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金華的退走並沒有讓明柳巷大肆慶幸,他們還是如以往一樣,店面開張做生意,有錢人在這裡享受,沒錢人在這裡賺錢。
唯一不同的是,巷子中好像多了一種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是每個人都能感受得到,是等級,對,所有的人好像都被分成了等級一般,血磬門就是等級的建立者,而他們的門主就是金字塔頂端的人。
依次是堂主,會主,每一個等級之間都像隔了一道過不去的牆一樣,上位者可以俯視下位者,而下位者從心底裡都會懼怕上位者。
有了等級人才會不斷地往上攀爬,因為每個人都想做上位者,每個人都想被下面的人仰視,越是這樣,他們在爭搶的過程中,潛力就一步一步地被開發出來,能夠爬上去的都是百里挑一的人才。
蘇琪現在卻沒有功夫去管理血磬門的事情,這些事情他一般都交給羅智和姚月去處理,這次姚月受傷比較嚴重,所以暫時由馬君武坐鎮。
現在他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辦,那就是給馬俊濤下最後一個通知。
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了,蘇琪覺得,是該好好提醒他一下了。
馬俊濤這兩天很苦悶,不僅老婆鬧著要跟自己離婚,自己還一下子失去情人和孩子,關鍵這種時候還不能報警,如果明天還不能給蘇琪一個答覆的話,他清楚地知道蘇琪的為人,能夠在明柳巷站住腳的人,手上的血腥肯定不少。
現在他什麼心情都沒了,正坐在一家小飯館喝酒,一個人,慢慢的喝,仔細回想著自己這幾年的小心翼翼,如果不是對上面孝敬,對下面寬容,自己早在這個位子上幹不成了,如果這次把宏遠的股份全部解凍的話,雖然法律上能夠說通,但是上面肯定會派人追究,他們可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這麼一大筆款項,沒道理到嘴邊又飛了。
這也是l市的慣例,基本上只要被充公的財產,那都是盤中魚肉,上面吃肉,自己在下邊啃點骨頭,到現在吃肉的突然沒肉吃了,他們怎麼可能受得了。
還真是兩難啊,一邊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一邊是經營了幾十年的事業,哪個都不是說放棄就放棄的。
今天的酒似乎喝不夠一樣,馬俊濤又叫了一瓶五糧液,自斟自飲,這些年的應酬把他的酒量也練出來了。
朦朧間好像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馬俊濤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睛看去,那不是馬小濤麼?他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可是看他的樣子並沒有發現自己,馬俊濤也知道現在馬小濤對他恨意正濃,所以也不敢跟去,只是遠遠地看著他。
馬小濤這幾天都沒有去學校,學校的生活真是太無趣了,而且身邊的這個叔叔已經幫自己請好了假,自己就更有理由光明正大地不去了。
這幾天雖然蘇叔叔沒有時間來看自己,但是馬小濤卻並不覺得無聊,因為每天都有專人陪他去玩,從電玩城到遊樂場,從肯德基到凱撒,基本上全城最好玩和最好吃的自己都享受過了,馬小濤漸漸喜歡上了這樣的生活。
但是今天,他終於接到了一個小小的「任務」,那就是去這家小飯館裡買一瓶茅台,蘇叔叔給了自己一千塊錢,說要最好的茅台。
馬小濤很樂意接受這個任務,因為他覺得總算可以為蘇叔叔做一點事情了。而且買一瓶酒而已,以前自己的爸爸也經常讓自己去買酒。
走進店裡,馬小濤趾高氣揚地叫道:「老闆——」
現在他手裡有錢,所以覺得自己也應該學電視裡那樣,擺一個高姿態。
老闆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此刻看到一個小毛孩子,心裡自然輕視了幾分,沒好氣地問道:「你來買酒還是吃飯?」
馬小濤看他的模樣,分明沒把自己放在眼裡,不禁有些惱怒,這幾天他到哪裡,服務員可都是熱情款待的,一個小酒館的老闆就敢對自己這樣,馬小濤不生氣才奇怪。
他故意把錢捏在手裡,仰著鼻孔喘了口氣。
酒館老闆一見一個小孩手裡捏著這麼多錢,還以為是個富二代,態度立馬變了,笑道:「小少爺你看看需要什麼?」
馬小濤這才滿意地笑了笑,道:「給我拿一瓶最好的茅台,蘇叔叔說不是最好的不要。」
酒館老闆答應了一聲就去了,沒過一會,就掂著一瓶茅台酒走了出來,笑呵呵地說道:「小少爺你的酒,一瓶八百八十八,童叟無欺,質量保證。」
馬小濤直接把一千塊遞給了酒館老闆,得意地說道:「蘇叔叔說,不用找了。」
這讓他真的有了一種做少爺的感覺,馬小濤心裡簡直樂開了花。
誰知道剛踏出酒館的大門,酒館老闆就喝住了他:「站住!你個小兔崽子,敢拿假錢來騙我,找打是不是?」
