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喊你回去吃飯了——」
恰在此時,小男孩的聲音響起,凌風無念一愣,忙解釋道:「當然,這也算是我紅塵的一件俗事,不過比起傳授衣缽來說,這都是小事!兄台,我想你也不願意看到偉大的國粹就此失傳吧?只要你付出一點小小的心意,這門偉大的國粹就屬於你!大好機會,不容錯過,我已摸過你的根骨,正是練我這門神功的絕佳人選,還在猶豫什麼呢?」
蘇琪現在很想一巴掌呼在這個猥瑣男人的身上,可是小男孩已經從月亮門後跑了出來,看來他是叫不應,親自跑了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當著這個小男孩的面,蘇琪就是下不了手去打這個猥瑣的男人。
「兄台不如留下來吃頓便飯?順便好好考慮一下。」凌風無念極力挽留,小男孩也在一旁幫腔,蘇琪只得姑且留了下來。
反正想想,吃頓飯也沒什麼壞處吧?蘇琪不知不覺間已經在這個松鶴拳館浪費了好幾個小時,這不像他平時的風格,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蘇琪就是留在了這裡。
怎麼看這個地方都充滿了荒誕,像西安這種大城市,就算是郊區也很少看到這麼破敗的房子,而拆遷隊竟然到現在還沒把這房子給拆了,這不得不說也是一個奇跡,蘇琪跟著兩父子進了月亮門,就看到一排破舊的瓦房,掉漆掉的不成樣子的木門上,還有幾副孩童的粉筆塗鴉,一陣炊煙從其中一個房間裡傳來,隔著老遠,蘇琪也聞到了飯香。
走到廚房一看,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正在低著頭使勁在灶下吹火,本來還算白淨的臉上沾著幾塊黑黝黝的炭灰,粗布麻衣下的身材倒也不比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差勁,只是一雙手粗糙無比,像是普通人家的婦人。
「你個殺千刀的,撿回來的柴禾他媽都是濕的,想作弄老娘是不!這頓飯要是夾生的可也別怨老娘,你硬著頭皮也給給我吃完!」
婦人猛然抬起頭,卻看到有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面前。
「這位小哥蠻清秀的,是哪裡來的人?」婦人一看到蘇琪,立刻擺出一副嫵媚的模樣,伸手擦了擦臉上的炭灰,不擦還好,一擦整張臉都變成了黑色,偏偏還裝出一副小嬌羞的樣子,兩隻眼睛裡快能擠出水來了。
這場景怎麼看怎麼怪異,凌風無念從蘇琪背後閃出來,嚷嚷道:「無知短淺的婦人,就不要在這裡賣弄風騷了,今天家裡來了貴客,怎麼說也得做頓好飯招呼著,前年我不藏了一塊臘肉麼,趕緊給我取出來,還有我大前年埋的二鍋頭,埋在哪裡了?…….對了,在咱們家茅坑的左邊,都給我挖出來,今天我要與兄台不醉不歸…….」
蘇琪立馬冷汗連連,本以為只是吃頓夾生飯而已,沒想到還要順帶解決這些過期說不定早已變質的東西,真要吃下去,不知道自己的腸胃是否能夠受得了。
「爸爸,我們也要吃肉喝酒!」小男孩和小女孩也湊了過來,他們和凌風無念兩夫婦極為不同,都是收拾得特別乾淨,而且長得一個比一個可愛,一點也沒有隨凌風無念,蘇琪甚至大膽猜測,這兩個小孩說不定就不是他的孩子。
婦人把飯盛了出來,然後又抬過來一隻大甕子,一股腐臭的氣味從甕子中飄了出來,蘇琪不禁皺了皺眉頭,凌風無念卻像是聞到了美味一樣,十分享受的樣子。
「爸爸,我們不要吃這個…….」兩個小孩發出了抗議,看來他們的感受還是很正常人的,凌風無念拿著筷子,一人在他們腦袋上敲了一下,訓斥道:「小屁孩子懂什麼,這才是人世間花錢都買不來的東西,大補啊!天天吃的話,保證你能活到一百多歲眼不花耳不聾,別人想吃還吃不到呢!」
對於這個大騙子的言論,蘇琪一向不敢恭維,他看著甕子中黑黝黝的一團東西,忍不住問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凌風無念解釋道:「這可是我遍尋名山,採集回來的各種靈藥,經過我七七四十九天的醃製,終於製成了這傳說中的百藥膳,吃一口神清氣爽,吃兩口通體舒暢,吃三口百骸俱清,吃四口舉霞飛昇啊……」
蘇琪就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不過這種東西要他吃的話,他還真是下不了口。
