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性是不滿足,不滿足就是說一個人總是希望自己的事物要比別人好,一旦別人的事物比自己好,就會無限地憤恨,埋怨,甚至詛咒別人的美好。這種情況下,人一般會由於心理的不平衡而感到極度自卑,從而做出一些極不理智的事情。
七宗罪之妒忌,人類的原罪之一。
王奎恩的話終於開始兌現了,王慶的死讓北市的聯盟一下子陷入了癱瘓的狀態,許多本來已經投靠青龍幫的小勢力又開始游離了。
苦心經營那麼久,一下子就完全沒了,蘇金華雖然惱怒,但也無可奈何,現在若是再派一個人去,那也不會這麼輕鬆了,畢竟王慶在北市有底蘊,他經營許多年的人脈也在那裡,不是隨便派個人就能接手的。
而且現在玄武殿不可能對青龍幫沒有防備。那些小勢力多半會在這個時候選擇玄武殿,這樣一來,青龍幫想要發展,無疑是舉步維艱。
龍翔公司之內,蘇金華冷冷看著桌上的一堆資料,臉色越來越難看。
遞上來資料的人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王奎恩坐在一邊悠閒地修著指甲。
「一個窮大學生,拿著槍,殺了王慶?」蘇金華皺眉問道。
「是……是的!」低著頭的人是王慶的隨從王喜。
蘇金華又問道:「那你能跟我解釋一下,一個窮大學生哪裡來的槍嗎?」
王喜打了一個哆嗦,道:「他……他本來沒有槍的…….」
王奎恩在一邊補充道:「是有人塞給了他一把槍?」
王喜道:「我……我也不知道…….」
蘇金華轉頭問道:「你怎麼知道是有人塞給了他一把槍?」
王奎恩道:「那一夜,王慶毆打了何追憶,但是何追憶本來是不敢還手的,當中有一個年輕人據說和d省的林大小姐有些關係,上去和何追憶說了幾句話,然後才發生了槍擊案,可以確定,那把槍就是這個年輕人塞給何追憶的。」
王喜叫道:「對……對!是有一個年輕人走過去和何追憶說了幾句話,好像在問他怕死不怕之類的…….」
蘇金華問道:「這個年輕人是誰?怎麼會和d省的林家扯上關係,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就不好辦了。」
王奎恩笑道:「事情本來就不好辦,因為這個年輕人走的時候還說了一句話。」
蘇金華問道:「他說了什麼。」
王奎恩道:「他跟何追憶說,如果他不死,就去找他,並且好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他說他叫蘇琪。」
蘇金華皺眉道:「他果然開始行動了,看來王老闆所料的不差。」
王奎恩歎道:「亡羊補牢,為時晚矣,蘇老闆還是想想往後怎麼做吧。」
蘇金華看了王奎恩一眼,道:「那依王老闆之見呢?」
王奎恩淡淡笑道:「那就要看蘇老闆信不信任我了。」
蘇金華笑了笑,喝道:「擺關老爺像,今天我要和王老闆義結金蘭,從此青龍幫有我一份,就有王老闆一份!」
王奎恩瞇著小眼睛不動聲色,以他的才能完全可以勝任更高的職位,但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但是現在,機會來了。
蘇金華並沒有吝嗇自己的權力,但是王奎恩也明白,現在他不過是一個代理行使人而已,就像一個集團的ceo,明面上是整個集團的大腦,但是後面的董事會說解雇你,你是沒有反抗的餘地的。
蘇金華的戲做得很足,關二爺的神像前他親自割破手指念道:「今日我與王兄弟義結金蘭,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關二爺在上作證。」
王奎恩也割破了手指,念道:「今日我與蘇老闆義結金蘭,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關二爺在上作證。」
二人喝了結義酒,突然間好像變得更親近了,蘇金華拉著王奎恩的手,親切地說道:「那以後青龍幫可就是你我二人的了,賢弟可要多出一份力啊。」
王奎恩笑道:「蘇兄放心,奎恩自當竭力而為。」
兩人結義的消息傳的很快,因為王奎恩已經下達了到達青龍幫後的第一條命令——讓所有青龍幫弟子暫時收斂,凡是沾染犯罪的行業一律停止運營。
這一條命令一經頒發,立刻讓一些青龍幫的堂主坐不住了,因為他們就是靠這些東西發家致富的,一旦讓他們停止幹活,那幫兄弟們怎麼養活?
