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已經被定格住了,看不出歲月的流逝,似乎一切都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正前面是三個人,蕭信,於正,還有……
望著那張熟悉的穿著紅色旗袍的女人的面孔,蘇楊嘴唇微微動了動,但是卻有將心頭的痛嚥了回去。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該說些什麼,半響,才將目光轉向於正。
那傢伙跟以前比瘦了很多,目光也冷了很多,完全變了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人。
說來,他真的很可憐,一個剛正不阿的人,只怕到目前為止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吧!
目光陰冷的就像是一頭狼,一頭嗜血的狼,右手抓住李曉曼的胳膊,冷冰冰的低喝一聲:「別動!」
誰都不知道該怎麼起這麼一個頭,實在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不知道是怎麼說,而是很想說,但是想說的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卻不知道該從哪起頭了。
「蘇四!好久不見了!」於正冷冰冰的望著蘇楊說道。
「於隊長,確實是好久不見了。你真的很讓我意外。」蘇楊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雖說心中波濤駭浪,但是他看上去還是很平靜,「你我之間的恩怨跟她沒有關係,你要報復的人是我,我希望,你放過她!」
「木頭!」李曉曼忍不住叫了一聲。
卻聽到於正陰沉的笑了起來:「無辜?什麼是無辜,你能告訴我嗎?當初你殺我孩子,殺我妻子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他們是無辜的?現在你怎麼好意思來跟我說無辜?姓蘇的,我怎麼覺得你越活越倒退了?」
這話道盡了於正內心的淒涼,在這一刻他無法保持平靜,那是內心給他留下的傷,一個抹不平的傷。
「那僅僅只是個意外。」
「意外?」於正哈哈大笑起來,「說的真好聽,你不去演戲,真是浪費了!」
「你聽我說……」
「為什麼我要聽你說。」於正一抬手,「這就是報應啊,報應你懂嗎?老人常說,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想躲你也躲不了。」
「行了,今天大喜的日子,我也不想說什麼廢話。既然來了,喝杯喜酒吧。」說著,於正瞥了一眼蘇楊旁邊的那杯酒,「特意為你準備的,裡面還加了點東西!」
蘇楊遲疑了一下,盯著那杯酒水。
「怎麼,不敢喝了?人人不是說你小四天不怕地不怕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嗎?看來傳聞也不過如此……」
就在於正話還沒說完的時候,他小四直接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最後竟然還說了一句:「好酒!」
望到這一幕,於正倒是沒覺得什麼,不過蕭信卻是異常動容。他拳頭握得緊緊的,不知道嘀咕了一聲什麼,好像異常不甘,而沒有人知道他到底不甘心什麼。
「現在,人可以放了嗎?如果你要是個男人的話,那麼就應該用男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算什麼英雄,你知道你這種行為算什麼嗎?」蘇楊想要激他,可是對于于正來說,根本沒用。
這個瘋子,他真的瘋了,他真的是瘋了。
「男人?你說一個連老婆孩子都保護不了的人還算是個男人嘛?我連人都不是了,你他媽的讓我連人都做不成了!」於正冷哼一聲,「沒用的,何必多說什麼。蕭兄,咱們開始吧!」
伴隨著蕭信一個響指,音樂緩緩響了起來。
見鬼的是,這不是音樂進行曲,而是葬禮進行曲。
大紅大白的場景,真不吉利。
他到底想做什麼。
「木頭!」李曉曼望著蘇楊,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被於正強硬的拉著走到了最前台。
沒有神父,也沒有嘉賓,這個瘋子似乎打算做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他小四有一種預感,這瘋子絕對會不顧一切的做傻事。
「鮮紅的美酒,美麗的海上世界,這不是你們夢寐以求的場景嗎?」於正盯著李曉曼冷冰冰的問道,「你哭什麼?嫁給我,難道你還委屈了不成?」
「放開我,快點放開我!」李曉曼拚命掙扎著,但是她根本就掙脫不了於正的束縛。
這個瘋子是真的瘋了,猛地將李曉曼一推,大罵倒在地上的李曉曼:「你這臭婊子,真他媽給臉不要臉,以為自己是誰啊?」
就在蘇楊打算上前的時候,於正猛然掏出一把手槍冷冰冰的對準了李曉曼的腦袋:「他娘的,給我閉嘴,不然我就一槍打死你!」
「你別衝動!你聽我說……」蘇楊一抬手,「有什麼你衝我來,這是你我之間的恩怨,跟她沒有關係!」
「是嗎?」於正冷笑一聲,將李曉曼給拉了起來,將槍別在腰間,掏出匕首,就這麼比劃著李曉曼的脖子,近乎瘋狂的說道,「可憐啊,真是個美人坯子,難怪姓蘇的對你這麼用心,這麼死了,真是讓人心疼啊。怪,只怪你認識了不該認識的人。姑娘,並不是我心狠,這都是他逼我的。」
「你這個混蛋,老天爺是不會放過你的。」李曉曼大聲叫道。
