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懷早已經猜到,也早已經想到,幽羅煉口中所說的故事其中一段,就是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事情,現在幽羅煉親口對自己說出了這樣的話,楚歌懷心中一陣酸楚,一把抱向幽羅煉。
但幽羅煉現在只不過是一個鬼魂,沒有玄功的附加,是不可能觸碰到鬼魂的,楚歌懷這一抱便抱了個空,直接從幽羅煉的身體裡穿了過去。
楚歌懷一怔,方想起幽羅煉現在是鬼族之王,只能呆呆的看著幽羅煉。幽羅煉見楚歌懷那滿懷情愫的神情,笑了一笑,道:「歌懷,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這麼多愁善感?」楚歌懷聲音一抖,哭了出來,道:「爺爺!我好想你啊!」
幽羅煉見楚歌懷如此,心中也是一酸,眨了眨眼,將淚花吞進了肚裡,道:「今日不就見到我了麼?好了,別哭了,這麼大的人還哭。」
楚歌懷已經在江湖上打拼了幾十年的時間,父母也過世許久,心中對於家人的感情早已消退。楚歌懷本來以為自己的眼淚不會再流,就算是自己的爹娘復生,再見到他們自己也只會感到高興。
但當楚歌懷真的再見到自己的親人,楚歌懷雖然高興,但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喜極而泣,這時楚歌懷才明白,人的情感想要自主,其實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過了良久,楚歌懷才止住哭聲,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爺爺,你近來過得可好?」幽羅煉哈哈一笑,道:「都變成鬼了,哪裡還來什麼好與不好?」楚歌懷明明幽羅煉會這麼回答,但還是問了出來。
幽羅煉環望了眾人一周,笑道:「此間事了,我也該回去了,各位好自為之。」楚歌懷一怔,問道:「爺爺,您這就走了?」幽羅煉點點頭,道:「事情也了了,故事也說了,孫子也見了,我還有什麼理由留下來?」
楚歌懷一臉失望的神情,但確實,幽羅煉已經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只「哦」了一聲,低下了他的頭。在幽羅煉的面前,楚歌懷彷彿又回到了幾十年前,自己未長成,還在那破轉碎瓦的屋簷下照顧幽羅煉的時候。
南宮獨木見幽羅煉欲離去,面色一凜,叫道:「等一等!」幽羅煉轉過頭來,見南宮獨木的神情中有幾許擔憂,笑道:「南宮先生請放心,我們鬼族絕不會做出危害人間的事情來。」
幽羅煉的話,南宮獨木有些不信,但此時在場功力最高的幾個人全數受傷,單憑楊蘊音、張遼、夏侯惇,還有幾個武功未成的晚輩,是不可能贏得了幽羅煉的。
南宮獨木心中雖然擔憂,但也不得不讓幽羅煉離去。楊蘊音看向了南宮獨木,南宮獨木打了個眼色,楊蘊音會意,對幽羅煉一拱手,道:「鬼王,後會有期。」楊蘊音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幽羅煉卻聽出了其中所含的意思:「如果你敢做出害人的事來,我是不會放過你的。」幽羅煉淡淡一笑,身子化作一縷青煙,消失在眾人的面前。
楚歌懷大叫道:「爺爺!」幽羅煉哪裡又還在眼前?留下來的,只剩下寂靜的場景,還有呂布仍飄蕩在空氣中那偉大的父愛。
曹操淡淡一笑,心道:「寬容麼?幽羅煉說得不錯,人生最大的美德就是寬容,但在這亂世之中,這『寬容』二字能有多管用呢?」隨後一轉身,朗聲道:「文遠,元讓,我們走。」
張遼與夏侯惇此役,根本未曾動手,在二人的心中都有一個疑問:「我們來這裡,難道是多餘的麼?」聽得曹操呼喊,二人便跟在了曹操的身後,準備離開。臨走之前,夏侯惇還不忘回頭對楊溢道:「雄之,辦完事就回來。」楊溢點了點頭,目送著三人離去。
孟公威歎了口氣,道:「慚愧,慚愧,我來此處本來是想驅除呂布,若不是幽羅煉前來相救,我險些鑄下了大錯。」呂布對李季的那份關愛,深深的打動了眾人的心,自然也包括孟公威。孟公威又對眾人行了一禮,道:「那,我也告辭了。」
眾人還了一禮,孟公威盯著劉隨看了看,呵呵一笑,離開了白門樓。
孟公威邊走,心裡邊想:「真龍之息出現在人間,這亂世就要終結了。」任孟公威怎麼想,也想不到擁有真龍之息的人並不只有劉隨,還有李季,兩股真龍之息橫空出世,這動亂的時代不知要到何時才能有一個終結。
張角以奇異的目光看了楊溢與劉隨各一眼,笑道:「既然事情了了,那我們就散吧。」眾人均點了點頭,正要散去,卻見天外飛來一個身影,劉隨與楊溢的功力雖然不及南宮獨木等人,但年輕,視力卻是挺好,定睛看去,不禁齊聲叫了出來:「林前輩!」
只見一人腳踩長劍,穿過雲層,以極快的速度飛了過來,正是林無悔!
