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轉眼又是半個月。說來,蘇楊這位掌門大哥也怪不稱職,門中大小事務全部都交由邢強管理,自己則呆在家裡懶得清淨。
這天跟徐可欣閒聊了一會,望著電視新聞中那無關緊要的狗屁話題,蘇楊忍不住冷笑起來。
就在這時,徐可欣慌慌忙忙的向著洗手間跑了進去。
蘇楊眉頭一皺,跟了進去,望著徐可欣在那裡嘔吐,蘇楊在她後背拍了拍,忍不住問道:「你沒事吧?」
徐可欣搖了搖頭,又吐了起來。
「是不是昨天吃壞了肚子了?」蘇楊說,「要不然去醫院看看吧!」
「不用了,我真的沒事!」徐可欣站起身來笑著說,「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雖然搞不懂這其中到底有什麼名堂,不過蘇楊也沒有多想,這邊,客廳裡的電話鈴聲已經響了起來。
「誰?」
「四哥,是我邢強。」
「邢大哥,怎麼了?」
「你趕緊來總舵一趟,出大事了!」
蘇楊眉頭一皺,這就去拿外套,已經準備出去。
「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沒事!」蘇楊笑了笑說,「只是一點小事而已,在家等我。」
徐可欣點了點頭,每次蘇楊出去她都是提心吊膽的,跟蘇楊說了很多次關於離開的話題,不過,她一個女人家卻並不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有一個詞叫做,逼不得已。
洪門總舵。
蘇楊大步走入了主屋之中,在這裡邢強早已經等候多時了,不過在邢強身邊跪著一個看上去異常狼狽的黑人大漢,此人,蘇楊並不陌生,正是當年三爺留下的那支超級兵團的隊長,傑克。
在這一刻,不用邢強說什麼,蘇楊心頭便已經湧上一絲不安的感覺。一直以來,自己的感覺都很準的。
難道說……
「四哥,四哥,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傑克的中文咬的是字正腔圓,眼中充滿了強烈的恐怖。
蘇楊雙目緊瞇著盯著傑克久久沒有出聲,最後只是淡淡的問了一聲:「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了?」
「死了,都死了!」傑克拉著蘇楊的褲腳說道,「是我無能,兄弟們全部都……」
「我大哥呢!」在這一刻,蘇楊終於無法壓抑自己的感情,直接抓住那人的衣領,就把他給拽了起來,「我大哥呢?」
「蛇爺他老人家也……」
「你說什麼?」蘇楊鬆開雙手,喃喃自語著,「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你在騙我,你在騙我對不對?」
「四哥,人死不能復生,您要節哀啊!」邢強勸道。
「為什麼?這怎麼可能?到底是怎麼回事?」蘇楊問。
「我們回到中國,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我們所居住的地方被一群黑衣人圍了上來,結果……」
蘇楊身體一顫,只覺得雙眼一黑,只聽到邢強他們叫人,而自己已經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一次清醒過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醫院的重病房之中,四處站著的是自己的那幫兄弟,有邢強,單豹,也有孫一飛他們。不知道怎麼搞的,自己的身子很弱很弱,就好像大病初癒一樣。
眼見得蘇楊醒來,徐可欣直接將他扶了起來:「你醒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裡?」蘇楊喃喃自語的問。
「這裡是洪天醫院啊!」徐可欣說,「你病了!」
「我似乎昏迷了很長時間!」
「已經三天三夜了!」
「這麼長啊?」蘇楊感覺自己渾身都是冷汗,擦了一下額頭,他喃喃自語著,「我做了一個噩夢,一個很恐怖的噩夢。」
不過,當他看到跪在自己面前的傑克,頓時冷笑起來。原來,那不是夢,是真的。難道說,大哥他真的……
在這一刻,他想哭,但是不想讓自己的兄弟、朋友、親人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但是卻忍不住,想哭,淚水似乎已經干了。心裡很難受,很難受,彷彿有人拿著一把刀在自己的胸口狠狠紮了一下又一下。
也許,自己是想要逃避,逃離那噩夢之地。在那裡,留給自己有最美好也有最恐怖的夢。但是,這件事情再次將他拉到了那地獄一般的地方。
沒錯,貓蛇死了,大哥他死了!
