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三爺的一紙號令將蘇楊調到了他的身邊,這也讓蘇楊心中那隱約的一絲不安變成了現實。
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
當踏上陳海生的辦公室的那一刻,這帶著金絲眼鏡的傢伙完全變了一個人,一副熱情周到的樣子。
「陳總,想必我也不用多說什麼了,至於辭呈的事情,你抓緊點。」蘇楊說道。
望著坐在自己身邊,兩指敲打辦公桌的蘇楊,陳海生一笑,從辦公桌中拿出那份辭呈遞給蘇楊,笑著說道:「恭喜四哥高昇啊,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您老過目。」
蘇楊點了點頭,直接翻到辭呈最後一頁,望著大大的鋼印,直接簽上自己的姓名,正要大步向外走去的時候,陳海生已經跟了過來。
「陳總還有什麼事情嗎?」蘇楊問。
這隻老狐狸,做夢只怕都會打著心中那個小算盤,典型的黑商形象。
「四哥前途無量,以後別忘了提拔提拔小弟。」陳海生說道,「希望四哥有空常回家看看。」
蘇楊點了點頭,沒有理會他,大步向外走了出去。這老狐狸,說的好聽,公司就公司,還回家看看。
當站在洪天大廈門口的那一刻,蘇楊不由的冷笑起來,安寧,似乎已經真正的跟自己說拜拜了。
大廈之中,徐可欣緊張的忙碌著,就在這時,她聽到不遠處幾個同事三五成群不知道在八卦些什麼。這上前一聽,原來是她們最憎恨的那群保安已經被開除了,對於就職在位的女同胞來說,這無疑是天大的好事,畢竟,被趕走的是一群心裡變態的色情狂。不然,怎麼會幹出偷窺的事情。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徐可欣連忙跑了出去,直接來到陳海生的辦公室。
此刻,陳海生正坐在辦公桌前不知道忙碌著什麼,望著這突然闖進來的小白領,臉色瞬間一變,冷聲問道:「你是哪個部門的,沒大沒小,怎麼連一點規矩都不懂?」
「陳總,我……」
「我什麼我,出去。」陳海生冷聲說道。
「我聽說蘇先生他們被辭退了,怎麼回事?」徐可欣小聲問了一聲,但是礙於陳海生的威嚴,還是退了出去。
「等等!」在這一刻,陳海生放下手裡的鋼筆,重新打量了一下徐可欣,問,「你說的是哪個蘇先生?」
「就是保安科的蘇先生,他們不是做的很好嘛?為什麼!」
在這一刻,陳海生的態度完全變了一個人,但是仍然不失往日風範,只是變了一種語氣說道:「小徐是嗎?我應該沒有記錯吧!」
徐可欣點了點頭,等待著陳海生接下來的話,卻聽他說:「其實呢!四,蘇楊他們做的挺好的,只是,公司有公司的規定,這也不是我一個人能做得了主的。」
「對了,你們是什麼關係?」陳海生敲了敲桌子,實則有意,卻是無意的問了一聲。
「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陳海生哦了一聲,說:「蘇楊他們才離開不久,辭呈剛剛上交的,你現在要是去追,或許還能見到他。」
聽此,徐可欣哪還怠慢,平日裡的禮儀全都忘了,直接飛奔出去。在這一刻,陳海生的眉頭緊鎖著,嘴角泛起一絲微笑,似乎捕捉到了什麼。
洪天大廈外,蘇楊將辭呈遞給邢強他們,笑著說:「哥幾個,你們解放了!」
曹建接過辭呈,小聲問了一句:「三爺真的要召咱們去他身邊?」
蘇楊笑了笑,說:「這個當然,不然將咱們調離洪天大廈又是做什麼。」
「太好了,這不就是標誌著咱們兄弟前途無量嗎?」李猛笑著說。
「你們幾個,閉嘴。」邢強板著臉,冷哼一聲,望了蘇楊一眼,二人向著僻靜地走了過去。
