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為什麼要幫助我?他在玄奕門的時候不是要置我於死地麼?」劉隨這樣想著,怎麼想也想不通,不過既然能夠逃出來,便是萬幸了,若不是夏侯惇,就憑剛才在場諸將,如徐晃、許褚、夏侯淵、曹仁等人,自己怎能逃得脫?心中也感激起夏侯惇來。
議事廳,曹操重重一哼,怒道:「夏侯惇!你為何放走那個狂徒?」夏侯惇沒有答話,曹操見夏侯惇不答話,更是惱怒,喝道:「說!」夏侯惇沉吟了一陣,道:「丞相,此事事關重大,屬下不得不放走劉隨。」
曹操見夏侯惇如此直接的承認了,心中的怒氣反而消了許多,長長的出了口氣,問道:「你說說看,是什麼事情如此重要,一定要放走劉隨。」於是夏侯惇便將在玄奕門上看到的、聽到的全都告訴了曹操。
曹操聽完,將信將疑的道:「你所說的可當真?」夏侯惇道:「句句實言,屬下絕不敢期滿丞相。」夏侯惇自曹操起兵起開始跟隨曹操,那份忠心曹操是知道的,但曹操向來不信神鬼之說,心中還是有些疑慮。
就算是劉隨出現,也沒有說過一句話的徐庶,現在開口說話了:「丞相,夏侯將軍所言不虛,我前日已見長安方向的那片紅雲,十分詭異,嗜獄降世也是自然。」徐庶與郭嘉是同門師兄弟,徐庶如此一說,曹操的心中便多信了三分。
楊溢又道:「丞相!此事千真萬確!」曹操看了看楊溢,又想了想夏侯惇的話,問道:「元讓說你與劉隨在玄奕門大戰,那是為何?」
楊溢聽曹操這麼一問,心中一喜,道:「那是因為我與他身處敵對陣營,日後若他學會高明武藝,想除掉就不是那麼輕易的事情了,不如趁著他尚不如我的時候殺了他。」
這種話讓楊溢自己來說不免有些自誇的意思,但事到如今,已經不能顧及這麼多了。曹操是何等人?曹操會用人,更會識人,他知道楊溢不是那種愛賣弄自己的人,聽楊溢這麼一說,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將劉隨帶來是為何?」
楊溢便將自己的想法對曹操說了一遍,曹操聽完,哈哈大笑起來,道:「雄之你真是多慮了!雖然身處敵對陣營,但也未必不可私交啊!你看張文遠、徐公明與雲長,交情不也不錯麼?」
曹操指的是與關羽頗有交情的張遼與徐晃,楊溢神情緊張的道:「可是,我並不是張遼徐晃二位將軍,而劉隨也不是關將軍啊!」曹操笑了一笑,道:「我看那劉隨也是忠義之人,其節甚至在雲長之上。」
楊溢一奇,問道:「何解?」曹操到:「雲長見了我,不管是敵是友,好歹對我要以禮相待;反觀劉隨,並不受世間禮法束縛,是恨我便是恨我,根本不加修飾,且與雲長一樣,只忠於劉備,有這樣一個人恨我,我反感到榮幸。」
說到此處,又歎了口氣,道:「是我福薄,雲長與劉隨這等忠義之人竟不為我所用,可惜,實在可惜。」曹操的這一番話,雖然沒有正面職責自己,但已經表示自己剛才想要殺劉隨的心是錯了。
楊溢明白曹操的意思,不禁大喜,道:「那丞相是允許我與性游有私交了?」曹操點點頭,道:「我也希望能與他成為至交好友,但見他如此恨我,只怕是不可能了。」
頓了一頓,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道:「雄之,我暫時辭去你的官職,你專心與劉隨對付嗜獄,只要你有需要,諸將你可隨意調動。」楊溢受寵若驚,拱手道:「多謝丞相!」然後辭別曹操,退了下去。
楊溢這邊是出奇的順利,心結也解了,就不知劉隨那邊變成了什麼樣子,帶著劉隨來見曹操,只怕劉隨對自己的成見更大,心道:「不知性游怎麼樣了。」
劉隨從議事廳跑了出來,一路詢問楊溢的住處,逕直來到了楊溢的家,拉了玉妍的手便走,靜軒見狀,問道:「怎麼這麼急?」劉隨道:「哼,我一見曹操氣就不打一處來,與他鬧翻了!」靜軒聞言一驚,叫道:「劉隨!你怎麼這樣?」
劉隨道:「我就是這性子,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在許都呆了,得速速離去。」靜軒歎了口氣,道:「好吧好吧,你去吧,這裡我想辦法幫你擋著。」停了停,又道:「你別走太遠,我讓雄之去找你。」劉隨點了點頭,說了句:「好。」便與玉妍離了開去。
大白天,劉隨的身上除了那柄長劍,也沒有其他的事物,很順利的便與玉妍出了許都城,在一處隱蔽的地方坐下,玉妍看了看劉隨,只見劉隨的面色難看,小心的拍了拍劉隨的後背,道:「劉隨哥哥,你在想什麼呢?」
劉隨正想為什麼夏侯惇會幫助自己,想得出神,被玉妍這麼一拍,全身一抽,回過神來,對著玉妍一笑,問道:「啊?你剛才說什麼?」玉妍歎了口氣,道:「我問你在想什麼呢。」劉隨一笑,道:「哦,沒什麼。」
劉隨不願意對玉妍吐露心事,讓玉妍覺得好受傷,淡淡的道:「劉隨哥哥,我覺得我們兩個人的距離是越來越遠了。」劉隨一怔,道:「你怎麼會這樣想?」玉妍托著下巴,看著遠方,道:「自從你與靜軒姐姐見面以後,你就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
劉隨仔細想了一想,好像確實如此,尷尬的道:「哦,這段時間我的心裡比較亂,對不起。」玉妍搖了搖頭,道:「我不要你對我說對不起,我只想你能開心起來。」劉隨聞言,心中一動,摸了摸玉妍的頭頂,道:「小傻瓜,你在我的身邊我就很開心了。」
玉妍道:「劉隨哥哥,你不用騙我了,你在我面前的高興都是裝出來的,但是與靜軒姐姐在一起的時候,你雖然沒有笑,我卻知道你的心裡很高興,這些事情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玉妍越說,劉隨心中就越內疚,明明是下定決心要忘了靜軒,卻反而更忘不掉了,不過忘不掉又有什麼用?塵埃已落定,自己再執著也沒有用,也許真的是要到一切事實都擺在面前,才會看透吧?