「四哥,你別憋著,想哭,你就哭出來吧!」徐可欣抱住跟木頭一般的蘇楊哭了起來。看到蘇楊現在這個樣子,她真的很難受,很難受。
「四哥,節哀順變啊!」眾人齊聲道。
「我累了,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蘇楊抬了抬手,說。
「走吧!」邢強打發眾人已經退了出去。
「你也出去吧!」蘇楊拍了拍徐可欣的後背,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難看的笑容,說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徐可欣一愣,緩緩走了出去。也許是擔心蘇楊,這一走,兩步一回頭。
當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一聲咆哮驚動了整個醫院。有人想衝進去看看究竟,但是還是忍住了。
病床山,蘇楊雙手用力的抹了一把臉,眼睛眨了眨,淚水終於還是流了出來。他是個人,不是塊鐵,是有心的。往事歷歷在目,雖說自己跟貓蛇結識並不長,而且長時間沒有來往,但是如果沒有他,也許,自己已經喪生在那裡了。
「大哥,對不起,兄弟連你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蘇楊抽泣著,雙眼閉了起來。
沒有人知道他要幹什麼,也沒有人知道此事他心裡想的是什麼的。
在這一刻,房門突然被打開,只見蘇楊衝了出來,雙手抓住站在旮旯縫裡的傑克:「我大哥到底是怎麼死的?是誰幹的?」
「四哥,對不起,我……」
「我什麼我?說!」蘇楊一聲咆哮,頓時嚇得那傢伙直接跪了下去。
「起來。男兒跪天跪地,跪父母,生於斯,長於天地,當傲骨長存。說。」
「我……」
「為什麼你還活著?」
「四哥,饒命啊!」
眼見得蘇楊拔出槍對準自己的腦袋,那傢伙連忙說道:「我聽到他們提到一個名字,煙頭,沒錯,是煙頭。」
在這一刻,蘇楊眼睛睜得大大的,渾身一顫,如果不是邢強和單豹扶住他,只怕此刻他能一下子倒下去。手中的槍不由自主的掉了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蘇楊無力的說了一個字:「查!」
那偉大喝一聲:「都還愣著幹什麼?還不派人去查!」
至此,一幫門徒這才慌慌忙忙的跑了出去。
可是,這事怎麼查。要知道,那裡是大陸,是北洪門,是段天揚的地盤,不是美國。不過,他們能說什麼。
「四哥!」
「邢大哥,這裡就交給你了!」不等邢強開口,蘇楊雙手握拳說道,「血債血償。不管是誰,我要用他的腦袋來祭奠我大哥!」
「安排人手,我近期可能要回去。」
「可是……」
「行了,我決心已定,邢大哥,你就安排吧!」蘇楊說完大步向著外面蹣跚的走去。此刻,從他的後背望去,他就像是一個年邁的老人,晃晃的,與這個世界顯得格格不入。
如今,邢強已經升任洪門副門主。喬三爺和張光北死後,雖說仍有人懷有二心,不過那只是極個別找死的。在邢強的帶領下,洪門已經恢復了正規。如今,將這裡交給他來打點,自己還是很放心的。
三天之後,在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之後,蘇楊帶著王寶以及十多個身手異常了得的兄弟便已經開始了回國之旅。在那裡,邢強將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而蘇楊也已經想過,回去的第一站就是拜訪一下自己的恩師和大哥。
飛機是上午九點鐘的,望著機場外人山人海的場面,蘇楊輕輕揮了揮手:「大家都回去吧!」
「四哥,一路小心,兄弟們都等著你回來!」邢強說。
蘇楊微微一笑,拍了拍邢強的肩膀說道:「邢大哥,我不在,家裡的事情都交給你了。好好照顧兄弟們……」
說道這裡,蘇楊在邢強的耳邊小聲笑著說了一句:「人活一輩子不容易,找個好姑娘為你們老邢家傳宗接代。」
邢強一愣,一時間沒明白過來蘇楊這話是什麼意思,不過,他已經去跟徐可欣做最後的道別了。