酒館裡立刻有兩個夥計衝了上去,抓住了馬小濤,馬小濤一驚,酒也掉在了地上,上好的茅台流了一地,還散發著清香。
「我的茅台…….」酒館老闆心疼地看著地上的酒水,氣不打一處來,喝道:「今天得給我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小兔崽子!」
其中一個夥計伸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馬小濤心裡委屈,忍不住大哭了起來,酒館老闆卻並不罷休,親自上來給馬小濤了兩個耳光,氣道:「哪家的人生了你這麼一個小雜種,這麼小的年紀不去好好上學,偏來拿假錢騙人,你爸媽沒教過你嗎!」
馬俊濤坐不住了,那可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誰不心疼,可是他可心疼著呢,不見的時候還不覺得怎麼樣,此刻一見到他被人欺負,心裡就像刀割似的。
可是他剛沒走兩步就又愣住了,因為他看見蘇琪也走了過去,而且走的比他要快許多,轉眼之間,已經到了現場。
馬小濤哭著抱住了蘇琪的大腿,蘇琪揉了揉他的腦袋,笑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馬小濤哽咽地說道:「他……他說我拿假錢騙…….騙他!」
蘇琪看著酒館老闆,皺眉問道:「你憑什麼說他拿假錢騙你?」
酒館老闆把馬小濤給他的錢拿出來,說道:「這就是證據,你這個做大人的也不好好管教孩子,還唆使他這麼小就出來騙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蘇琪已經捏住了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只聽見咯崩一聲,他的中指指骨已經斷了。
酒館老闆慘叫一聲,兩個夥計想上去幫忙,卻不料蘇琪抬腳一腳一個都給踢回了酒館之內,周圍的看客也都嚇壞了,一個個起來趕緊逃走了。
蘇琪再次問道:「你憑什麼說他拿假錢騙你?」
酒館老闆終於不再堅持,苦苦求饒道:「他沒騙我!放了我吧,疼…….」
蘇琪微微一笑,放開了酒館老闆,然後低頭對馬小濤說道:「看見了沒,為什麼錢在你手裡就是假的,在我手裡反而是真的?」
馬小濤猶自哭泣,說不出個所以然,蘇琪突然狠狠握住他的胳膊,厲喝道:「告訴我!為什麼!」
馬小濤吃痛,憋屈著一張小臉求饒道:「蘇叔叔,好疼,放開我…….」
蘇琪重申道:「回答我,為什麼!說對了我就放你。」
馬小濤皺眉想了一下說道:「因為他們怕叔叔,叔叔能打過他們!所以不敢說那是假錢!」
蘇琪突然又笑了笑,道:「你說的很快,以後要記住,無論誰對你不好,就打到他對你好!誰背叛你,就打到他不敢背叛你!」
馬小濤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兩個人手牽著手,消失在了夕陽裡。
馬俊濤出了一身冷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此刻他的心已經不能用刀割來形容了,他能感覺到,蘇琪正在一步一步誘導馬小濤,如果自己不去干涉的話,很可能有一天,馬小濤會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之上。
清晨的陽光總是帶著一絲冷意,但是每個人都喜歡這樣的陽光,因為那意味著自己又看到了今天的太陽。
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周長清又打電話過來催過蘇琪,但是蘇琪告訴他不要著急。
其實這些天很多大小公司都在猜測,周長清大肆收購宏遠的股票到底是為了什麼,沒有充足的資金,頂多拿到手一個爛攤子而已,周長清應該不會那麼傻吧。
也有人認為,烽火和宏遠是l市最大的兩家廣告公司,如今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合併了,周長清當然不會錯過這次機會。
只是太多的猜測都是惘然,商場如戰場,沒有人能夠憑借對方調了多少兵就猜測道對方要使用什麼戰術。
當然除了烽火,藍雨這家後起之秀也是眾人矚目的焦點,早些時候就聽說藍雨的老闆蘇琪曾經和周長清秘密在高爾夫球場見面,這其中代表著什麼,很多人都大概猜到了一些。
只是藍雨這些天一直不見動靜,眾人也都摸不著蘇琪的心思,都是抱著看戲的態度,看這場商戰會以什麼方式結束。
今天還有一件事情是值得眾人去關注的,那就是財務部長馬俊濤今天要召開新聞發佈會,因為財務部最新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這兩件事聯合起來,立刻就有人想到了其中關鍵,只是充公的東西向來沒有收回的道理,難道這次要破例嗎?
沒有人知道,事情彷彿在朝著一個不可逆轉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