「兄台切記,以你的體質,一頓飯頂多吃上兩口,不然會有大不妙的事情發生!」凌風無念轉過頭,神秘兮兮地對蘇琪說道。
這個時候那婦人已經拿著臘肉和一罐二鍋頭回來了,她專門去洗了個臉,還畫了個淡妝,穿著一身緊身的笑皮襖,露出了姣好的身材,臉上竟然也沒有絲毫的皺眉,看上去一點也不比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差勁,走路還一晃一晃的,帶著胸前兩團豐滿,簡直如同一個誘人的可人。
「小哥,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啊……」婦人清音細語,和之前罵凌風無念的時候完全不同,她俯身湊在蘇琪的耳邊,也不管在座的其他人,一對豐滿愣是在蘇琪的後背上蹭來蹭去,好不誘人。
不過想到她剛才地模樣,蘇琪還是下意識往前挪了挪,不動聲色避開了婦人的挑逗,這時凌風無念又大罵道:「騷娘們,晚上還沒餵飽你?現在又來勾引人,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婦人杏眼一瞪,絲毫不讓:「就你那根大頭針還是一分鐘的軟貨還好意思和我提?老娘用根小黃瓜都比你強!」
蘇琪不禁滿頭黑線,這在座的還有兩個孩子呢,這兩人怎麼就不知道收斂一點……凌風無念估計也是被罵到了痛處,支支吾吾不敢做聲,只是接過臘肉,徒手撕下來一塊,惡狠狠地啃著。
婦人倒是精細,她拿出一把精緻的短刀,仔細把剩下的臘肉分成了一大三小四份,把大份擺到了蘇琪的面前,小份則分給了自己和兩個孩子,兩個孩童倒也是極其懂事的人,父母吵架的時候只是低著頭一個勁吃飯。
「小哥不要客氣,趕緊吃啊!」婦人主動給蘇琪夾了一筷子甕子裡腐臭的東西,到現在為止,蘇琪依舊看不出這到底是什麼樣子,像是一團雜草浸在了墨汁中一樣,實在讓人不能恭維,但是凌風無念卻像是品嚐人間美味一樣,連著吃了兩筷子。
兩個小孩都是只吃了一筷子,他們吃完後像是受過了大刑似的,顯得極其痛苦,婦人倒是也吃了兩筷子,看不出什麼怪異的地方。
蘇琪看著碗裡黑不溜秋的東西,正在猶豫要不要吃,突然看到對面的野生爬山虎蔓籐上,一條手臂粗細的花斑蛇正在悠閒地吐著信子,兩隻綠豆一樣的眼睛直盯盯看著他們幾人,兩個小孩和蘇琪坐在一排,自然也看到了,不過他們卻並沒有表現出有什麼害怕,相反,小男孩還有些驚喜,他飛快跳下凳子,朝著花斑蛇跑了過去。
蘇琪想阻止,卻發現小男孩的速度飛快,他一時之間竟然沒有追上!
「爸爸,這次竟然是條銀環蛇!夠我們吃上好幾天了!」小男孩熟練地捏住蛇頭,在空中揮舞了幾下,手臂粗的銀環蛇竟然沒有絲毫的還手餘地,沒幾下就軟趴趴地癱在了地上,小男子拖著銀環蛇走到廚房角落的一個大甕子裡,隨手就扔了進去,蘇琪大概瞄了一眼,裡面好像還裝了許多不一樣的毒物,蠍子,蜈蚣什麼的都有。
簡直是五毒俱全啊……蘇琪感覺自己這一次算是看走眼了,一個六七歲的孩童,竟然徒手對付毒性劇烈的銀環蛇,而且仔細一想,他剛才的動作竟然連自己都追不上,這本身就是十分蹊蹺的事情,這一家子,絕對不簡單!
再看看碗裡黑不溜秋的東西,蘇琪心下一橫,硬著頭皮吃了下去,又苦又澀的味道差一點讓蘇琪吐出來,好不容易下了肚,胃裡就像火燒一樣難受,蘇琪只感覺臉上火辣辣地疼,四肢百骸都有一股火焰在流動。
凌風無念給蘇琪倒上滿滿一大碗二鍋頭,哈哈笑道:「今日咱們有緣得見,實在人生一大幸事,來來,乾了這杯!」
蘇琪正感覺喉嚨快被蒸乾了,此刻看到面前一大碗解渴的東西,想也沒想就咕咚咕咚地下了肚,頓時體內的火焰像是被水一澆,一股冰火兩重天的感覺自腹內升起,說不出的舒暢,就像做了什麼極限運動一樣,渾身都在冒汗。
現在蘇琪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能感覺到身體上一些傷疤在慢慢癒合一樣,體力說不出的充沛,甚至比全盛的時候還要強盛一些,他愣愣看著眼前甕子中那團黑黝黝的東西,忍不住問道:「我能不能再開一口?」
凌風無念爽快地笑道:「果然還是兄台識得這人間美味,不過切記,這是最後一口哦,吃多會傷身的!」
蘇琪嚥了口口水,這次他親自夾過一筷子,想也不想就放進了嘴裡,火燒的感覺再一次升起,這一次,他並沒有急著灌酒,而是任憑這種感覺在身體內燒了一個遍,然後等它慢慢消失,待終於感覺到清涼之時,他只感覺整個身體都輕了不少,就好像脫胎換骨一樣。
再一次看眼前這個不倫不類的凌風無念,蘇琪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