劉隨長長的歎了口氣,道:「玉妍,我錯了,我一直都錯了。」玉妍沒有說話,只將目光放在劉隨的身上,劉隨又道:「我一直等待靜軒,換來的卻是她嫁給了別人,我已經知道我自己的等待是多麼的愚蠢,多麼的可笑了,但有一件事情卻是值得慶幸的。」
玉妍心中一陣好奇,問道:「什麼事情?」
劉隨用充滿柔情的眼光看著玉妍,道:「就是我沒有錯過你。」玉妍臉上一紅,道:「你又在說笑了。」雖然玉妍並不怪劉隨,但畢竟劉隨有過那麼一次說話不算話,所以劉隨這樣一說,玉妍知道其中的意思,可是心裡還是有一些不安穩。
劉隨知道玉妍心中的想法,笑了一笑,將玉妍擁在了懷裡,道:「這一次與上一次不一樣了,靜軒已經嫁給了別人,我再等也等不回來了。」
玉妍順從的靠在劉隨懷裡,紅著臉道:「那你準備什麼時候娶我啊?」劉隨聞言全身一顫,支吾道:「啊?這……再說,再說吧,呵呵。」玉妍嘟起了嘴,道:「你在敷衍我!」
劉隨見玉妍這個模樣,還道玉妍真的生氣了,忙道:「沒有!沒有!我只是不想這麼急。」突然靈光一閃,道:「對了,我唱首曲給你聽吧。」
劉隨有意岔開話題,玉妍一聽劉隨說要唱曲,心中一奇,果然被劉隨將心思移了過來,道:「劉隨哥哥你還會唱歌啊?我一直都不知道呢。」劉隨笑了一笑,面上露出淡淡傷感,道:「這首曲子,是我為靜軒而作的。」
玉妍聞言,心中有些不悅,道:「哦,是給靜軒姐姐作的曲子啊?你還會寫詞啊?我都不知道呢。」劉隨知道玉妍是在挖苦自己,也不說破,又道:「我沒學過音律,也不懂得文辭,只是隨意一寫,你聽了可不准笑我。」
玉妍雖然不悅,但也想聽一聽劉隨為靜軒作的曲子究竟是什麼樣的,便道:「好,我不笑你。」於是劉隨輕輕的吸了口氣,輕輕的唱了起來:
一個人站在風尖浪口等,今天的天氣,有一點寒冷。
看蝴蝶成對從眼前飛過,我的心,隱隱作痛。
等和我有約定的那個人,雖然我知道,約定已不真。
不管我愛你愛得有多深,你的做法,讓我又愛又恨。
你對我說你,現在很幸福,那一個笑容,是我從沒見過的。
我感到遺憾,給你幸福的人不是我,白費了癡癡的等。
你說我是你這一生中最對不起的人,
你卻不知道我一直在這裡為你傷神。
那麼多年,那麼多天,
我一直守護著我們的諾言。
你說我是你這一生中最對不起的人,
你卻不知道我一直在這裡為你苦等。
這麼多年,這麼多天,
等來的,卻是你嫁給別人。
忘了吧,你已嫁給了別人。
劉隨的聲音雖然不怎麼動聽,卻也屬中上,將這首曲子唱得無比的淒涼;劉隨雖然沒有多高的學問,卻將自己的經歷描述了出來,明明知道約定是假的,卻還是癡癡的等,這種等待,就是將自己置於悲傷的風口浪尖處;六年來的等待,最終的結果就是靜軒嫁給了楊溢,就是如此簡單的一件事情,但在劉隨的心中留下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