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別院。
中午十二點。
「四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望著有些急躁的邢強,蘇楊不在意的笑著問了一聲:「邢大哥,這可不像是你平日的作風啊?怎麼,出了什麼大事了?」
邢強在蘇楊耳邊小聲說了一句:「於正的兒子在今天上午十點半的時候在青州國際機場外被車撞死了。」
蘇楊疑惑的嗯了一聲,有些感到不太對勁,眉頭直接皺成個川字,然後抬頭對邢強勾了勾手,小聲說道:「此事來的蹊蹺,你確定不是咱們的人幹的?」
邢強搖了搖頭:「按照您的吩咐,下面的人這些天很是安穩,絕對不會是咱們做的。雖說兄弟們恨於正,但是還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找他麻煩。而且這場車禍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而且根據目擊過這場車禍的兄弟傳來的消息,似乎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車禍,一車飛去,人飛的有三米多高嗎,顯然是不留餘地。」
「那就怪了,到底是什麼人呢?」蘇楊吸了吸嘴唇,發出吱吱的聲音,「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坤沙派人做的?他們就是想要故意激怒於正,然後用他來找咱們的麻煩。」
「除了他們,我實在想不通還有其他人。」邢強長歎一聲,「說來,我也挺敬佩於正的為人的,這個世界上能配得上清正廉明四個字的人並不多,他於正算是一個。可惜啊,如今已經是家破人亡,我擔心,於正接下來會意氣用事。」
這話沒還有說完,就見孫磊疾步而來:「四哥,強哥。出大事了,於正把咱們的場子都給查了,便是洪天集團在這邊的分公司也被他查封了?」
「為什麼?」邢強問。
「不知道,沒有理由,光兄弟就被他們抓去了三百多。」孫磊說,「現在市公安局只怕早就被人給堵住了,有兄弟甚至想要衝進公安局把兄弟們給救出來。我制止了他們的衝動,但是這也不是個辦法,四哥,您看?」
「你做的很好。」蘇楊食指輕輕敲打著太師椅的扶手,站起身來,「走,咱們去拜祭一下於正的家人。對了,阿磊,你幫我約一下肖副市長和嚴書記。」
在做完這一切之後,蘇楊跟邢強坐著車直接向著於正的家裡開去。
他小四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但是卻是一個敢作敢當的人。於正的老婆並不是他殺死的,但是也是因為他而死。中國有句古話叫做死者為大,人家的老婆,即便不在了,屍體也要還給人家的。
當然,蘇楊並不是空手去了,他讓烏鴉事前準備了兩個花圈。
場面空前的凝重,到處掛滿了白布和擺滿了花圈。
那站在遺像旁邊的於正已經沒有往日鋒芒畢露的剛氣,此刻的他看上去是那麼憔悴,那麼憔悴,就如同無助迷茫在黑霧之中找不到回家的路的羔羊一樣。在於正的身邊還坐著一個很有威嚴的老者,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於正的岳父老大人,如今已經身為常委卻面臨著退休的王克農。
葬禮並不隆重,中年喪子喪妻說來並不是什麼好事情。老古語一般對這種事情的評價是,這是缺德事做得太多了,老天爺在給他報應呢!
可是,事實上呢?
於正是一個為官清廉之人,便是房子的貸款也是岳父老大人用十年的工資幫忙補上的,一家人沒吃過什麼像樣的飽飯。因為在於正的信念之中,他頭頂著的是國徽,是正義與威嚴的象徵。
來到於正身邊,蘇楊略微感到有些傷感,其實他也不知道這種傷感從何而來:「於局長,關於你太太和令郎的事情,我也聽說了,節哀順變啊!」
「這裡不歡迎你,你滾!」於正一指門外,「姓蘇的,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於局長,您怎麼能這麼說呢?四哥他好心好意來安慰你,你不知情也就罷了,何必說這樣傷感情的話呢?」
望了一眼邢強,於正笑了,笑的很苦:「傷感情?我跟你們有什麼感情?」
「你……」眼見得邢強就要衝動,蘇楊攔住他,說道,「既然於局長不歡迎咱們,咱們還在這裡呆什麼,走吧。」
「姓蘇的,你給我記住了。」於正咬著牙說,「我一定會把你繩之以法的。」
蘇楊轉頭望了一眼於正跟那老者一眼,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向著外面走去。
其實他這次來只是想確定一件事情,而事實上,於正給他的感覺真的變了,變得有些讓他不認識了。這一次,坤沙真的將了自己一軍,確實是一步高招啊。讓於正來對付自己,虧他能想的出來。
夜晚,鮮花酒店,貴賓房。
坐在主位上的蘇楊望了一眼表,然後問:「怎麼肖副市長跟嚴書記還沒有來嗎?」
扎姆說道:「估計應該在路上吧。孫磊已經將話帶到,就算肖副市長跟嚴書記面子再大,也不敢不買咱們洪門的帳。也許是被王家的老爺子給嚇住了。」
大約又等了十分鐘左右,一身西裝革履打扮而頭髮梳的老亮,一看就是當官的肖副市長跟嚴書記緩緩走了進來。兩人雖說笑臉呵呵的,但是卻有點虛偽的表情,似乎真的遇到什麼事情了。
「蘇先生,讓您久等了。」
