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會經歷什麼樣的場面,這個蘇楊已經無法想像了,畢竟存在於幻想之中的東西怎麼也不可能回事真的。來到朝陽的房間,蘇楊大步走了進去,這傢伙雖然先天並不是一個精通特工的料,但是後天非常努力。
眼見得蘇楊走進來,他連忙站了起來:「四哥,您怎麼來了?」
「怎麼,不樂意我來是嗎?」後背著手,環顧了一眼四周,笑著問道。
只聽朝陽連忙解釋道:「不不不,四哥,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您看我這亂的,也沒有來得及整理,這……也沒有什麼招待的。」
壓了壓手,讓朝陽坐下,自己這坐在那面對著門口的沙發上,打量著他:「你我兄弟不必拘泥。對了,交代你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朝陽撓了撓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其實,他是真的盡力了。或許玫瑰在這裡,情況便不會是這樣的吧,可是話又說回來,天底下又有幾個玫瑰。
「聽說你三天三夜沒合眼了?要多注意一下身體,畢竟,工作需要身體的本錢。如果身子骨垮了,以後還怎麼跟著四哥一起南征北戰。」蘇楊望著他問,「阿寶說你找我,有關於小曼的消息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寶哥他根本沒來我這啊。再者說了,如果有消息,那麼我會在第一時間內向您匯報,也不可能讓您跑到我這裡來不是?」朝陽暗道奇怪。
似乎便是他這句話提醒了蘇楊什麼。這話說的也對,身份,地位,在一個等級嚴明的社團之中容不得半點馬虎,沒有規矩怎麼能成方圓,再者說了,這根本就不符合邏輯。當時,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一拍大腿,蘇楊目光頓時陰沉下來,直接站起身來,隨口說了一聲:「你先忙吧,如果有什麼消息直接向我匯報就行了!」
「四哥,您這就走,我送送您。」這話剛落地,只見蘇楊就已經消失在這個庭院之中,顯然走得很急,讓朝陽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到底是怎麼了?
一路疾步回到房間,在這一刻,彷彿有什麼東西即將被他小四捕捉到一般。望著那半掩半敞的房門,蘇楊當時就推開,伴隨著吱嘎一聲,陽光射出黑暗的角落,似乎將陰影中隱藏的什麼給折射出來。
安靜的房屋之中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影,蘇楊一雙緊瞇的目光左右打量著四周,最後定格在那個堪比瑞士銀行保險櫃的保險箱上。邁著輕盈的步子來到保險箱旁,就在他小四的右手剛剛放在開鎖的旋轉密碼上的時候,耳朵微微動了一下,立刻被那輕盈的聲音所吸引。
雖然那個聲音很輕微,像是風吹動窗簾的聲音,但是對於感覺異常敏銳的蘇楊來說還是捕捉到了。邁著輕盈的步子,他小四一步一步的向著那隔著鼓室圓洞形屏障的內堂走去。
在這一刻,空氣彷彿變得異常壓抑。就在他小四的手撩起一旁半散開的窗簾的時候,空蕩蕩的後方根本就沒有半個影子。
莫非是自己多心了不成?
蘇楊目光變得更加陰沉下來,快步來到保險箱前,打開,望著那靜靜的躺在那裡的從陳戾的手中得到的資料,不知道是說該放心呢,還是應該說別的。總而言之,他小四並不因為此而欣喜,相反,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悄然從心頭冒出。
「誰?」只聽蘇楊冷喝一聲。
砰地一聲,似乎是板凳摔倒的聲音從內堂之中傳來。
摸起那把放在保險箱裡的銀色的手槍,上膛,按下敲錘,蘇楊一步一步的向著內堂走去。在這一刻,一個身影陡然出現在他小四的面前,伴隨著砰地一聲,那人直接跪倒在蘇楊的面前。
是王寶!
望著他,蘇楊將手槍收好,問道:「阿寶,你還沒走。」
「四哥,我有錯!」王寶低著頭說道。
蘇楊笑了笑:「有什麼起來再說,自古聖賢都有犯錯的時候,知錯能改就好。起來,起來吧!」
「不……」王寶倔強的抬起頭來,顯然不肯起來,其實他小四早就應該瞭解到王寶是個什麼樣的性子。這傢伙要是認定什麼,八匹馬也拉不回來,「您的司機,張一……其實是……是坤沙集團安插在您身邊的眼睛。」
說出這句話,王寶鼓動了非常大的勇氣。要知道,這件事情只有他小四自己知道。張一已經死了,而且是以英雄的名義下的葬,這是洪門上下公認的。
一個被放進中忠節堂裡供奉的英雄,一個為洪門的掌門大哥安危奮不顧身獻出自己性命的英雄,一個成為人人口中津津樂道的英雄,怎麼可能會是王寶口中的敵特呢?
