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器大響,似有萬千蟻蟲在吞噬著什麼。
陳峰吃了一驚,突然間意識到,此次魂器的響動,竟然完全不同:它似乎跟發了瘋似的,死命的叫了起來,一會兒狂躁不安,一會兒暴哮如雷,一會兒竟然又似風捲雲霄,在陳峰的頭部不時亂叫亂竄起來。
陳峰覺得渾身燥熱難安,卻不安稍有動作,知道自己稍有失神,便定會走火入魔,葬身於此。因此,陳峰強行壓住自己的心神,咬牙堅持著。
忽然,一陣陣的風襲了過來,陳峰頓時覺得舒服了一些,魂器似乎也慢慢的安穩下來,只覺得剛才還毫無章法的魔力,此時卻匯聚到一起,慢慢的沿著顱息,流經上關、迎香、玉枕……,止於氣捨,慢慢的安定下來,沉澱在魂器中。
陳峰慢慢了睜開眼睛,長吁了一口氣,望了望正在努力替自己扇風的蒼鷹,輕輕地撫摸了它一眼,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唉,我救你一命,你救我一命,我們現在扯平了,你可以走了。」
陳峰說完,望了望已經黑下來的天空,和滔滔大海,愁眉苦臉的歎息道:「如此茫茫大海,我該如何離開呢?」
蒼鷹並沒有離去,它一直望著陳峰,似乎已經讀懂了陳峰的無奈,居然向他點了點頭,拍了拍翅膀。
「難道你想帶了離開?」陳峰大喜過望,心想:果然這是個好主意!它既然能穿越海洋而來,自然也可穿越而去。
蒼鷹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陳峰問道,「你不想帶我?」
蒼鷹搖了搖頭,又用翅膀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陳峰這才注意到,它的額頭,血雖然止住了,卻仍然有個碗大的洞口那裡,十分可怕。
「我知道了,」陳峰點了點頭,輕輕的撫摸了它一下,溫柔地說,「你想等到恢復之後,再來找我,帶我離開這裡?」
蒼鷹臉上立刻表現出十分開心的樣子來,顯然是高興陳峰終於明白了它的意思,立刻拚命的點了點頭。
陳峰大喜,見自己果然猜中了蒼鷹的意思,立刻抱住它,叫了起來:「你真是了不起!」
或許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親熱,蒼鷹黑黑的臉上,竟然不好意思起來。它向陳峰點了點頭,眼睛中流露出依依不捨的神情來,突然之間,竟然振翅高飛,轉眼不見了。
「唉,你至少要打聲招呼啊。」陳峰深深的歎了口氣,對這只蒼鷹,突然之間,充滿了期待。
「很捨不得啊?」突然,陳峰背後,傳來一聲陰沉的聲音,令陳峰心中一寒,急回頭,見一位老者,白髮白鬚,長鬚幾乎垂地。
「你是北斗前輩。」陳峰認出他來,便是與南辰一較高下的北斗,曾任過海地皇帝的前輩。
「哼哼,」北斗冷冷地說道,「記性不壞。」
「陳峰記性一向還好。」陳峰微微一笑,說道。哪知他話音剛落,一陣寒風竟然向他撲面而來,只見北斗突然間臉色大變,左掌化拳,向陳峰重重的襲來,似要立讓陳峰斃命於此。
陳峰大驚,只來得急叫了一聲:「前輩!」
眼前卻是一暗,立刻被北斗擊中鼻樑,打得眼冒金星,火光四濺。
陳峰上次見到這位前輩,還是極溫和的一位老者,想不到此次見面,竟然一語不發,直向自己打了過來,而且出手竟然如此之重,令陳峰愕然。
然而,他來不及多想,立刻出手防護,只見他左手一擺,一條水龍立刻噴了出來,衝到北斗面前時,竟然頓然成冰,右手前翻,另一條火龍同樣奔出,向北斗的鬍鬚燒了過去。
北斗竟然沒有防備到陳峰有如此重手。因此,立刻手變,眼見來勢兇猛,陳峰立刻閃躲,只聽噗的一聲,陳峰急回頭,看到剛才北斗的掌風竟然生生的把身後一棵上百年的老樹,打透了一個碗大的洞!
其速度之快,令陳峰嗟歎不已,而其手法之準,更令他不禁深羨,想不到,北斗僅僅是掌風,便有如此之厲害!
再看北斗,見他手上竟然青光頓閃,似有一條小青龍在手上若隱若現。只見那小青龍向北斗溫順的看了一眼,卻立刻回頭,瞪視著陳峰,彷彿見到了極為可口的食物一般,發出了響聲的聲音。
北斗輕輕的拍了拍它,令它安靜下來,放在自己胸前。
陳峰見了,剛欲說點什麼,卻聽到咚的一聲,那條小青蛇便如閃電一般,向陳峰方向竄了過來。
陳峰大急,想不到它竟然來勢如此兇猛!只見它竟然變成一條直線,飛射之際,光芒四射。陳峰見了,急速向後退了過去,他心中異常恐懼,知其來歷相當不凡,其速度之快,力量之強,恐自己遠非其對手。
然而,他的輕雲卻步的速度雖然已是凡品,但小青蛇的速度,更是上上之品,眨眼間,已經靠近自己!陳峰清楚的可以看到小青蛇眼中的自己!陳峰心中不免一凜,有無數念頭飛轉而過。
突然,他嘴角露出淡淡的一絲笑容,看了北斗一眼,立刻雙掌齊推,向小青蛇兩隻眼睛激射而去!只見一冰一火兩條長龍,惡狠狠的向那只一小青蛇暴裂而去!
