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蘇楊小心翼翼,不敢有半點差池。
因為他不知道接下來等待他的到底是什麼。
這一路的過程非常麻煩,其實更應該說是他們的意圖讓人捉摸不透才對。甄鳴帶著自己來到一處安靜的房間之中,敲了敲門,然後打開門筆直的站到一邊。
房間中的光線還算不錯,佈置的也很得體。在正前方站著的是一個鬢角發白但是頗有氣度的老者,此人正望著正前方的一副書法。
氣吞山河!
沒錯,那裝裱的畫框之中正是這個字。寫的是鏗鏘有勁,也正蘊含了這四個字的含義。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他小四並不清楚,因為在那書畫的下方並沒有署名。
每一個字都蘊含著其中所獨有的霸氣,筆走龍蛇,當真有一種活龍活虎之氣。
「老闆,人帶來了!」甄鳴恭敬的說了一聲,然後退到外面。
房間很靜,只剩下蘇楊跟那老者兩個人。
在四周密密麻麻的佈滿了各種監控攝像頭,看來這個老者並不一般。
顯然,這些所謂的高科技並不是用來監視,而是用來保護老者的安全的。
他穿的是一身喜慶的唐裝,中國人嘛,不穿唐裝亦或者是中山裝,還能穿什麼。
這代表著一種莊重,一種正氣。
有人說,無論是中山裝,還是唐裝,都是老天爺為中國人特意量身自作的。不得不說,它們的確是我們中國人的驕傲,也唯有唐裝亦或者是中山裝才能體現中國人獨有的那種種族氣息和人格魅力。
靜!
良久,沒有人出聲,彷彿時間在這一刻已經戛然而止了。
蘇楊唯一能夠聽到的就是自己的呼吸聲,他不知道那個老者到底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到底想要看出來個什麼門道?自己被帶來這裡又究竟是為了什麼?
太多太多的問題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老者彷彿已經站化了,他就如同一座泰山一般牢牢的立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他小四是什麼樣的人?什麼樣的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什麼樣的場面沒有感受過?可是這一次,他發現,自己似乎真的被別人壓制住了。老者身上透漏出的那種威嚴,那種氣息,沒錯,是霸氣。
這種氣曾幾何時,蘇楊在三爺的身上感受過,沉悶,壓抑,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或許,平常人感受不出什麼,但是他能夠感覺的到。往往越是那種經歷太多而見識太多的人才更被這種無形的東西所壓制!那個老者,不簡單,應該說很不簡單才對!
蘇楊清了清嗓子以避免自己內心的尷尬,這想往回走卻總是有什麼東西誘惑著自己,這想要去看清老者的面孔,卻邁不出腳步。
難!真的很難!
其實,這本來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可是他小四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地方讓自己這麼舉步艱難!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老者鏗鏘有力的不知道在感慨著些什麼,望著那氣吞山河四哥大字彷彿回憶到什麼不痛快的事情。
不過,管他呢!
就在這一刻,老者轉過身來。
那是一張慈祥的面孔,熟悉,實在是太熟悉了!
在這一刻,蘇楊徹底愣住了。那張臉,只怕全中國的國人都能記住那張臉,那是……每天都會出現在電視和報紙上的大人物,他是慈祥的,但是慈祥的臉上卻透漏出一種剛正不阿的威嚴。
從電視之中你或許看不出什麼來,但是當你真正零距離接觸他的時候卻發現他是那麼的高大,那麼的威嚴。其實想想也是,這樣的大人物又怎麼可能會是平庸之輩。
如果像這種人物的身上沒有所謂的霸氣,那麼天下間,誰的身上還有這種獨一無二的氣息?
在這一刻,他小四想笑,但是卻笑不出聲來。
心中到底是什麼作祟,心跳開始加速,他不知道是為什麼?
是緊張,還是其他的,亦或者是自己真的被老者的威嚴所壓制了?
是,亦或者不是,總之,他找不到答案。
「坐吧!」老者一伸手,虎步成風來到沙發上坐了下來。
意外,絕對是意外。
因為他小四想破腦袋也無法想像會跟他老人家這麼零距離的坐在一起,而且……這算是一種榮耀嗎?