林無悔收了長劍,見眾人都沒有什麼大礙,不禁心中一寬,然後對著南宮獨木一拱手,叫了聲:「南宮師兄。」南宮獨木呵呵一笑,道:「無悔你怎麼會來?」原來林無悔以心眼見到南宮獨木敗在呂布的手上,知道耽擱不得,便急忙飛劍趕來,卻沒想到趕到之時,戰鬥已經結束了。
林無悔對張角道:「張先生,多年不見,身體可安泰?」張角現在也的年歲也不小了,所以林無悔以這種問候長輩的話語來問候張角。張角呵呵一笑,道:「還好。」林無悔又看向楚歌懷,道:「楚兄的功力大進,已非當年可比啊!佩服,佩服。」
楚歌懷道:「林兄過譽,比起林兄來,我還差得太遠了。」
林無悔又看向了楊蘊音,卻什麼話也沒說,便將目光移開了,落在了徹寒軒的身上,眉頭一皺,道:「寒軒這丫頭也太拚命了。」然後轉頭看向劉隨,道:「你也是,明知自己不是敵手,偏要逞強,若不是寒軒體質特異,你便險些害死了她。」
劉隨聽得林無悔責罵,也無臉反駁,只點頭道:「前輩教訓得是。」林無悔抱了徹寒軒,對眾人道:「既然大家都沒事,那我就不多留了。」南宮獨木呵呵笑道:「無悔啊,你恢復記憶之後,行事為何變得如此匆忙?」
林無悔聞言一怔,隨即笑道:「我多留也沒用啊。」南宮獨木微笑著點了點頭,楊蘊音叫道:「無悔!」林無悔身子一震,看向了楊蘊音,笑了一笑,道:「楊師姐,保重。」然後又祭起長劍,抱著徹寒軒遠遠的飛了出去。
當初最愛的人啊,你現在已經成為了他人的新娘,又何必要對我多說些什麼呢?罷了吧,算了吧,過去的一切,隨風散了吧。
林無悔離去,眾人也紛紛告辭,各走各路,白門樓只剩下了四個人,那便是劉隨、楊溢、李季還有張角。李季還在悲痛,自己雖然得了呂布的一身功力與方天畫戟,但這一身的功力太讓他痛苦,他又是否能夠駕馭得了這份痛呢?
劉隨見李季這個模樣,不禁歎了口氣,拍了拍李季的肩膀,道:「別想太多了,你至少還有娘活著,而我卻連爹娘長什麼樣子的都不知道,你比起我來說,要幸福得多了。」劉隨的安慰根本就不起作用,李季仍然沉默。
劉隨又歎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卻發現張角的目光在自己與楊溢的身上不停來回,心中一奇,問道:「這位先生為何老看著我與雄之?」張角一怔,臉上露出了怪異的表情,笑道:「沒什麼,沒什麼。」頓了一頓,又道:「那我也先告辭了。」劉隨點了點頭,一拱手,看著張角離去。
楊溢遙遙的看著天際,道:「林前輩也真是的,既然來了,為何不帶我們回去?」劉隨嘲諷的一笑,道:「你這個笨蛋,聽說林前輩在他住的地方布下了劍陣,他不帶我們走,意思是要讓我們自行上去,闖過劍陣,也算是一種考驗。」
楊溢白了劉隨一眼,道:「你以為就你知道?我發發牢騷不行麼?」然後與劉隨對望一眼,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一直沉默的李季突然開口道:「劉大哥。」劉隨一怔,看向了李季,打趣的道:「喲!你終於肯開口了!」李季見劉隨還有心情與自己說笑,心中一怒,高聲喝道:「劉隨!你為何還對我說笑?」劉隨見李季突然發怒,不禁一怔,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李季道:「是,你沒有父母,比我可憐,但也正因為如此,你並不知道失去父母的痛!你知道我現在的心中有多難受麼?你懂麼?」劉隨又是一怔,李季所說的這番話聞所未聞,但卻讓劉隨找不到話來反駁,李季越說越怒,突然一掌打向了劉隨。
劉隨現在雖然受了重創,但李季的這一掌卻還是能夠躲過的,可劉隨並沒有躲,「啪」的一聲,李季一掌重重的擊在了劉隨的胸口之上。
李季得呂布傳功,功力突然暴增,這一掌又是在盛怒之下全力擊出,劉隨被這一掌遠遠的拍飛了出去,倒在地上,憋了半天氣,才「哇」的一聲,吐了一口鮮血出來。
李季這一掌,也將心中的憤怒一起推了出去,見劉隨不閃躲,怔了一怔,問道:「你……你為什麼不閃躲?」劉隨支撐著,嘿嘿一笑,道:「剛才是我說錯話了,該受你一掌,當做賠罪。」
李季知道自己再怎麼也不該攻擊收留了自己好幾年的劉隨,但李季的理智剛才已經被憤怒所支配,到現在還有些許殘餘,李季雖然覺得有些對不住劉隨,卻並不表現出來,抄起方天畫戟,走出了白門樓,邊走邊道:「我回江東,等你傷勢好了,我再找你好好打一場。」
李季走遠,劉隨嘿嘿一笑,道:「好小子,這一掌勁力渾厚,遠在我之上,我能勝得過你才怪了。」說完這句話,劉隨再也堅持不住,撲倒在地,又一次的暈了過去。
楊溢見狀一驚,忙扶起劉隨,驗了驗傷勢,幸好並無大礙,楊溢心中一寬,笑道:「你來救我,自己卻弄到這番田地,真是好笑。」頓了一頓,又道:「不過還是謝謝你,為了表示感謝,我就送你進城,找間客棧調養吧。」於是李季抱起了劉隨,進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