蘇楊笑了笑,將他扶起來,可是這傢伙就是不肯起來:「好了,好了,四哥知道你的一番心意。行了,大家都知道,張一是為保護我的安全死在坤沙集團安排的殺手的手中的,又怎麼可能會是他們的人呢?阿寶啊,不得不說一句,你可真的沒有一點幽默細胞,說出來的笑話可一點都不好笑。」
「真的!」王寶抬起頭來,望著蘇楊說道,「四哥,我說的全部都是真的。張一他真的是地方的眼睛,這點千真萬確。」
「你怎麼知道的?」眼見得這傢伙這麼倔強,蘇楊沉著臉,認真的問道。
「我……我……」王寶一時犯了口吃,結結巴巴的也沒說明白什麼,最後也不知道在搞什麼鬼,直接扇著自己的巴掌。
有道是,打在兄弟身,痛在我的心。
蘇楊哪肯容得他胡來,直接抓住他的胳膊,望著他:「阿寶,有什麼事情不能說的呢?咱們兄弟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對吧?就算是兄弟有錯,也是我這個當大哥的沒做好。古語說的好,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自古長兄如父,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做好這個大哥。」
「不……四哥,這跟你並沒有任何關係。」王寶抬頭,哭喪著臉哽咽道,「其實……其實……」
一咬牙,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其實我跟張一一樣,也是坤沙安排在您身邊的眼睛。」
這需要多大的勇氣,似乎說完這句話,他王寶的心裡輕鬆了許多,當然也空洞了許多,壓抑許久的折磨終於在這一刻得到了解放。低著頭,大氣沒喘一下,似乎在等待蘇楊的責罰。
投敵叛門,按家法可是死罪。
罪名到底有多大,作為一堂之主素來跟刑堂堂主交好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後果是什麼?
能夠說出這話,顯然他已經豁出去了。
「你起來吧!」
蘇楊默默的說了一聲,深吸了一口氣,做了個深呼吸,然後徑直向著外套的沙發上走去,有些無力的坐在沙發上。有些不明所指的王寶就這麼跪著來到蘇楊的面前:「希望四哥能按家法處置我,我無怨無悔。」
「阿寶啊,你跟了我有好幾個年頭了吧!」蘇楊默默的回憶著,「我記得那還是在我離開青州經過蛇爺介紹跑路到美國投靠三爺的路上,在蛇爺安排的那條偷渡船上,我遇到了你。當時你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年,倔強,認真,那副打死都不低頭的模樣至今仍然在我的腦海之中浮現。」
「四哥……我……」王寶低著頭,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我對不起您?我他媽就不是人,不是人。」
蘇楊瞇了一下有些發酸的眼睛,似乎是風沙瞇了眼,然後將王寶扶了起來:「行了,行了,起來吧。」
「四哥,我……」
「別再倔強了想嗎?」蘇楊說著,隨手掏出一根香煙,倒是王寶第一次學的精明機靈了,摸起茶几上的火柴直接為蘇楊將香煙點上,「四哥,您責罰我吧!」
「你說,我們是不是兄弟?」蘇楊問。
王寶想了半天,不是他不願意承認,而是實在沒有那個資格。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默默的點了點頭,然後解釋道:「可是……可是我根本就不配。」
蘇楊衝他笑了笑,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來徑直的向著門外走去,一轉頭,微笑著問道:「雪兒做的那碗湯的味道怎麼樣?還滿意嗎?」
王寶一愣,顯然沒明白蘇楊這話是什麼意思,一臉呆呆的表情。等到蘇楊離開之後,他這才轉過頭來,心中暗道一聲,四哥這話什麼意思?
偷偷的瞥了一眼那大開的保險箱,王寶站起身來,直接向著門外走去。
離開總舵,蘇楊直接去了一趟醫院看望了一下柳如詩。醫生說她的病情已經好轉很多,可以出院了。為她能夠康復,他小四的心裡真的感到很高興。
望著已經穿好衣服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的柳如詩,蘇楊雖然隱約猜到什麼,但是還是問了一聲:「柳小姐這是要打算去哪啊?」
「醫生說我的病情好了,當然是出院啊。難不成我要在這裡住一輩子嗎?」柳如詩有些小可愛的小聲說道,「況且我聽說這裡的治療費用很高的,我可花不起這個錢。」
「其實這個……」
不等蘇楊把話說完,柳如詩笑著說:「什麼這個那個的,這段時間可真的要謝謝你了。你是好人,放心,我不會跟你客氣的,因為我們是朋友。」
「朋友?僅僅只是朋友嗎?」聽柳如詩問道「蘇先生,難道你不想交我這個朋友嗎?」的時候,蘇楊的臉色明顯黯淡下來,強擠出一絲笑容,「是朋友,是朋友。」
「我想好了,今天就回國。」
「這麼快啊。」蘇楊問,「不在多呆兩天,在紐約逛逛,這裡可是有不少好玩的地方。」
「不了,家裡的人還為我擔心呢?更可況我閒了這麼長時間,如果再不回去,骨頭都懶了,到時候不工作誰養我啊?」柳如詩天真的說道,「放心,我會記住你的。」
蘇楊點了點頭:「那好,我會安排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蘇先生您真的是太客氣了!」
一番客套下來,安靜充斥在房間之中,有羞澀,有難言,因為誰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倒是柳如詩用著蚊子一般的聲音,喃喃低語的問了一聲:「蘇先生,我走了以後,你會不會想我?我們還能不能再見面?」
說實在的,蘇楊聽到了這句話,也很心動,可是當現實真正呈現開來,當現實與渴望交織在一起到來的時候,你是否真的願意接受呢?
他小四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望著臉色羞得通紅的柳如詩,其實他小四真的很想答應,答應她。答應可欣,她是可欣,她不是?她……矛盾在他小四的內心交織著。
最終還是理智戰勝了魔鬼,淡淡的說了一聲:「隨緣吧,我相信緣。」
或許,他小四今生注定是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