「肖副市長,嚴書記說笑了。」蘇楊站起身來,一拱手,然後隨手一伸,「快請坐。」
兩隻老狐狸面面相覷的互相望了對方一眼,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上茶!」說了一聲,蘇楊望著一旁的嚴書記笑著說道,「最近青州的治安有些混亂啊。每天我看到的報紙的頭條就是青州市公安局每天抓捕無辜市民引起社會輿論。不知道嚴書記可知道此事?」
「這……」嚴書記一愣,望了一眼肖副市長,然後笑呵呵的問道,「有這種事情嗎?」
蘇楊探了探頭,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問:「怎麼,嚴書記不知道這件事情嗎?這可就怪了,如果這件事情不是嚴書記批准的,那麼於正哪來那麼大的膽子敢這麼做?現在整個青州人心惶惶,都說政府昏庸無能,日子要到頭了。」
肖副市長一聽,一拍桌子:「是哪個刁民在傳播謠言,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情?政府一直秉持著為人民服務的宗旨,絕對不會亂抓好人的。或許是於局長搞錯了?」
嚴書記也跟著點頭:「可能是,很有可能。」
眼見得兩個老傢伙跟自己打馬虎眼,蘇楊呵呵笑著端起茶杯品了兩口,望著低著頭有些不自在的嚴書記跟肖副市長問道:「是不是空調打的太低了,怎麼嚴書記跟肖副市長看上去很熱啊?」
兩人一抬頭,吞吞吐吐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楊用餘光望了一眼兩人,老氣橫生的說道:「一直以來我都把肖副市長跟嚴書記當成朋友,可是有些人就是不喜歡把我當成朋友?肖副市長,您說,我該怎麼辦啊?」
「這個……」肖副市長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怎麼可能呢?蘇先生,您多想了。」
「但願是這樣,可是有些人背著我干了很多事情,肖副市長,您說呢?」蘇楊手指輕輕敲打著椅子的扶手,閉目養神的說道,「我這個人,你們也知道,對待朋友我一向很大方的。可是,如果有人想要跟我作對,私底下跟我耍陰,會有什麼樣的後果,那可真的說不好。於正是家破人亡了,只是不知道還有沒有人想要家破人亡?」
「蘇先生,難道於局長的事情真的是你……」肖副市長驚訝的說,如果不是嚴書記在一旁碰了碰他,還指不定他說出什麼來呢?
蘇楊睜開眼睛,笑了笑:「肖副市長此話差異。現在是新中國,是法律時代,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會掉腦袋的。一切要講究法律不是?」
嚴書記沉默了半天,開口問道:「蘇先生到底想讓我們怎麼樣?」
「很簡單,放了我的兄弟,讓於正給我安穩一點。」蘇楊立直了身子,探著身子問,「這件事情有難度嗎?」
肖副市長跟嚴書記為難了半天,也沒有說有,也沒說沒有。
望著為難的二人,蘇楊呵呵笑了,就這麼從衣兜之中掏出兩張支票,刷刷的寫了一連串的零,就這麼站起身來,手往肖副市長跟嚴書記的肩膀上一拍,連帶著支票按在他們的肩膀上:「我知道,這件事情有難度,但是還是希望肖副市長跟嚴書記多多關照了。我知道,你們不容易,嚴書記的公子好像在加拿大留學吧?」
嚴書記沒說什麼,點了點頭。
「肖副市長的公子去年也去了荷蘭了對吧!」望著肖副市長點了點頭,蘇楊呵呵笑著說,「也怪不容易的,出國留學嘛!資金上消費很大,我也能明白。如果肖副市長跟嚴書記肯繼續跟我做朋友的嗎?資金上的問題就不是問題,這種小意思,以後還會有很多?可是,如果跟我小四為敵的話,後果,我也不想多說。」
嚴書記長歎一聲:「蘇先生,不是我們不幫你,只是老哥也是有為難的地方嘛!這一次,可是京師直接下達領命,讓我們配合於局長掃黃打黑工作,我們也不想跟你為難不是?」
「京師的命令?」蘇楊呵呵笑了起來,「是王克農的命令吧?」
「這……」肖副市長連忙說,「蘇先生,這可不是我們說的。」
「肖副市長怕什麼呢?」蘇楊笑著問,「他王克農雖然厲害,但是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又不是老虎,難道還能吃了你們不成?」
肖副市長苦著臉說:「咱也就是端著飯碗混口飯的,您是不怕他,可是咱還在手底下工作。王克農一句話,只怕咱就要掃地出門了,這……」
「一個夕陽日下快要退休的老傢伙,真的就這麼讓你們感到恐懼嗎?」蘇楊問,「況且,王克農私自下令,這就有違政策,單單這一點,我讓上面的人就能讓他給我滾蛋。這下,肖副市長跟嚴書記還有沒有什麼顧慮?」
「好吧!」肖副市長一咬牙說道,「為了正義,為了不讓中國變成他王家一人之中國,為了和諧,蘇先生這個忙,我無論如何也要幫,即便是烏紗帽不要了,我也豁出去了。我還就不信這個世界上沒有公理了。」
「那嚴書記呢?」蘇楊轉頭望著嚴書記問。
「既然肖副市長都開口了,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聽此,蘇楊暗道一聲:「好。」
望著收起支票喜笑顏開的兩個老狐狸,蘇楊對一旁站著的力克說道:「飯菜可以上了,今天晚上我要跟肖副市長跟嚴書記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