「一路小心,我等你!」
僅僅七個字,充滿了徐可欣無限的關懷。
沒有什麼山盟海誓,僅僅是一個擁抱,似乎對於蘇楊來說,浪漫並不是他字典裡應該有的東西。
「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說到這裡,蘇楊本來想說,如果我回不來的話,就找個好人嫁了吧!但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只能在心中默默的祝福她。他不知道自己這一去到底會經歷什麼,也許真的是一腳踏入鬼門關了。
廣播已經響了起來,做了最後的道別之後,蘇楊帶著王寶等人便上了飛機。
嗡嗡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望著逐漸發白的世界,蘇楊閉上眼不知不覺已經進入了夢想。又是那個夢,又是那個男人,不過,夢並沒有到這一刻停住。他看到那個男人親手拿槍打死了貓蛇。鮮血染紅了他的視野,而在這一刻,蘇楊已經被噩夢驚醒。
同樣的夢,不知道做了多少遍,每一次都讓他感到異常狼狽。
望著王寶那傻呵呵的笑容,蘇楊笑著問:「幹什麼?」
「四哥,快到了!」
「哦?」蘇楊一愣,卻聽到廣播已經廣播著那些無聊的瑣事。
「你不該跟我來的。」蘇楊說。
「四哥,我們是兄弟。當年,我們就是從這裡逃到美國的!」王寶笑著說,「已經一年多了,也不知道家裡怎麼樣了!」
「是該回家看看了!」蘇楊說,「這樣吧,下了飛機,我讓曹正跟你回家一趟,雖說家中沒人了,但是那裡至少是你的根,是你的祖,給伯父伯母的墳頭上上兩刀紙,也算做兒女的一點點心意了。」
王寶點了點頭,說:「四哥,我不在的這兩天,你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貿然出手。」
蘇楊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兄弟!」
當踏上本土的那一刻,望著曾經高樓林立的街道,那座標誌性的白色尖樓。一年多了,沒有變,什麼都沒有變,路還是那路,樓還是那樓,還是那與你擦肩而過的人群,彷彿你的離開並沒有給這個城市帶走什麼。
雖說一切都還是老樣子,但是卻已經是滄海桑田,過去的永遠也回不來了!
「回來了!」蘇楊雙手環抱著藍天長歎一聲,「沒想到我小四還有這麼一天。」
就在這時,蘇楊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幾乎已經被遺忘但是卻永遠忘不掉的電話號碼。
「四哥,是不是跟螳螂哥打電話?」王寶問。
曹建,那個被邢強安排前往大陸收集信息和佈置人手的先期指揮官。沒錯,正是因為他將一切都安排好了,邢強他們這才讓蘇楊回來。不過,有美國洪門這個後盾在後支持,蘇楊這一來,可以說已經與以前大大不同。也是與北洪門段天揚同等級別的存在,而且過不了許久就是洪門每五年一次的洪門峰會,到時候,他跟那隻老狐狸還有碰面的時候。
可以說,貓蛇的死和這件事情碰到了一起,不得不說天意弄人啊!
聽到王寶的發問,蘇楊微微一笑,沒有出聲,只是等待著電話被接通。
沒多久,電話那頭已經被接通傳來一聲沙啞的聲音。
接連的發問並沒有讓蘇楊回答,他一如既往的保持沉默,而對方也意識到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大約過了三分鐘,蘇楊張了張嘴,有些顫抖的說了一聲:「我——回來了!」
說完,蘇楊將電話掛上,直接取出電話卡折成兩半。而此刻一行五輛奔馳緩緩開來。從奔馳下走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曹建。
「四哥!」
蘇楊點了點頭,聽到曹建說將酒店安排好了之後,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出聲,他在想那個男人此刻會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