去看蒼鷹,說道:「蒼鷹老先生,你把陳公子送到哪裡去了?便煩請你一趟,帶我去看看可否?」
蒼鷹聽了,搖了搖頭,卻把翅膀拍了拍,向水前輩點了點頭,似乎在示意牛占山,應該和水前輩先合務解救這裡的百姓。
「既然這樣,」水前輩說道,「你不如先留下來,救治一下這裡的百姓。」
「我要先見到陳峰。」牛占山的倔脾氣立刻上來了。
蒼鷹聽了,搖了搖頭,忽的振翅高飛,竟然飛入雲層,自行離去了。
「蒼鷹先生!蒼鷹先生!」牛占山連連高呼,蒼鷹卻早已不見了。
水前輩見了,哈哈大笑,對牛占山說,蒼鷹先生既然已經飛走了,你前去無路,後退無道,還是按照陳公子留下的話,好好的為這裡的百姓醫治吧,不然的話,等到陳公子活著回來,看到這裡屍體遍地,你也不好交待的。」
牛占山聽到水前輩的話說在這裡,知道也是實情,無可奈何的留了下來。
再說陳峰,被蒼鷹馱走之後,過了幾天,這才緩緩的醒了過來,抬頭一看,一個白髮白眉白鬚的老者,正定定的坐在自己面前,見自己醒了,微微的笑了,問了一聲:「醒了?」
陳峰點了點頭,感覺身體疲憊無力,他慢慢的從床上爬起來,靠在那裡,本來想要企圖坐起來的,卻被那老者輕輕的摁住了,說:「你且靠在這裡,慢慢休息一下,你的身體還很不行,要好好將養一下才行。」
說著,那老者也在他身旁坐了下來,眼睛直視著陳峰,問:「你究竟是什麼人?這麼年紀輕輕的,竟然會遭受這樣的重傷而不死?而且,從傷口看起來,至少應該是八個人向你下手,你為什麼會有那麼多敵人,想要殺你?」
「我?」陳峰愣了一下,想起了剛才的事情,搖了搖頭,說,「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只不過是明珠大陸一個年輕人而已。」
「哦,你果然是明珠大陸的人。」那老者凝視了陳峰一眼,突然說道,「是從歸陽國來的嗎?」
陳峰吃驚地看了看老者,似乎想明白,他為什麼會知道自己來自歸陽國。
老者卻似乎並沒有繼續糾纏在這個話題上,也沒有打算,就這個問題跟陳峰再探討下去,至於對方是什麼人身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既然已經救了他,自然就要把他救活,因此,便說道:「你的身體,必須要留在這裡,至少有三年的時候,才能恢復。你的外傷易好,內傷難癒。因為你強行膨脹了自己十倍的內息,所以,雖然擊退了強敵,然而,自己的身體,也卻已經退出數十倍的速度,想要恢復到從前的內息,必須要留在這裡三年,聽從我的安排才行。」
如果沒有歸陽國的那樣雪災,陳峰自然留在這裡也無妨,但如今歸陽國上下空難重重,自己在這裡,自己可以安心的呆下去呢?
因此,陳峰想到這裡,微微調整了一下呼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問道:「為什麼要救我?」
「哈,」老者聽到陳峰這樣突兀的問話,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既然來到我門下,我又如何能不救你?更何況,那海之鷹,本來就是我的坐騎,你對它有救命之恩,我還你一條命而已。」
「海之鷹?」陳峰愣了一下,立刻想到那只蒼鷹。
老者微微的點了點頭,說道:「是的,那只蒼鷹,便我的坐騎海之鷹。上次不知何故,居然負傷回來,後來被我治好,前幾天便馱了你來,我道它無故送人來,剛責怪它,它便解釋,說你是它的救命恩人,所以,我才用自己珍藏了三千年的海參,將你救轉過來,不然的話,以你的內傷,此時早已死透多時了。」
「原來如此!」陳峰一陣冷汗冒了出來,心想:幸虧當初自己對蒼鷹有恩,不然的話,此時——萬事皆有定數。
因此看了老者一眼,突然說道:「倘若我是外人,前輩便不救了嗎?」
「哈哈哈——」那老者剛聽到陳峰如此說時,愣了一下,突然放聲大笑,說道,「如果你不是蒼鷹的救命恩人,我如此肯拿出三千年的海參來救你呢?你以為,像那樣的寶貝,普天之下,四海皆有嗎?」
「哦,」陳峰其實剛才聽到那老者居然可以將自己救活,心中本來是有一喜:如果這老者肯出手的話,歸陽國的百姓,肯定有救!雖然他身居萬里之海,此島孤孤單單,並無人煙,放眼望去,似乎萬里無人。然而,僅憑自己一句話,老者便知道自己從歸陽國來,那麼,歸陽國的雪災,他必然也是知曉的了。