蘇楊想要竭盡全力讓自己保持冷靜,鎮定下來。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心中總有一種慌慌的感覺,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的事情。
大人物,他小四也見得多了,可是這是第一次,第一次自己失態了。
「蘇楊!」老者開口笑著叫了一聲,「我沒有叫錯吧!」
「溫……」蘇楊頓了一下,想了想,笑著說道:「老爺子還是叫我小四。」
「這怎麼行呢?叫你一聲小四這不是降了你的輩分嗎?」老者不卑不亢笑著隨手取出一份郵件,「我可沒有那麼大的面子,連美國政府都為你求情。中國出了一個小四不得了啊,這是今天上午美國參議院聯名上書的一份聯名信,直接以總統的名義發來,而目的就是為了力保你啊!」
蘇楊笑了笑,沒說什麼,其實他並不認為這是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
想了想說道:「沒想到我小四有那麼大的面子,想不到,也就是混口飯吃。或許是別人給我一張臉吧。怎麼說,我是個中國人,在您老的管轄國土內,我聽您的!」
「好!好啊!」老者點了點頭,笑著說,「謙卑不亢,孺子可教啊!小四,知道為什麼你會來到這裡嗎?」
「難道是不是因為王克農嗎?」蘇楊笑了笑,平靜的說道,「他認為是我害死了他的女兒,雖說他家千金並非死於我手,但是也是因我而死。再加上,我讓他王家徹底絕後,斷了血脈,他設計害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王老雖然位高權重,但是在中國還不是他一人一家之天下。他沒有那個能耐!」
聽此,蘇楊哦了一聲,望著老態龍鍾的老者問:「那老爺子的意思是……」
「因為我想見見你!」老者望了一眼蘇楊,讓他有些不明所意,望著有些迷惑的蘇楊,老者呵呵笑著說道,「堂堂洪門新任龍頭大哥據說是個不到三十的毛頭小子,被傳得神乎其神。如此少年英才,我想見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蘇楊一聽呵呵笑了起來,平和的說了一聲:「想必老爺子應該很失望吧?」
「為什麼你會這麼說?」
「因為我實在是太平凡了,老爺子難道不認為這是一種失望嗎?」蘇楊回答道。
老者笑著搖了搖手,說:「此言差矣。相反,一下子我明白過來,為什麼傳聞之中你會有如此大的聲譽。明白了,明白了!」
他說的很簡單,但是讓蘇楊沒有聽明白到底是什麼意思?他到底明白了什麼?
本來,蘇楊以為他是那種官腔很重,自居很高之人,可是他錯了。他慈祥,溫和,說話平平和和,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人家。只是,一個能夠坐在那種位置上的人又怎麼可能會是平凡之輩。
一來二去,二人就像聊家常一樣,無所不拉,當然,談論的事情多數都跟政治有關。
現今,中國的確存在很多問題。誰不想把問題解決?
一個字,難!
通過跟老者的探討讓蘇楊想到了很久以前三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做人難,做龍頭大哥更難,做洪門的龍頭大哥更是難上加難。有時候,你的確知道存在很多問題,人的問題,但是你能怎麼辦?
人之道,重在御之一字,殺人容易,御人難。明明知道很多人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你能將所有人都殺光嗎?到時候會發生什麼樣的撥動你想過沒有。
香港80年代的廉政公署運動的例子又不是沒有,動靜大了,最後鬧出來什麼事情了?
沒有人會願意看著一個茁壯成長的參天大樹慢慢枯死,誰都想盡力,盡一份微薄之力。可是,古人有句話說的好,說的容易做的難。怎麼辦?如果把樹根全部除掉,那麼樹還怎麼樣成長?
御人,重在一個御字。同駕馭之馭同根卻又非相同。
就是一個字,難!
「小四,你坐在那個位置上也能為我考慮一下,你說,如果換做是你,你能怎麼辦?」老者問。
蘇楊沉思了很久,最後默默的長歎一聲:「我不知道!」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然後補充一句:「如果是我,或許我會找其他的辦法,也許是放棄,或許是硬手段,誰知道呢!」
老者呵呵的笑了起來,從一抖之中摸出一份證書。
紅色的小本本,上面有國徽的標誌!
這是……
蘇楊打開一看,有些楞了!
中國國家安全局第三部,少校。那張照片居然是……自己?
「這是……」
「而今國家動亂,各方勢力輩出。國家有心平亂,但是你也說過,有時候有些事情是不可能完全抹殺的。所以,必須要有人站出來替國家說話。至於國內你們所謂圈內的事情,不用我多說了吧!國不統非國,家不平非家。」老者長歎一聲,望著他,「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他說的很模糊,但是蘇楊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們是想要找一個政府的代言人啊!而既然如此,就必須有一個足夠有份量之人站住來站在政府的一面。這個人,他們的選擇就是自己。
「為什麼是我?」蘇楊問。
老者笑著說:「其實很簡單,因為你仁義。」
狗屁!
蘇楊可不相信他單單的那兩個字。正所謂,人老成精,你要是一不小心只怕就被別人賣了。
有些苦笑著,蘇楊問:「如果我要是不答應,會怎麼樣?」
「那可就不好說了。」老者含糊的說了一聲,「即便有美國政府這張所謂的免死金牌,但是……」
他沒有說下去,但是蘇楊也明白的差不多了。
即便自己有命活著,只怕這輩子也別想踏入國門一步,而且有時候出了點事情,有人在背後挑撥,那就更加不妙了!現在的自己已經夠麻煩了,如果在跟他們把臉上這層窗戶紙撕破,那麼接下來洪門的大走向將會非常麻煩。
可是如果要是答應了呢!或許可以利用一下這層身份!不管怎麼說,現在他就只有一條路選,必須答應,沒有第二條路,一條只能走著試試探探河水的道路。
或許水會很深,能淹死人,但是也許河底有探路石,能走到對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