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妍與靜軒喝了酒後,竟藉著酒力,毫不掩飾,將心中的話全說了出來。靜軒這一問,恰恰問在了劉隨與楊溢的心坎上。劉隨心中雖然打定了主意,但口中卻沒有說出來,這件事情一直是留在劉隨、楊溢、玉妍、靜軒與呂季心中的一個結。
楊溢心中更是想知道劉隨的決定,要知道,雖然眾人心中各有想法,但最終的決定權卻取決於劉隨一個人。楊溢心中難耐:「性游會做出怎樣的決定?我與靜軒是假婚,如果性游決定與靜軒在一起,那我也只能成人之美;可是,我卻又對靜軒……」
靜軒目不轉睛的盯著劉隨,心道:「性游,就看你怎麼決定了,只要你說願意與我在一起,我也不管什麼天譴不天譴,這許多年的時間,太難熬,我已經不想再受這種煎熬了。」靜軒多年來,就怕劉隨與自己在一起會遭天譴,所以一直找借口,將劉隨拒之門外。
但劉隨多年的等待,再見面時對靜軒仍然是那樣的深情,靜軒的決心動搖了,但仍然堅持著,一直到現在,靜軒終於堅持不住了,只要劉隨現在說要與自己在一起,靜軒便再也不顧什麼天譴,要跟劉隨走。除此之外,靜軒還有一個打算,楊溢對靜軒的感情,靜軒也是清楚的,正所謂日久生情,靜軒也對楊溢有了情感。
只不過,初戀往往是最美好最難忘的,所以靜軒才會有與劉隨在一起的這個想法。現在,如果劉隨要與玉妍在一起,靜軒的心中雖然會難過,但難過之後,便會與楊溢做一對真正的夫妻。
玉妍的想法自不用說了,無非就是劉隨如果不選擇玉妍,玉妍也不強求,只要能呆在劉隨的身邊,日日相見,那便足夠了。
呂季更是簡單:「哼,你要是敢對不起玉妍,我第一個便饒不了你。」
各人的想法不一,但全取決於劉隨一個人,劉隨的決定一下,眾人的感情路便算是定了。但面對這樣重大的一個決定,劉隨卻只淡淡的笑了一笑,舉起手中酒杯:「今日高興,我們就不要說這些問題了,明日一早,我便給你們一個答覆。」
此言一出,眾人都感失望,但劉隨說得也對,如此歡樂的氣氛,怎能因為劉隨一句話變得眾所不歡?靜軒白了劉隨一眼:「真是的。」心中卻直犯嘀咕:「他怎的不現在就說了,一定要等到明天早上呢?」
玉妍的臉上也露出了一些失望的神情,呂季直接就喝起了悶酒,小圓與小山不在其中,所以並不糾結,在他們看來,無論劉隨選擇誰都一樣,他們只希望自己的劉大哥能有幸福的生活。
只有楊溢,雖然先有失望神色,但立刻便微微笑了起來,端起酒杯,一杯入肚,又是一笑,彷彿是看穿了劉隨現在心中的想法。酒足飯飽,靜軒幫著玉妍收拾乾淨,然後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這是一個皎潔的夜晚,沒有一絲聲音,只有月光灑落在大地上,那漫天繁星閃爍著眼睛,注視著人間。
一個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卻是劉隨。只見劉隨左肩上背著收拾好了的包裹,右手提著一柄長劍,腰間還懸掛著一柄長劍,獨自走出了「寒雨閣」。站在閣外,劉隨不禁回頭看了看自己親手所蓋的這棟房屋,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玉妍,我走了,你對我的情,我永遠記在心裡,就算到了陰曹地府,我也不會忘記。日後,你便與呂季好好的過日子吧。」
「小圓,小山,你們兩個修為還淺,尚不能在江湖中立足,但自保卻是足夠了。呂季不是一個閒得下來的人,若日後呂季要走上仕途,玉妍的安全,便交給你們了。不過話說回來,我並不希望你們涉足江湖,最好平平淡淡的做一介平民吧。」
「呂季,你從一個偷雞摸狗的賊變成今日人人稱道的戟仙,足以證明你下了不少的功夫,只盼你日後仗著一身本領,能夠創出一片天來,當然,安分守己的過平淡日子,那才是最好。」
最後,劉隨歎了一口氣:「靜軒,雄之,你們一個是我內心深處最愛的人,一個是我的生死兄弟,你們兩個能在一起,我也感到欣慰,希望你們日後能夠幸福。」
看著月光照耀下變得銀白的「寒雨閣」,劉隨留下了這幾句話,然後轉過身子,緩緩離開。一個孤獨的身影,挎著長劍,伴著月色,漸漸的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劉隨走了一陣,忽的前面躍出了兩個身影,劉隨微微一驚,將包裹放在了地上,左手按在了劍柄上戒備。那兩個身影慢慢的走近,面目也漸漸清晰,劉隨見了,吃了一驚:「雄之!呂季!你們兩個怎麼來了?」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楊溢與呂季!