而且,那蒼鷹既然是老者的坐騎,而且跟他交流,並無語言障礙,那麼,那蒼鷹也必然會告訴他,歸陽國的災情的。
因此,自己尚抱有一線希望,或許這老者,會出手相助。
然而,他剛才那一番話,卻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跟他不相關的,即使死了,也沒有任何關係,而自己只不過救過他的坐騎,便以三千年海參相贈。
所以,陳峰既無法說他好,也無法說他不好。
「既然如此,」陳峰歎了口氣,掙扎著坐了起來,看著老者,說道,「小子陳峰,謝過老前輩的盛恩盛德,陳峰此次回去,倘若還有命,定當報答老前輩的救命之恩,不過,陳峰仍得煩請老前輩一件事幫忙——」
「什麼事?」老者打斷了陳峰的話,說道,「若要我救你,我自然無話說,無論下多大力氣,費多少藥材,我都捨得,定要你恢復原來的功力,便倘若你想我去歸陽國,救活那裡的百姓,我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老者深怕陳峰說出來,自己不好拒絕,因此自行把話說在前面,想要斷了陳峰的念想。
固然陳峰原曾有過這樣的念想,剛才的一轉念之間,早已想到了他這番話,因此斷然說道:「我身為歸陽國子民,自然有這份擔當,老前輩並非歸陽國人,亦非明珠大陸之人,本身居住深海深處,與人無擾,陳峰原不該貿然打擾,只不過機緣巧合,與前輩神鷹相遇,這得遇前輩相救,已是萬分感恩,哪裡還敢再求其他?只是拜請老前輩,再麻煩神鷹一次,送我回到歸陽國而已。」
「你還回歸陽國做什麼?」老者聽了,分外吃驚,望著陳峰說,「那裡已經屍橫遍地,不必多久,必然是骨骸處處,何必回去呢?」
聽白鬚老者如此說,陳峰正色道:「前輩不是歸陽國人,說出此話來,自然旁人無話可說,但陳峰非但是歸陽國人,且有小小職位在身,更不論職位,還在父母兄弟俱在!何能只顧一人性命,置父母兄弟,蒼天百姓於不顧?」
白鬚老者聽了,良久無語,半天,徐徐的說道:「縱然你有此心,此時已經是難有作為了,你想回去,我自不攔你,我原本已經答應海之鷹,必然要救你,但現在,不是我不想救你,而是你堅持要走,所以這件事,不是我的過錯。」
「但是,你的身體如此,就算你回去,也枉自送死而已,不會有任何作用。」
「謝謝老前輩!」陳峰聽了,儘管仍然覺得頭暈目眩,但仍然勉強自已從床上爬了起來,向著白鬚老者深謝道,「陳峰無故給老前輩增添苦惱,十分過意不去。然陳峰自有陳峰的為人道理,縱然死在歸陽國,我仍是堂堂七尺男兒,不是貪生怕死之人。」
「倘若我為自己一己私念,貪生怕死,就算老前輩救活了我陳峰,我陳峰也無臉面對家鄉父老的片片白骨。」
「因此,陳峰並非固執,實乃情至所至,無法割捨。」
「好——好!」白鬚老者聽到陳峰這一番話,突然哈哈狂笑起來,居然忘記了陳峰是重傷之人,用力拍了拍陳峰的肩膀,說道,「我果然沒救錯你,沒有浪費我那三千年的寶物!人縱然活上千年萬年,孤單一個,又有何用?倘若蒼天之下,無人無物,自己豈又不是行屍走肉?」
白鬚老者發出了一陣陣的感歎,陳峰不難看出,他微微發紅的眼圈裡,似乎有許多話想說,卻說不出來。
「海之鷹如今去找你師父去了,很快便會回來。」白鬚老者說道,「你們既然有緣,我這裡有一瓶小酒,也是許多年沒人與我同喝了,今日既然與你十分有緣,不妨喝一杯如何?」
顯然,他似乎不知道陳峰已經是身負重傷,即便使是坐起來,也都顯得困難!如果再喝幾杯小酒下去,這般身體……
「好!」陳峰本想拒絕,然而,看到那白鬚老者一番誠懇之意,竟然不忍拒絕,立刻說道,「既然這樣,不妨就喝幾杯。」
白鬚老者聽了,雙眼立刻精光頓閃,看著陳峰,說道:「好小子,果然夠魄力!我白無雙縱橫天下數——數年間,竟然遇到你這種小子,真是得遇有緣人。」陳峰聽到他在「數」這個字後,頓了一下,不知他是想說數百,還是數千?總不至於是數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