「強哥這是怎麼了?」楊帆撓了撓頭,問,「這可是好事啊,怎麼看他似乎不高興。」
「估計是昨晚沒睡好,折騰的。」曹建補了一句。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少說兩句會死啊!」單豹瞪了他們一眼,心中同樣泛起一種疑惑。
這邊,蘇楊和邢強二人來到花壇邊,望著天空上飄蕩的雲朵,邢強率先開口問道:「四哥,你說此事未免有些太過蹊蹺了吧!昨天,李兄弟深夜前來訴說張光北一事,而今天,三爺一紙調令便已經下達,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不妥之處!」
蘇楊笑了笑,這還用說,一切的一切未免有些太巧了吧!巧合這個東西並不是那麼好碰到的,有時候也許並非是偶然。
「我早說過,山雨欲來風滿樓,管他作甚。」蘇楊說道,「我等兄弟小心行事,應該不會有什麼差錯的。」
說到這裡,蘇楊瞥了一眼曹建等人。
邢強長歎一聲:「四哥的擔心,我未嘗不是!這幾個傢伙,唉!」
「四哥!四哥!」
就在這時,一聲呼叫從大廈中傳了過來。
望著那逐漸出現的身影,邢強笑著說:「四哥,嫂子來了!」
蘇楊拍了拍邢強的肩膀,一陣苦笑:「邢大哥又開我玩笑了。」
邢強輕輕錘了一下蘇楊的胸口,說道:「那我們先走了,你們好好敘敘,或許……」
「或許沒有以後!」蘇楊長歎一聲,一句話道盡了人生的悲涼。
邢強搖了搖頭,或許,他們這一類人就不應該產生情感。
那邊,徐可欣焦急的觀望著四周,很快一張傻傻笑容的面孔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那木訥甚至有些天真的笑容就如同迷霧一般,充滿著讓人沉醉的著迷。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許是內心那一絲萌動,也許是內心深處的情感的爆發,在這一刻,徐可欣已經顧不了那麼多,直接向著蘇楊跑了過去。沒有熱情似火的擁抱,也沒有那奔放豪情的熱吻,只是這麼互相對視著對方,兩人都笑了,不過笑容之中摻雜著很多東西。
「你……」
「我……」
蘇楊揉了揉眉心,開口說:「我要走了!」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什麼?」徐可欣問,「是不是因為她們的原因,你做的很好的。我去向陳總解釋,你……」
蘇楊搖了搖頭,心道,你一個小職工,說的話能有什麼威信。況且,像洪天集團這種複雜場面的大集團,別說一個員工,就是陳海生說的話有時候未必也管用。
「是我們做的不好,或許,換一批人,洪天大廈的安保工作能做的更好。」蘇楊說。
「可是……你以後要怎麼辦?」徐可欣言下之意,我該怎麼找你!
「男兒志在四方,或許,等待我的是更好的路也說不定。」蘇楊撫摸著徐可欣的秀髮,「你是個好姑娘,以後會幸福的。我對不起你,更不願意對不起你一輩子。」
「我喜歡你!」在這一刻,徐可欣在內心的掙扎之中豁達而出,四個字,道盡她內心的情感,似乎在這一刻,自己內心的壓抑頃刻之間蕩然無存。
對於一個羞澀而靦腆甚至內向的女人來說,能說出這四個字需要多麼大的勇氣。
內心的枷鎖得到了掙脫,徐可欣直接投到眼前這個男人的懷中,想要傾聽他內心的想法。但是,她聽到的只是那海一般深不見底的冰冷,甚至捕捉不到一絲她想要的信息。
「我……」蘇楊撫摸著徐可欣的長髮,長歎道,「我們不是一種人,你一定會找到更優秀的男人。」
原來,他都知道,他都明白?可是為什麼……這算是最後的序幕了嗎?算是告別的決裂?
