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峰把那隻大斑虎切割下來,一張完整的虎皮,他按照張靈的要求,親自縫製成一件虎皮馬甲,試穿了一下,果然舒服,看起來也很威風。
「這件衣服,」張靈提醒說,「你還是穿到裡面去,外面用一件袍子罩起來比較好!」
「為什麼?」陳峰問。
張靈說:「這種虎,跟平常的虎皮不同,他的皮極具韌性!」張靈歎了口氣,說,「本來,我是想取了這張虎皮的,但這虎皮卻有個說法,只有第一個沾過它血的人才能擁有,你的血已經滲入到它的血液之中,所以,它的皮,便只能認你,而不能再跟隨別人!現在,就算是你送給我,我也沒有辦法再穿上,因為如果我穿了它,它對我來說,只是廢紙一張!而對你來說,卻可以至少防護狂師以下的一些靈技的偷襲!就算是無法完全抵擋,至少不會令你受到很大的傷害!」
「原來如此!」陳峰歉然道,「那便對不住靈兄了!」
「算了,」張靈看了一眼那虎皮,戀戀不捨的說,「反正不是屬於我的東西,我即使想要,也不會屬於我。」
陳峰聽了,心下慘然,他明白張靈說的話:就算他是自己的代師父,卻仍然不能夠成為山翁的徒弟了,以前是因為山翁認為他不夠當他徒弟的資格,現在,張靈已經突破了自己的界限,創立了自己獨有的靈技——張靈取名為靈幽靈技。已經是狂師一級了,到了這個階段,是不可能再成為山翁的徒弟了!因此,張靈現在是***派的創始人了!陳峰知道,他心裡仍然對不能成為山翁的徒弟感到很難過,對於成為一個創始人,反而倒顯得並不那麼重要!
「靈兄,」陳峰問道,「你打算你的門派叫做什麼名字?」
「還沒想到。」張靈聽到這句話,臉紅了一下,看著陳峰,說,「你有好主意給我嗎?」
「我倒是沒有十分好的主意,不過,我記得一種叫醉拳的說法,你的靈技,是因為喝了酒才突破出來的,何不也取個如此差不多的名字?」
「叫醉門?」張靈開起玩笑來,對陳峰說。
陳峰搖了搖頭,說:「叫八爪門最好!」
「為什麼?」張靈疑惑起來。
「因為像喝醉了酒的大螃蟹啊——」陳峰一面說著,一面向後逃了過去。
「我宰了你個臭小子!竟然取笑我是大螃蟹!我已經取名叫醉意門了!今天我醉意門的掌門人,就替你們山湖門的掌門教訓你一頓!」
陳峰大笑不已,只管拚命的逃,張靈在後面緊追不捨,兩人一前一後,竟然往一處密石中奔了過去!
此時的陳峰,已經完全不在乎這些密石了,上去下來,輕鬆自由,如履平地!
張靈當然也沒有拿出十二分的力氣來追,不過只用了七八成跟在後面而已,他也想趁次機會,考驗一下陳峰的功力,已經有多大的進步了。
「峰兒,出來!」張靈腳剛要踏上一塊青石,突然大叫一聲,飛身向陳峰身上疾速撲了過去,想要抓住陳峰,離開這處密石。
「靈兄,怎麼了?」陳峰急叫一聲,剛要回身去看,卻聽見嘩啦一聲,頓時地動山搖,整座石林動了起來!陳峰吃了一驚,立刻打算撤立此地,已經晚了!石林迅速的移動著!開始向陳峰張靈身上撞擊!
「小心!」張靈一面說著,一面迅速閃躍著,向陳峰接近。
陳峰也開始努力向張靈方向移動著!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石林的極速移動,令他們不停的向兩個方向轉動,越來越遠!
「峰兒小心!」遠處傳來張靈著急的吶喊聲,只聽得半空中一聲霹靂,似是什麼東西炸響,陳峰抬頭一看,見上空傳來隆隆的聲音,似有雷電交加。
「引!」陳峰聽到張靈細細的聲音傳來,立刻明白他這是用千里傳音的辦法傳到自己這邊,接著看到一道藍光向天而去,天上的閃電立刻向張靈的方向撲了過來,只聽轟的一聲暴響,張靈的方向處似有火光傳來,接著聲音越來越大,石林中傳來不同的聲音!
「引!」陳峰再次聽到張靈的千里傳音,立刻明白,伸手向天,把天上的雷電,迅速的向這片石林中引了過來!果然,陳峰腳下的石林立刻轟鳴起來,接著,那極速旋轉的石林,迅速的交織在一起,似乎失去了方向!
轟隆隆的聲音不停的響著,一道藍光,一道紫光持續不斷的向天上接引過去,兩個方向的隆隆聲,終於由弱及強,由強及弱!
