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睡得著?」陳峰跳到牛占山的床上,鑽進他的被窩。
「我為什麼要睡不著?」牛占山沒有轉身,「城主是你,又不是我,該煩惱的是你,我何故要自尋煩惱?」
「要是真有敵人攻進來,你弄些什麼毒藥好了,這樣痛快些。我們也好早點兒脫身。」陳峰慫恿道。
「我瘋了嗎?」牛占山終於轉過身來,瞪著陳峰,「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傻的可愛嗎?我要是在這裡下了毒,我還活得成嗎?」
「開個玩笑好不好?」陳峰白了他一眼,「何必當真呢?你要是死了,那雷包天也不會放過我是不?我們倆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誰也離不了誰不是?」
「哼,別跟我套近乎,我現在正在考慮要不要把你逐出師門呢,看你這傻子,空有一副俠義心腸,腦袋卻是極不夠用的!白天那老頭兒至少也是靈士十級上品,人家愣是把你個傻小子推了上來!你倒是樂呵的很呢。就是另外那五個老頭兒,也得靈士八級以上,單憑這幾個老傢伙,不是一般勢力的人,誰想惹呢?你想想,歸陽國已經有五十年沒有戰事了,其實那些有心的人,哪個不想起而造反,獨行天下?不過是互相之間牽涉太多,誰也不敢斗然冒出這個頭來而已!」
「那趙弧自從得了天下,迷戀女色,早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取而代之了,今天你硬是出這個頭,回頭只怕在歸陽國引起一場血雨腥風!」
「不會吧?」陳峰道,「死了個人而已。什麼王妃弟弟的小舅子,死個把人,有怎麼樣?王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
「哼哼,果然是還沒長毛的小子!」牛占山冷笑道,「如今是強權天下,誰有勢力誰說話!憑你的道理講到天上去,仍然是一句屁話!你也不想想,為何人們如此熱衷於練習靈陣法力?不就是為了得到權勢地位和女人嗎?」
「得到又如何?」陳峰忽然歎了口氣,「我真想和芷萱找個清靜的地方,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生他十個八個小孩子,那多好。」
「哼,幼稚!」牛占山道,「如此的天下,你去哪裡找那清靜之所?就算你不去招惹別人,難道別人又肯不去招惹你?那吳清雲怎麼樣?就算她一心一意修行,一心求善,只因為有一個那樣的兄長,不也一樣死於非命?」
「哼!」陳峰聽得性起,「老子總有一天,要改天換地!」
「哈哈,癡心小子,犯了癡癲症了吧?這片大陸已經換了幾朝皇帝,最終的結果不是仍然一樣?最多開始的時候表現的不錯,用不了五十一百年,仍然是前朝的模樣!就算明珠大陸上七十八個國家,哪國又不是如此?我們歸陽國內也有五十二城,城主各個不同,道理又有何不同?」
陳峰聽了心寒,想起自己前世,何嘗不是如此?
「哈哈哈——」陳峰忽然狂笑起來,「秦始皇游會稽,渡浙江,梁與籍俱觀,籍曰:彼可取而代也。」
牛占山聽了,愕然的看著他,半天才道:「小子,盈滿則虧!」
「哈哈,」陳峰聽了,大笑起來,「我這只才還沒蓋地瓶底而已!」
兩天又閒聊了幾句,陳峰才終於困了,沉沉的睡了。早上醒來時,駭然發現已經到中午了,他側頭看了看,牛占山已經不在了。
「這老傢伙,我估計活到這歲數,不睡覺都成了,跟半仙似的。」陳峰爬了起來,心想,「不過,活這麼大歲月有什麼用呢?跟著師父學了幾十歲,又在秘室呆了33年,接下來七八十年一直被雷包天追殺,活著有什麼勁呢?可是,人人都想這樣!只要活著,總是會有不同的**產生,永無止境!」
陳峰一邊想著,已經走到外面。見陳峰出來,立刻有人替陳峰準備飯菜,陳峰見飯菜竟然還是熱的,便知道這些人早有心思了。一面吃飯,一面問:「我師父哪去了?」
總管答道:「今天一早就出門了,這是留給城主您的信。」
陳峰看了一眼總管,年紀也不小了,便指了指旁邊的座位說:「坐下來說話。」
總管剛要推辭,見陳峰眼一瞪,便立刻坐下了,望著陳峰,十分不安的說:「這主僕有別的,小的這樣可是如坐針氈呢。」
「貴姓?」陳峰問。
「小姓喬。」喬總管道。
「嗯,喬叔。」陳峰叫了一聲,「你在這龍鳳城呆了多少年了?」
喬總管不安的看了陳峰一眼,見陳峰面相溫和,似乎對這聲喬叔並不在意——本來陳府中的總管陳峰一直喊陳叔長大的,怎麼會在意喊一個總管為大叔呢?
