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雖然擁有神力,也只不過是一介凡人,夜很晚了,凝霜也睡下了。
林無悔獨自一人走到了練武場,現在的玄奕門,就是昔日的玄清道,林無悔今夜的月色十分明亮,林無悔站在練武場正中,抬頭望月,影子長長的拉在身後。
林無悔想起了當年自己跟著呼覺上玄清道,自己被常青拉到這練武場,沖悔與自己比劍的情形,不禁一笑,許許多多的往事接連著從腦中湧現。
「林前輩。」一聲呼喚,打破了林無悔的回憶,林無悔轉過頭來,見楊溢正站在那裡,笑了一笑,問道:「雄之找我有事?」楊溢點了點頭。
這練武場中有不少四方石桌,四面各有一條石凳,是讓弟子們練武累了休息用的。林無悔隨意坐下,指了指一旁的石凳,道:「坐下說吧。」楊溢依言坐下。
林無悔問道:「深夜來找我,有什麼事?」楊溢道:「晚輩是來詢問『天道』二字。」林無悔聞言,面色一變,凝重了起來,不過轉瞬即逝,道:「你說吧。」楊溢道:「我在曹丞相處為官,但有一前輩告訴我,我既然為官,就不能動用玄學,否則是違逆了天道,久了必遭天譴。」
林無悔點頭道:「不錯,玄學雖然能算盡天機,但同時也是違逆了天道。」楊溢問道:「怎麼說?」
林無悔道:「現下天下大亂,你想想看,若是你在戰場上算盡對手,必能百戰百勝,但天下歸於誰人,天道卻有它的定數,你協助的若是這人的對手,那豈不是將天道的定數打亂了?你一身武藝,可以一人之力敵千萬大軍,這不就是違逆了天道麼?」
楊溢聞言,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那有沒有衝破天道的方法?」林無悔搖了搖頭,道:「沒有。」楊溢又問道:「那前輩又是如何衝破天道的呢?」
林無悔道:「我是天界神將轉世,現在神力雖然恢復,卻沒有回歸天界,只不過是擁有神力的凡人而已,似我這般人不人,神不神的異數,天道縱然想束縛我,卻也無能為力,而你就不一樣了。」
楊溢聞言,心中不禁有一絲失落,「哦」了一聲,道:「多謝前輩指點。」林無悔一歎,道:「不過我也只是處在天、人兩界夾縫中的一個存在而已,雖然逃過了三界內的天道束縛,卻仍舊被三界外的天道束縛。」
楊溢本來以為林無悔可以指點自己衝破天道的束縛,卻得到了這樣的答覆,心情糟糕透頂,林無悔後來說的這句話也沒有聽在耳中,只一拱手,道:「請前輩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林無悔點點頭,道:「嗯,你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便得啟程。」楊溢應了一聲,便走了開去。
林無悔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叫道:「對了!」楊溢回轉過頭來,問道:「前輩還有什麼吩咐麼?」林無悔問道:「是誰讓你來問我這些的?」楊溢道:「是一位叫做南宮獨木的前輩讓我來的。」林無悔聞言渾身一顫,道:「南宮師兄?他還好嗎?」
楊溢點點頭,道:「好得很。」林無悔又問道:「那蘊音呢?她還好麼?」楊溢一怔,道:「蘊音?」隨即就反應過來,道:「前輩說的是南宮前輩的妻子,楊蘊音楊女俠是吧?」林無悔連連點頭,道:「對,就是她。」
楊溢道:「我只見到南宮前輩,並沒有見到楊女俠。」林無悔面上露出失望神情,揮揮手,讓楊溢離開。
楊溢離開練武場,邊走心裡邊道:「這下不好辦了,既然我不能衝破天道,自然也不能在官場使用玄學,必不能受丞相重用,還將受他人白眼;但我若是使用玄學,那我的壽命便會縮短,靜軒豈不傷心?可是如果我不做官,又怎樣讓靜軒過得更好?」
這些問題交錯激盪著楊溢的內心,弄得楊溢好生煩悶,不自覺間,走到了劉隨的房間門外。
楊溢看了一看劉隨的房間,突然想起白天陳松與劉隨的對話,暗道:「他們在為誰效力?是劉備還是劉表?無論是劉備還是劉表,都是丞相的對頭,我一定要弄清楚。」楊溢的心中雖然矛盾,但此刻還是曹操麾下,很自然的便為曹操著想起來。抱著這個疑問,楊溢敲響了劉隨的房門。
不一會,劉隨打開了門,見是楊溢,笑著將楊溢迎進門來,道:「雄之!這麼晚來有什麼事情麼?」楊溢定睛看著劉隨,沒有說話。劉隨想了一想,道:「哦!肯定是因為明天要跟林前輩去修行而感到興奮吧?」
楊溢搖了搖頭,劉隨一奇,問道:「那是什麼事?」楊溢看了看劉隨,道:「性游,我有一件事情問你。」劉隨一拍胸脯,道:「你儘管說!」楊溢頓了一頓,開口問道:「你效力於誰?」劉隨聽到這個問題,愣了一愣,答道:「我效力於劉備劉皇叔,但已經下野了。」
楊溢道:「你雖然下野,但聽你日間與那位陳大哥的說話中,可以知道你的心還是向著劉備,對吧?」劉隨點點頭,道:「是。」楊溢又問道:「倘若有一日,曹操發兵南下,你也會去幫助劉備麼?」劉隨道:「是啊,怎麼了?」
房間中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陣,楊溢道:「性游,你有沒有想過到曹操的帳下發展?」劉隨堅定的道:「那怎麼可以?忠臣不事二主,我已效力於劉皇叔麾下,怎能另投他人?更何況是劉皇叔的對頭。」楊溢道:「但你已經下野了啊!」