「老天爺?」於正苦笑起來,「他算個什麼東西?如果真的有老天爺,那他到底在哪?什麼是天,我告訴你,那不過是一個窩囊廢的統稱。老天爺也不過是吃軟怕硬的狗東西都已,別跟我將什麼公正,道理,我早已經不信那些了。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正義可言,那麼它到底是什麼?」
「你……你這個惡魔,我相信正義一定會戰勝你的!」
「惡魔,說的好!可是我為什麼會變成魔鬼?」於正拿刀比劃著蘇楊,大聲咆哮著,「我之所以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全部都是托那個男人所賜,是他,是他讓我把靈魂賣給了魔鬼。公平,正義,開玩笑,如果說有,到底在哪,它到底是什麼?以前我認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要做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可是……我現在才發現當初的我是多麼的幼稚,簡直跟三歲的孩子玩過家家一樣,真是可笑。可是當我發現這一切都錯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你知不知道,就是他,殺了我全家,害得我家破人亡,道理,我應該跟誰去說去?」
李曉曼望著蘇楊,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感受,什麼也沒說。
倒是於正滔滔不絕的說道:「跟你說這些都沒有用,要怪,你就怪他。」
眼見得那鋒利的刀子一點一點劃破李曉曼白嫩的脖頸,鮮血甚至沁了出來,蘇楊趕忙說道:「於正,我都說了,你我之間的恩怨跟她沒有關係。有什麼,你衝我來。」
望著拍著胸脯的蘇楊,於正瘋狂的哈哈大笑起來:「倒是挺爺們的啊!我才發現,你倒是挺讓女人喜歡的。虛情假意做給誰看的?你放心,我不會把她怎麼樣的……」
說著,於正望著李曉曼,哈哈大笑起來:「怎麼說,她現在也是我老婆?怎麼,看著心疼了,是不是心裡很疼?我讓你疼……」
這個瘋子簡直不可理喻,抓著李曉曼的頭髮,哼笑著,越是望到蘇楊那種憤怒的模樣,他越是高興。
「堂堂洪門龍頭大哥,多麼高不可攀的大人物啊。你現在是不是特別想弄死我?」於正問。
在這個時候,蘇楊那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有些語塞,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沒錯,於正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跟他小四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是他,是他造就了一個惡魔,一個魔鬼。
或許,這就是命吧!
「你到底想怎麼樣才高興?」蘇楊問道。
「怎麼樣?我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你眼睜睜的看著你心愛的女人在你面前一點一點的變成醜八怪,最後孤獨的死去。」說著,於正手中的刀子直接在李曉曼的臉蛋上比劃起來,「你說,我是要割掉你的鼻子呢,還是割掉你的耳朵。或許在你的臉上畫朵花,你會更漂亮。」
「你這個瘋子,有本事殺了我。木頭是不會放過你的!」李曉曼惡狠狠的盯著於正,完全沒有了剛剛的恐懼,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堅定豁達起來。
或許是絕望,或許是希望的到來。
雖然痛苦,雖然有這樣那樣的不愉快,讓人心碎,讓人迷茫,讓人憤怒,讓人感到憂傷,但是這就是人生,真真正正的人生。
就在於正準備動手的時候,一直沒有出聲的蕭信忍不住說道:「夠了,難道你還沒有鬧完嗎?」
於正轉頭望著蕭信,目光一沉,問道:「蕭兄,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個女人怎麼說也是我的戰利品,至少我沒有說讓你這麼對她吧?別忘了,咱們共同的敵人是小四!」說著,蕭信轉頭望著蘇楊,「小四,你真的讓我感到有些刮目相看。如今身為洪門龍頭大哥的你居然還有這份氣魄,真的讓人想不到。」
「蕭信,你們跟我之間的恩怨,跟曉曼沒有什麼關係。如果你們要還是男人的話,這裡沒有別人,咱們談。你們要是不放心的話,讓我做你們的人質,你們不就是想要這樣的結果嗎?」
蕭信搖著頭:「你這個人太精明,我害怕一不小心讓你給鑽了空子。」
「蕭信,在我的記憶裡,你好像從來沒說過害怕這兩個字吧!」蘇楊苦笑著,「難道這就是你想要的嗎?你不是想要堂堂正正的打敗我嗎?現在我就站在你面前了,怎麼反倒是你變得退縮了。」
說著,蘇楊一步一步向前邁去,邊走邊說:「難道我就這麼可怕嗎?如果說怕,那麼現在你們已經敗了。你們如果想要我小四的命,我人頭就在這裡,過來取就是了。如果想要打敗我,那麼以你的為人,認為這樣就能夠贏得心裡舒心了嗎?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做你們的人質,就咱們三個人,談談心裡話,這不是你們想要的嗎?」
蕭信聽到這裡,頭一低,拳頭握得緊緊的,好像碰到什麼不甘心的事情。
抬頭,望了一眼於正問道:「於兄,你怎麼看?」
「蕭兄,你不會是上了他蘇四的圈套了吧!有道是,人的命樹的影,你也是老江湖了,不會連這點道理都不懂吧?他是什麼樣的人,你就真的可以肯定不會發生意外。」於正並沒有等到蕭信的答案,似乎又明白了答案,右手成掌直接砸在李曉曼的脖子上,這丫頭當時就暈過去了,「現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