「我家祖代就是在這龍鳳城長大的,原是一個中品貴族,卻是世代總管,雖然換了多少朝代的城主,本城的總管卻我喬家卻是世襲的。」喬總管答道,「我們只負責賬目和物品,從不過問政治,這是祖上的規矩,喬家從小家教甚嚴,為了保住這個世襲職位,家裡的男孩從一生下來就會嚴加管教,說錯一個字便要打,走錯一步路也要打,所以才得以世襲總管。」
陳峰見喬總管說話極慢,而且一面說一面小心地看著自己,果然生怕說錯一句話,走錯一步路。
「龍鳳城裡有貂狐這類東西嗎?我想替師父弄件袍子。」陳峰頭也不抬的問。
「龍鳳城裡只有狐,沒有貂,」喬總管道,「聽說山厘城的貂比較有名。」
「哦,原來沒有貂狐這類東西。其實我對這東西沒有什麼好感,不過好像很多人喜歡,你說,有什麼好的呢?穿上去全身是毛,是吧?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陳峰說完,看了喬總管一眼,問,「你喜歡嗎?」
「我,我不喜歡。」喬總管結結巴巴的說道。
「哦,原來你不喜歡貂狐這類東西。」陳峰笑嘻嘻的說。
「不,不喜歡。」喬總管心想:誰會不喜歡呢?只不過你說不喜歡,我也只好說不喜歡了。
「哈哈哈——」陳峰大笑起來,「你真的不喜歡趙弧啊?他可是國王啊。」
喬總管聽了,臉色大變,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陳峰沒想到他會嚇成這樣,趕緊彎腰扶起他來,說道:「放心,這裡只有你我二人,開個玩笑而已,何必當真呢?」
喬總管卻仍然不敢起身,陳峰再去拉他,發現他竟然吐了血!
「來人!」陳峰大喝一聲,立刻有人跑了進來!「城主!」進來的是一名武士。
「快去叫藥師!」陳峰大叫道。
那名武士剛跑出去,牛占山走了進來,看到眼前情景,立刻伸手在喬總管胸口點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個綠瓶來,取出一粒藥來,往喬總管嘴裡硬塞進去。然後猛地在他後背上敲了一下,喬總管終於醒了過來,看了陳峰一眼,有氣無力的說:「城主啊,城主,你——」
「好了,別說了。」陳峰拍了拍他,扶他起來坐下,看了看牛占山,問,「他沒事吧?」
「哼,又是你惹的禍?」牛占山白了他一眼,「要不是我進來的及時,這位可憐的喬總管和他的妹妹又是兩條人命。」
「開個玩笑嘛,何必當真呢。」陳峰說道,「誰知道他這麼性急,一時想不開就弄成這樣呢。」
「對不起,城主,家父家教甚嚴,從來不敢對任何人有半點怨言。」喬總管低聲道。
「我今天要是殺了你,你也不是敢有怨言的?」陳峰瞪了他一眼。
「小的不敢。」儘管陳峰認為喬總管此時想殺了他的心都有,然而喬總管的確仍然對他恭恭敬敬的。陳峰見了,便只好歎了口氣:「這樣也好,我大不了再也不開你玩笑是了。」回頭看了牛占山一眼,說,「別那麼小氣,再送這位總管兩粒就是了。」
「喂!」牛占山瞪著陳峰,「我身上帶著的,可都是上品的好藥啊。」
「不是上品的我還不要呢。」陳峰說著,伸手往他懷裡去抓,忽然手一下子被燙了一下,急急的縮回來,沖牛占山氣道,「怎麼渾身是毒呢?」
「嘿嘿。」牛占山瞄了他一眼,「就是為了防你這樣的小人啊。」
一面說著,一面自己從懷裡仍然拿出那個綠瓶來,倒出兩粒來。陳峰覺得少,又不敢去搶了,忽然發恨道:「回頭我學會了,天天拿著當豆子炒來吃。」
牛占山聽了大喜:「好,好,你要是果真有這心思,我倒是十分贊成。」說到這裡,又歎了口氣,「可惜材料並不好找,縱然你學會了這本事,也找不到更多的材料。」
雖然這樣說,牛占山終是因為陳峰的原因,還是多給了喬總管三顆。喬總管拿了五顆丹藥,十分感激,連連向牛占山陳峰道謝。
「別了,本來就是我害的你。」陳峰說道,「回頭你也給你妹妹兩顆,叫她隨身帶著,萬一有事,立刻服下。」
「是,是,城主想的極為周到。」喬總管感激萬分。
「對了,」牛占山問道,「既然喬總管在此居住了這麼多代,對於本地關於龍鳳胎的怪事,有何研究呢?」
「或者說,有沒有什麼傳說之類的?」陳峰插了一句,牛占山聽了,向陳峰投去讚許的眼光,心想這小子果然機敏。對他越發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