北斗見了大驚,立刻將小青蛇變成一團火球,向天而去。
兩條長龍見狀,大喜,追隨而去,翻上覆下,竟然似在雙龍戲珠一般的遊戲。北斗見狀,心中吃驚,立刻化掌為風,向那條小青蛇發力而去。頓時轟鳴聲劇烈的響起,似有萬千雷電,混合而發。
陳峰突覺壓力向自己玉枕穴而來,竟然隱隱有耳鳴聲,手掌似有浮力,定目一看,只見兩手竟然浮腫了一般!
陳峰吃了一驚,望著北斗,不明白他為什麼竟然有如此之大的變化。
北斗仍然鐵青著臉,冷冷地看著陳峰,說了一句:「方櫻配不上你嗎?」
「方櫻?」陳峰吃了一驚,看著北斗,說,「我並不認識方櫻。」
北斗微怒,瞬即說道:「她堂堂海地公主的身份,難道還配不上你小小的省長?」
陳峰聽了,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問題所在:原來他是在為海地公主出頭來了。
陳峰抬頭望了天,又放眼望了一下浩瀚的大海,忽然悠悠地歎了口氣,意味深長得說道:「蒼天如此之闊,海洋如此之寬,我堂堂七尺男兒,卻無半點自由。」
北斗聽了,愕然半晌,終是無語,想到自己,窮其一生,拚力幾百年,便是為了這番自由快樂地日子。今日竟以武力,脅迫陳峰,不由暗生慚意:適才卻在晚輩們面前,放出話來,要把陳峰帶回去,此時若是放了他,自己的臉面終是沒了,皇族的尊嚴也必將聲譽掃地,從此在海地永無立足之地。
想到這裡,北斗深深地歎了口氣,看著陳峰,說道:「我們走吧。」
陳峰自然明白,今日是無論如何也得跟他回去的,無論從哪一方面去考慮,他也沒有任何選擇。
陳峰看了一眼蒼鷹離去的方向,微微的歎了口氣,收回長龍,發現手也立刻恢復了原狀,雙手搓了一下,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北斗見狀,也收了小青龍,看了陳峰一眼,在前面疾步走去。竟也不理睬陳峰是可以跟的上來。
雖然北斗已經離開自己很遠,陳峰卻也清楚,自己斷然不敢再逃走,否則的話,恐怕此處便是自己的葬身之地。想到父親,想到兩位兄弟,又想到韓芷萱,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向皇宮走去。
正走著,突然見前面竟然出現無數花朵,朵朵鮮艷欲滴,似是剛長出來的一般。
中間一條寬寬的路上,居然鋪上了長長的絲綢!只見那絲綢上,竟然右龍左鳳,四目深望。
陳峰見了,真是措手不及!正向四周打量,看有沒有其他的路可走,卻見八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向他走了過來,見到陳峰,大喜過望,一起圍了上去,把陳峰團團的擠在中間,嘰嘰喳喳,七嘴八舌的說了些陳峰不明白的話。
當然,這些女人也並不需要陳峰明白,立刻有人脫衣服,有人脫褲子,竟然在這裡動起手來。
「你們要幹什麼?」陳峰急得哇哇亂叫,想要對這幾位娘們兒動手,看到旁邊有不少人正在圍觀,那幾個娘兒們,卻毫不介意,直接把陳峰給脫光了。有人見到陳峰赤身裸身的,也有不少人打量著陳峰的下身,捂著嘴哧哧的笑著。
陳峰不知他們在笑些什麼,急忙低頭去看,見自己的小弟弟此時十分害羞的藏了起來,似乎是怕見人。
陳峰急伸手去攔,卻也不必了,因為已經有人替他換上了新郎服。等到陳峰被人七手八腳的打扮利索,這才發現自己活脫脫的像一條魚:長袍上全是魚鱗一般的——當然,也可以說,像是龍鱗吧?
「走吧,新郎官兒。」有個上了年紀的女人,立刻去挽起了陳峰的手,牽著他,向裡走去。陳峰突然有一種被送上刑場的感覺:原來,她們剛才把自己脫得光了,也算是入宮前的一次全面體檢吧?
怎麼不把我脫光了,直接打個包扛進去呢?陳峰記起那些古裝戲裡,似乎便是如此這般——只不過,那通常是皇帝選嬪妃的辦法:往往把嬪妃清洗乾淨,然後赤身裸身的打成包裹,由太監們扛了進去,這樣一來,既安全可靠,效率又高。
陳峰覺得自己今天便是被如此這般的修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