徐可欣抬頭望著蘇楊,問:「你打算今後怎麼辦?」
「不知道。」蘇楊望著藍天,最後吐說出這三個字,其實,他心中也沒有答案。
「我有一個朋友在華人街開了一家餐廳,雖然工作有些累,但是薪水方面還是不錯的,你要是願意的話,我可以……」
「謝謝!」蘇楊說,「也許,我不是你想像之中的那種人。」
「我知道你心裡很難過。」徐可欣一握拳頭,說,「加油!」
蘇楊傻傻的笑著,顯然,她還是誤會自己了。
遠處,單豹用手擁著曹建他們:「別看了,別看了,看什麼看,當心眼珠子看下來。」
這邊,蘇楊深吸了一口氣,很認真的說:「你知道嗎,我殺過人,殺過很多人,我是一個殺人狂!」
徐可欣掩嘴一笑:「你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不過,這種話千萬不能亂說,會出事的!」
蘇楊苦笑著,為什麼會這樣。有時候,說假話有人相信,而說真話,偏偏就成了笑話?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女人說。貌似,越活,人就越猶豫了,有些事情上,往往不能做到斬釘截鐵,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生演變?
「走吧,我們出去走走。」蘇楊說,「我有一天的時間。」
「你找到工作了?」徐可欣見蘇楊點頭,問,「是幹什麼的?工資怎麼樣,工作多長時間,累不累?」
蘇楊傻傻的笑著,剛開口,被徐可欣用手指堵住了嘴:「你不要說,讓我猜猜,很不錯對不對!」
蘇楊點了點頭,一瞥不遠處一個閃動的黑影,頓時眉頭一皺,此人似乎有些眼熟。
「怎麼了?」
「沒事,咱們走吧!」
「你等等,我去請天假。」徐可欣向著洪天大廈跑去,跑不遠,囑咐一聲,「記得,等我啊!」
蘇楊傻傻的笑了笑,趁著這個功夫,他向著那黑影走了過去。
臨近,他才發現,那人的樣貌,此人居然是白虎堂副堂主餘波,他怎麼會在這裡。
「余兄,好巧啊,你怎麼會在這裡?」蘇楊問。
餘波笑了笑,說:「我就是在這裡等紙扇大爺的!」
「哦!」蘇楊問,「余堂主找在下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昨天,白豹堂的李堂主面見白大哥,說了一些事情,跟紙扇大爺有關。」餘波笑了笑說,「飛哥讓我請你去白虎堂一去。」
聽此,蘇楊心頭那塊石頭這才落了下來,既然李曉跟白展飛說了一些事情,雖然他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想必此去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白兄的好意,在下心領了。」說著,蘇楊順目望了一眼洪天大廈。
餘波立刻會意,說:「白大哥說,即便請不動紙扇大爺,但是也讓在下給紙扇大爺帶一句話。」
說著,餘波望了一眼四周,小聲在蘇楊耳邊說:「白大哥說,在孫堂主的事情上,多謝紙扇大爺,他提醒您,在以後的路上,千萬不要站錯隊,張光北,不是好惹的!」
蘇楊點了點頭,對餘波說:「余兄回去替我謝謝白兄,多謝他提醒,我知道會怎麼做的。」
餘波點了點頭,說:「紙扇大爺是孫大哥的恩人,也是我白虎堂的恩人,以後要是有什麼事情,儘管可以來白虎堂,我們永遠是朋友。」
蘇楊點了點頭,說:「那多謝余兄了!」
就在這時,徐可欣從大廈之中已經走了出來,向著蘇楊身邊跑來:「好了,咱們走吧!」
「紙……那麼蘇兄,我先告辭了!」
「余兄慢走!」
望著餘波離開的背影,徐可欣問:「這個人是誰啊?怎麼長的那麼凶?」
「我的一個朋友。」蘇楊傻傻的笑著說,「咱們走吧!」
徐可欣回頭又瞥了餘波離去的背影一眼,心道,四哥怎麼會有這樣的朋友,看上去,他似乎不像是什麼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