接著,兩聲暴然的聲音響過,石林終於徹底地停止了動作!
陳峰見石林停了下來,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接著看到一個身影迅速地向這邊移動過來,知道是張靈,也沒有說話,倒在那片石頭上,仰望著天。開始下雨了,雨點越來越大,打在陳峰的臉上,胸口,腿上。
雷電的餘威仍在,不停的電閃雷鳴著,這片石林卻已經完全改變了模樣,不再是原來的形狀。
陳峰靜靜的躺在那裡,任由雨水澆了下來。從前,他只是陳家一個弱小的兒子,現在,他必須要承擔起一個振興陳家的重擔,同時,必須要找到蘭遲,恢復蘭家的勢力。
但從此之後,他所在面對的,便是數不清的阻礙和襲擊,這讓陳峰的重擔更加沉重,也對他未來的前途,充滿了變章。
「其實,」陳峰徐徐地說,「我只想做個最普通的人,和芷萱結婚,然後生幾個孩子,種幾畝田,快快樂樂的生活。」
「曾經,」張靈說,「我也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我從小因為體弱多病,無法突破層階,所以經常無緣無故的被別人爆打,甚至自己的父母兄弟也看不起,經常把我轟出家門來,認為我不配做他們家的兒子兄弟。」張靈死死的握緊拳頭,「這些傷心事,我已經很久沒有提到過了,在我十六歲那年,終於決定要離家出走,於是,我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差點兒就被人打死了,才終於遇到了山翁和破蓑翁他們。他們當時也只是可憐我,才收留了我,所以我才有今天。」
「他們還在嗎?」陳峰問道。
張靈自然知道他問的是自己的父母兄弟,便搖了搖頭,說:「沒有,早就都死了,因為我們原來只是下品貴族,所煉的功力有限,就是我一位兄弟,是最高級別的,也不過才靈士八段,上百年的時候,早就死了。」
陳峰歎了口氣,張靈把眼角流下來的淚滴擦拭掉,其實這麼大的雨,擦不擦眼淚並不重要,但張靈卻仍然去擦了一下——他已經許久沒有在別人面前展示出自己也曾經懦弱過了,一直以來,山翁對他無論多麼的苛刻,他也沒有抱怨過,沒有流過一次淚。
「我們回去吧。」張靈臉色恢復了自然,對陳峰說道,「這雨看起來,會下得很久。」
「是啊。」陳峰看了看天色,說,「恐怕要下幾天呢。」他臉上充滿了擔憂,眼睛中似乎對某件東西,存在著一點點的希望,對張靈說,「我們可以一面煉功,一面去尋找芷萱嗎?不知道她現在被弄到哪裡去了。我真擔心她。」
張靈聽了,歎了一口氣,說:「你真的難以放下她嗎?」
「有時候,並不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放下她的問題。」陳峰緩緩的說道,「從很小很小開始,便只有她相信我會有一天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當別人都在罵我傻瓜,笨蛋,並毆打我的時候,只有她肯出面來救我,為我擋著那些拳頭,並相信我,總有一天,會超越那樣人。」
「她很愛你。」張靈羨慕的說。
「是的。」陳峰臉上顯出幸福的神色來,「只有想到她,才會覺得,從來沒有難以衝破的東西。」
張靈聽了,輕輕地歎了口氣,似乎回到了遙遠的記憶,或許那樣的記憶中,也曾有過一個美麗可人的女人,曾經和他有過一旦美妙和回憶。然而,張靈卻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說:「有些東西,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當事情結束的時候,才明白,你想要抓住它,卻是那麼的難,它永遠不會在原地等著。」
陳峰並不理解他說出這番話來的意思,卻也知道,他肯定也曾經為情所困過。
「好吧。」張靈說道,「既然你願意去追尋她,去找到她,我就陪你一起上路吧,不過,路上,你不能有半點耽擱煉功,不然的話,我仍然是不會客氣的!」
「我自然明白。」陳峰莊重的說,「從今天起,不但你要更加嚴格地要求我,我也會加倍的努力!」
張靈吃驚地看了他一眼。
陳峰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想活下去。而我想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就是要努力提高自己的層階!不然的話,像今天這樣石林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多,並把我徹底摧毀掉!」
「你可以選擇退出。」張靈提醒道,「如果你選擇退出,便可以像山翁和破蓑翁那樣,無憂無慮的生活。」
陳峰搖了搖頭,說:「我還有芷萱,還有父母兄弟,我不能一個人自私。」
張靈聽到這句話,表情複雜地看了一眼陳峰:他有愛他的韓芷萱姑娘,有關心他尊重他的父母兄弟,而自己卻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