蘇金華雖然也對這條命令提出了質疑,但是王奎恩卻做出了充分的解釋:「一旦讓對方抓到青龍幫的絲毫把柄,在這個敏感的時期,就是致命的威脅!」
蘇金華最後還是接受了這一個解釋,他也明白有時候的退縮只是為了更好地進攻,而王奎恩就是那種運籌千里的人物,他不想因為一時的小不忍而失去這個強有力的助手。
聯盟還在悄悄地進行,但是人心已經不是那麼穩定了。
張凌順是青龍幫在東市的總負責人,他除了負責幫蘇金華聯絡小勢力之外,同時也經營著l市最大的毒品交易市場。
本來這個最大的毒品交易市場是在明柳巷,但是那個統一了明柳巷的蘇琪竟然放著這麼好的生意不做,簡直是腦袋出問題了。
可是這幾天他卻非常鬱悶,自己為青龍幫兢兢業業做了幾十年,結果新上位的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竟然跑到了自己的上頭,並且還拉屎撒尿。
不讓做毒品生意,這簡直就是扼住了張凌順的喉嚨,他手下一大批的兄弟可都指望這個養活呢!他不服,去找蘇金華理論,但是卻被蘇金華駁了回來。
張凌順氣憤極了,他沒想到幫主竟然會聽一個新來的,那他們這些青龍幫的元老們都算什麼?一顆棋子嗎?有用便走,無用便扔?
無論如何他也嚥不下這口氣,可是眼下又沒有什麼好辦法,所以他只能開著車在大街上消遣,反正現在無毒可賣,自己也沒事做。
眼前有輛車挺熟悉的,好像在哪裡見過,張凌順不由自主跟了下去,穿過幾條大街,前面那輛大眾輝騰終於停靠在了一家賭場的前面。
這家賭場是自己開的,張凌順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要到自己開的賭場來,不過現在由於那個該死的王奎恩的命令,賭場已經暫停營業了。
車上的年輕人走下來看著緊閉的大門,長歎了一聲,轉身又回到了車上。張凌順好奇心起,又順著這輛車往前開了幾條街。
現在已經出了東市的範圍,張凌順猶豫著要不要跟下去,畢竟再往前走隨時都有可能落入地方的陷阱,但是轉念一想,對方都敢單槍匹馬殺到自己的勢力範圍了,自己為什麼就不敢跟上去?大庭廣眾之下,他再狂也不至於殺人吧。
大眾輝騰終於在一家叫做「好再來」的飯店門口停住了,車上的年輕人走了下來,卻並不急於走進去,而去望向了張凌順的車子。
「獨飲寂寞,酒缺知己啊!」少年長歎一聲,上了酒樓。
張凌順把車停穩,少年剛才的話他當然聽到了,因為這句話就是對他說的,但是去,還是不去,這是一個問題。
最終他還是選擇去了,對方也只有一個人,他不用懼怕,混這個圈子幾十年了,不對自己有點自信的話,早就不知道死過多少次了。
張凌順大踏步走進了酒樓,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熱情地上來接待道:「您的客人在二樓五十九包廂,他讓您來了之後直接去找他。」
張凌順點了點頭,朝二樓走了上去,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並沒有可以埋伏的地方,而且如果逃跑的話,非常方便。
他甚至已經制定出來了一條最佳的逃跑路線。
蘇琪正在包廂裡悠閒地喝著茶,等人的時候他一般不愛喝酒,因為喝酒會引起人的不耐煩。但是等人恰恰需要的就是耐心。
門開了,張凌順還是走了進來,蘇琪淡淡地笑了笑,他相信張凌順一定會來的,所以他對等於充滿了自信。
張凌順到現在依然搞不懂蘇琪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但是看他的樣子似乎並沒有與自己為敵的意思,不與自己為敵就是最好的,張凌順想靜觀其變。
「張堂主今天好悠閒。」蘇琪開口說道。
張凌順淡淡回應道:「這似乎不關蘇門主的什麼事情。」
蘇琪笑道:「怎麼不關?如果張堂主一直這麼悠閒的話,我豈不是要一直等待?」
張凌順皺眉道:「蘇門主這話怎麼講?好像風馬牛不相及。」
蘇琪突然轉換話題問道:「聽說青龍幫最近新來了一個謀士,叫王奎恩。」
張凌順點頭道:「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他現在是青龍幫的第二把交椅,幫主對他極其信任。」
蘇琪笑道:「就是因為他所以張堂主才這麼悠閒的吧?」
張凌順問道:「蘇門主今天把我引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話?」
蘇琪臉色一沉,嚴肅道:「張堂主,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這個王奎恩做事滴水不露,對我來說是一個大禍患,對你來說也是一個絆腳石,我們何不聯合起來除掉他?」
張凌順冷笑道:「你覺得我有這麼蠢麼?幫助敵人來削弱自己?」
蘇琪依舊面不改色,笑道:「我要對付他,自然也有的是手段,不過跟一個初出茅廬的人玩,卻不及跟張堂主你玩著有意思。」