語氣甚是急切。劉隨呵呵一笑,道:「雖然我已經下野了,但畢竟曾效力於劉皇叔,一日為君臣,終生為君臣,你明白我的心了吧?」楊溢點了點頭,道:「明白了。」突然「唰」的一聲,楊溢長劍出鞘,指著劉隨,道:「出劍吧!」
楊溢的這一個舉動讓劉隨十分震驚,問道:「雄之?你為何如此?」楊溢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道:「你不出劍,我便要出劍了!」
說罷便是一劍刺向劉隨,劉隨還道楊溢只是開個玩笑,但這一劍勁風凜然,哪裡有開玩笑的樣子?劉隨急忙側身避開,順手抓起桌上長劍,飛身出了房間,楊溢也追了出去。
二人站在門外,楊溢面上神情嚴肅,長劍毫不猶豫的指著劉隨,劉隨見狀,叫道:「雄之!你怎麼了?怎麼突然這樣?」楊溢道:「劉隨!你拔劍!我不殺手無寸鐵的人!」
楊溢突然翻臉,弄得劉隨大為疑惑,楊溢不待劉隨說話,便聚起了寒冰勁,寒冰劍直直的刺向劉隨。劉隨縱身閃躲,避了過去。
楊溢道:「剛才我只用了一半的功力,我再給你一個機會,拔劍!否則接下來的一擊便不會這麼容易躲開了!」說罷,楊溢將烈陽冰寒勁的兩種氣勁都運了起來,身後浮現出八卦幻圖,劉隨看在眼裡,心道:「雙勁齊施!看來雄之不像是在說笑啊!」
楊溢大喝道:「拔劍!」劉隨被楊溢這麼一喝,十分不悅,道:「你給我一個拔劍的理由!」
楊溢道:「你忠於劉備,而我卻效力於曹丞相,我也與你一般的心思,忠臣不事二主!說實話,我並不想與你刀兵相向,但我們各事其主,若是他人倒還罷了,你偏偏效忠於丞相的對頭!既然我們道不同,那我便要你學成更強的武藝之前將你殺掉,除掉丞相的大敵!這個理由夠不夠?」
劉隨心頭一震,沒想到楊溢竟然是曹操的手下,但比起楊溢的堅決,劉隨就顯得猶豫了,心道:「雄之與我的立場不同,難怪翻臉比翻書還快。」道:「雄之,你我雖然各事其主,但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嗜獄,而不是你我爭鬥啊!」
楊溢「哼」了一聲,道:「明日你我便要隨林前輩去修行,有林前輩在,我想取你的性命也不可能,而消滅嗜獄之後,你我的功力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長,你現在雖然不如我,但凝霜前輩既然看中了你,你的資質必不在我之下,到那時想除掉你又談何容易?」
劉隨聞言,心道:「看來雄之是決心要取我的性命了,我得先讓他冷靜下來。」此刻劉隨應該叫林無悔或者呼覺等人出面阻止楊溢,但事情到了自己的頭上,劉隨一時也沒想那麼多,於是拔出了長劍,道:「雄之,沒想到你我竟然會有這麼一天。」
楊溢點頭道:「是啊,我們再日間還是患難與共的兄弟,現在卻成了對頭,真是世事多變幻,讓人防不勝防,只可惜靜軒並沒有告訴我你已效忠劉備,否則我也不會與你做兄弟。」
劉隨聞言一驚,道:「你說什麼?靜軒?」楊溢道:「不錯!其實我從知道你姓名的那一刻起,便知道你便是等了靜軒六年的人,可惜啊可惜。」一提起靜軒,劉隨心中也急了起來,問道:「可惜什麼?」楊溢道:「可惜你六年來只是空等一場,靜軒已與我成親,你再等也沒有用了!」
雖然靜軒早已說過自己要嫁給別人,但劉隨萬萬沒有想到靜軒嫁的人就是自己這段時間來同生共死的好兄弟,這一驚非同小可,劉隨哪裡肯相信?
顫聲道:「你說什麼?靜軒嫁給了你?」
楊溢道:「不錯!你的事情我知道得一清二楚,因為靜軒已經對我說過了,但靜軒卻沒有告訴我你是劉備的手下!我還考慮到你的心情,一直隱瞞,想要在一個合適的機會告訴你這個事情,早知如此,我便在與你見面的時候一劍殺了你,省得有這麼多麻煩!」
楊溢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劉隨的心裡卻慢慢的升起怒意,怒意中還夾雜著一絲妒意,咬牙切齒的道:「你說你一直在瞞我?」
楊溢道:「不錯,我怕你知道這件事情以後接受不了。」劉隨雖然下定決心要忘記靜軒,但此刻楊溢提起這件事,劉隨不自覺的將自己與靜軒曾經溫馨的那一幕幕想了起來。
有些傷,是永遠也抹不去的,劉隨的這道傷,便是靜軒。
一提到靜軒,劉隨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一聲大吼,將畢生所學全數運了起來,烈陽冰寒勁與御雷決,三種光芒在四周圍繞,道:「楊溢!你欺人太甚了!說什麼是考慮到我的心情?你娶了靜軒便是沒有考慮到我的心情!說什麼怕我接受不了,你可知道這種事情越早說出來我的痛苦結束得越快?為什麼你要瞞我?為什麼你不一早說出來?」
楊溢見狀,哈哈一笑,道:「好!你我便拚個你死我活吧!」劉隨怒道:「我還怕你不成?」
二人同時衝向對方,「噹」的一聲,兩兵相交,氣勁四下飛散開來,蕩起二人的衣襟與頭髮,三種光芒交纏在一起,這本是患難兄弟的二人,交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