二人走到劉隨的面前,臉上露出不滿,楊溢問道:「性游,你這是要到哪裡去?」劉隨支吾道:「這……我……我太高興,睡不著,便出來走走。」楊溢一聲冷笑:「你說謊,出來走走需要收拾包裹麼?」劉隨低頭看了看腳下的包裹,無奈一笑。
呂季走上前來,按著劉隨的肩膀:「劉大哥,你是不是想自己一個人去對付你的師父?」劉隨連連搖頭,道:「不,我真的只是隨便出來走走,不消片刻,便會回去。」楊溢冷笑道:「是麼?那你現在也散夠了吧?與我們回去吧。」
說完,楊溢便向「寒雨閣」的方向走去,但劉隨卻沒有移動腳步,楊溢回過頭來:「回去啊,你怎麼不走?」劉隨歎了口氣,輕輕的搖著頭:「你們兩個,何必這樣?」呂季終於按捺不住,一把揪住劉隨的衣領,高聲道:「你明明就是想一個人去對付劍鳴!若不是雄之看破了你的心事,我們都被你蒙在了鼓裡!你說!你是不是決定一個人去找劍鳴,然後拚個同歸於盡?」
不待劉隨答話,楊溢又道:「莫說你的功力一個人對付不了劍鳴,就算你得了真龍之力,能夠勝過劍鳴,在除掉劍鳴之後,你會做什麼?」劉隨還是沒有說話,楊溢猛的喝道:「你想一死了之!」
楊溢戳穿了劉隨的心事,劉隨的心中一震,然後點了點頭:「是。」楊溢見劉隨承認,歎了口氣:「果然如此。」呂季勃然大怒:「你竟然真的是這樣想的!難怪你之前不願意將話說清楚!原來你早就有死的心!你問一問你自己,這樣做你對得起玉妍嗎?」
劉隨一把將呂季的手崩開,也高聲喝了起來:「那我回答了,便對得起玉妍了麼?我若是回答與靜軒在一起呢?玉妍心中是什麼感受?我若是回答與玉妍在一起呢?靜軒又是什麼感受?好!就算靜軒有雄之!就算我與玉妍在一起,但我還是要去對付劍鳴的,劍鳴是誰?是我的師父啊!」
楊溢淡淡一笑:「所以你便決定跟誰也不說,自己悄悄的離開?」劉隨點頭道:「不錯。」呂季道:「那也沒有必要搭上你的性命啊!」劉隨緊盯著呂季:「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父待我如同親生骨肉,如果沒有師父,便沒有我劉隨!你想一想,若是讓你去對付你的師父,你會如何?」
呂季一怔:「這……這不一樣。」劉隨高聲道:「有什麼不一樣?一樣是師父!你告訴我!你會不會親手去殺死你的師父?」呂季腦中突然冒出龐統的面容,卻又沒有話來反駁,無奈搖頭:「我……做不到。」
劉隨「哼」了一聲:「這便是了,你們兩個站著說話不腰疼,不知我心中的感受,卻來這裡阻我。」楊溢笑道:「呵呵,劉隨果然是劉隨,若不說出這些話,還真不像你的作風。」劉隨一怔:「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楊溢又道:「你要去對付劍鳴,我們並不反對,但只有一條,今夜不是你一個人走,而是三人同行。」
劉隨聽了,臉上露出吃驚的表情:「你們兩個要與我同去?」楊溢點頭道:「不錯,林前輩給你指了條明路,那便是尋找真龍得傳授真龍之氣,如此才可勝過劍鳴,但你別忘了,這世上擁有真龍之氣的人,不止你一個。」
說著,楊溢與呂季相視一笑,楊溢又道:「我們順便看著你,不讓你做傻事。」劉隨微笑著搖搖頭:「我若想死,只怕你們誰也看不住。」呂季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用力拍著劉隨的肩膀:「不錯,我的劉大哥想做什麼事情,沒有人能攔得住,所以我與雄之便商量,假如你死了,那我與雄之定不獨活!」
此言一出,劉隨大吃一驚,看了看楊溢,又看了看呂季,卻只看見兩張視死如歸的臉,哪裡像是在說笑?劉隨這回知道這二人是來真的,心中一陣感動:「你們……為何如此待我?」楊溢笑道:「不應該嗎?你我本就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既然是同生共死,當然不能丟下你一個人獨活。」
呂季哈哈笑了起來:「劉大哥,如果當年不是你收留了我,我還是一個只會偷雞摸狗的小偷,恐怕早已被人逮住打死了,哪會有今天的這一身功力?我的命本來就是你的,你若在我之前死了,我豈有面目見天下人?至少也要隨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