張凌順皺眉問道:「蘇門主這是什麼意思?」
蘇琪道:「王奎恩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我若是勝了他,也無甚名氣,但是張堂主你就不同了,如果能在這場角逐中勝了你,我定會名聲大嘈!我想張堂主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張凌順雙眼微閉,拳頭握得很緊,蘇琪的話已經嚴重刺激了他,王奎恩不過是個新人,卻能受此重任,他兢兢業業為青龍幫幹了幾十年,最後還得落得這樣一個「悠閒無事」的下場,他不甘心。
蘇琪並沒有進一步勸說,只是拿出了一個信封放在了桌子上,道:「如果張堂主願意的話,蘇某不才,願助一臂之力,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想張堂主會懂得如何做。」
張凌順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蘇琪深深望了桌上的信封一眼,冷笑一聲退出了包廂。
現在要給張凌順一些時間考慮,等他一個人的時候,或許心裡的那些卑鄙會被無限放大,人都是這樣的。
自從王奎恩讓青龍幫上下收斂以後,青龍幫的經濟來源一下子斷了一大半,但是畢竟是老家底豐厚,倒也不怕這一時半會。
不過結盟的事情卻加緊進行了,王奎恩的辦法很簡單,就是蓄足力氣,然後一擊就要把對方打垮。
蘇金華這些天也看出了王奎恩的努力,所以手底下人的抱怨,他一律駁了回去。
今天是青龍幫戒嚴的第四天,東市分堂堂主張凌順再一次求見,蘇金華想了想,還是接見了他,畢竟是元老級的人,他也不想寒了這些人的心。
張凌順到的時候,看見王奎恩正在和蘇金華喝茶,兩個人並排坐著,好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樣,還不時地說說笑笑。
「凌順,你有什麼事麼?」蘇金華起身問道。
張凌順看了王奎恩一眼,笑道:「幫主最近很信任外人啊。」
蘇金華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道:「如果你只是為了這件事而來,我想我已經告訴過你了,奎恩是我結拜的義弟,怎麼能算是外人?」
張凌順道:「恐怕幫主拿他當兄弟,他卻拿幫主當傻子!」
蘇金華厲喝道:「張凌順你好大的膽子!別以為你是元老我就不敢動你!」
張凌順冷笑道:「幫主不用動怒,我想當你看過一些東西之後,你就會覺得,就算是龍,也有打瞌睡的時候。」
蘇金華皺眉問道:「看什麼?」
張凌順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遞了上去,蘇金華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張照片,王奎恩和蘇琪的合影,兩個人坐在一輛車裡,好像在密談著什麼。
蘇金華不由看向了王奎恩,王奎恩慘笑一聲,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張凌順冷哼道:「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蘇金華一直在看著王奎恩,沒有言語,他在等王奎恩的回答。
王奎恩長歎一聲,坐起來,對蘇金華說道:「待會無論如何,請蘇兄切勿輕動殺念。」
張凌順皺眉道:「現在求饒不覺得太晚了麼?」
王奎恩並不理他,只是對身邊的隨從說道:「把我書房裡第二排第三格的抽屜裡,那個木匣子取來。」
隨從應了一聲去了,不多時果然取來了一個木匣子。
王奎恩並未打開,直接遞給了蘇金華,道:「蘇兄請過目。」
蘇金華慢慢打開了箱子,裡面是一疊照片和一個mp4,照片上,是張凌順和蘇琪兩個人在飯館的情景,mp4里只有一個視頻,雖然沒有聲音,拍攝也很模糊,但卻能清晰地辨認出那兩個人是誰。
看著蘇金華越來越難看的神色,張凌順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妙。他甚至有些想要逃跑,但是他跑得了嗎?
蘇金華默默地搖了搖頭,輕輕揮了揮手,兩個保鏢從旁邊竄出來帶走了張凌順,現在鐵證如山,可是他不能親自動手。
王奎恩歎道:「蘇兄為何還是動了殺念。」
蘇金華道:「此風不正,恐下面的人爭相效仿,到時候局面恐怕不堪設想。」
說完他又拿起王奎恩和蘇琪的那張照片,皺眉問道:「難道你不想給我一個解釋?」
王奎恩笑道:「難道你忘記藍雨公司是做什麼的了?一張ps的照片而已,但是蘇琪卻利用得當,讓它挑起了一個人的妒忌之心,這個對手還真是可怕,如果這次我沒有早做準備,恐怕死的那個就是我了。」
蘇金華長歎一聲,望向了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