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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誰無虎落平陽日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男兒有淚也輕彈,只要到了傷心處 文 / 北遊

    夕陽西下,一天也算過去了,乞丐們懶洋洋的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各自散去。

    望此,蘇楊連忙從地上爬起來,一天的小憩讓他精神了許多,不過背後的刀傷還在隱隱作痛。

    就在他學著乞丐的樣子,悶頭向前走去的時候,前方突然竄出兩個墨鏡男東張西望著。

    望此,蘇楊心道一聲,糟了,連忙向回走去。

    「那個乞丐,站住。說你呢!」一個大漢喳喳呼呼的說道。

    蘇楊一聽,神經一緊,腳下的步子加快了幾分。這時,前方又多出幾名大漢。

    眼見得情況不妙,蘇楊快速的向著馬路另一側跑了過去。

    後方不知道是誰大喝一聲,「追。」

    可是在這個時候,綠燈突然亮起,車流不斷,一時間也阻礙了他們前進。

    不過當左邊道路盡頭幾個大漢向著這邊望來的時候,蘇楊連忙遮住自己的面孔,見到一個打扮時尚的女郎從化妝店走出來,然後拉開車門,蘇楊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好久不見了。」

    望著蘇楊狼狽的樣子,女郎半天沒有反應過來,這細細看去,她根本就不認識這個男人。

    「你是……」

    這時,蘇楊的臉色瞬間陰沉,手槍直接抵住她的胸口:「不要出聲,上車。」

    女郎張了張嘴,最後還是停止了反抗。上車之後,女郎也許是害怕,半天沒有打著油門,最後,轎車一冒煙,也不知道她將油門踩到多大,汽車呼的一下飛了出去。

    蘇楊一頭撞在車前的導航儀上,只見他齜牙咧嘴了半天不顧及疼痛,就這麼窩在副駕駛上。

    「你住在什麼地方?」蘇楊開口問。

    女郎渾身一顫,哆哆嗦嗦的問道:「你要幹什麼?」

    「帶我去你家,最好不要給我耍花樣。」

    蘇楊的話讓女郎的心都沉在大海深處。她二十出頭,長相也算清秀,平日裡哪見過這個,誰能想到電影中發生的一幕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女郎住處,開門,開燈。

    蘇楊一頭倒在沙發上,呼呼的喘著粗氣。

    「我哥哥可是警察,你最好還是早點走,不然,他會把你抓起來的。」

    蘇楊望了一眼房間的裝飾,一室一廳,而且還是一張床,這女孩分明就是一個人住,哪有什麼哥哥。

    蘇楊笑著問道:「有沒有吃的?」

    女孩是怕了,沒有出聲,蘇楊只好親自出手,在冰箱中找了些麵包果汁什麼的,然後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就在他吃的正香的時候,咚咚的敲門聲讓蘇楊神經一緊。

    女孩快速的向著房門跑去,但是卻被蘇楊一把拉住。

    蘇楊將槍按在她的腹部,然後做了個不要出聲的手勢。

    「誰啊?」女孩問。

    就在這時,房間的燈突然之間便滅了,頓時,一片黑暗吞了過來。

    蘇楊的心一沉,暗叫不好。在這個時候,燈亮了起來。

    蘇楊身邊的女孩不知道是嚇的,還是什麼原因,已經暈了過去。

    蘇楊看到在沙發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男子,就如同鬼魅一般,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察覺。這不是自己大意,而是因為對方太過恐怖,要是對方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自己,他連兇手是誰都不清楚。

    「三哥,怎麼是你?」蘇楊望著沙發上的男子,吃驚之極。

    「是不是煙哥讓你來救我的?」

    見三哥點頭,蘇楊心中一喜,突然感到脖子上被紮了什麼,緊接著,整個人都昏了過去。

    當蘇楊再次醒來的時候,正躺在一張草鋪上,上面老黃的燈泡吱嘎吱嘎作響。他渾身感到酸痛,而且沒了力氣,連起身都感到費勁。

    「你醒了?」

    「三哥!」蘇楊望著三哥問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是蕭城的一個山村而已。」

    三哥來到蘇楊的身邊坐了下來,手裡掏出一根煙放到蘇楊嘴角邊,然後為他點上。不過,眼下沒有了往日的溫馨,哥們義氣,反而多了一點點肅殺和其他的東西。

    辛辣的煙味浸入蘇楊的肺中,然後吐出來,那種感覺嗆的他連連咳嗽,但是蘇楊不捨得浪費這麼一根中華。

    「三哥,煙哥呢?怎麼沒見到他?」蘇楊笑著問道。

    三哥一臉冷冰冰的,站起身來,只是盯著蘇楊,並沒有多說什麼。

    蘇楊以為他在耍酷,笑著問道:「三哥,怎麼了?我臉上有花嗎?」

    「兄弟,對不住了,我也是奉命行事。」

    蘇楊一聽不太對勁,連忙問道怎麼回事。

    三哥並沒有說明,只是拐彎抹角的說道:「煙哥讓我給你帶一句話。他說,他對不起你,沒臉來見你,下輩子,他在跟你做兄弟。」

    蘇楊一聽不對,使勁全身力氣想要坐起身來,但是身體就是不聽使喚,渾身軟綿綿的。

    「不要費勁,你中了迷藥!」三哥說。

    蘇楊疑惑的問道:「誰下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三哥瞥了蘇楊一眼,望了一下表,冷冰冰的說道:「殺手和洪門的門徒半個小時以後就會趕到這裡。如果他們殺不了你,我會親手送你上路。」

    這下,蘇楊才意識過來,事情是真的不對,而且三哥也不是在跟蘇楊開玩笑。

    不過,蘇楊仍然裝出一副笑呵呵的樣子說道:「三哥,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小四啊,你看三哥像是跟你開玩笑嗎?記得六年前,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那時你還是個孩子。」

    六年前?怎麼回事?自己跟三哥分明就是在部隊認識的,怎麼說到了六年前?

    「我見過你,你沒見過我。」三哥說了一聲,這才解開蘇楊心中的疑惑。

    「三哥,就算是死,也得讓兄弟死個明白吧。煙哥要我的命,我小四這條命就是他的,只要煙哥一句話,就算小四粉身碎骨又有何妨?但是煙哥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你這些年太張揚了,下面的兄弟都以你為中心,你是不是打算廢主自立?煙哥這麼做也是逼不得已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規矩,你也應該知道。」

    好一個逼不得已,好一個沒辦法!

    三哥的話如同一盆涼水潑醒了他。蘇楊苦笑著,自己對煙哥忠心耿耿,結果換來的只是他的猜疑和出賣。難道說,自己就這麼不值得信任嗎?

    「段峰是什麼身份?那是洪門掌門大哥段天揚的獨苗,你殺了他,不是讓段天揚絕後嗎?你知不知道,你幹的蠢事,讓我們整個青州都受到了牽連。只有你死了,一切就都結束了。我知道這都是熙熙那該死的丫頭闖的禍,煙哥已經安排她去國外了。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

    蘇楊的笑容更加難看起來。

    他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可是他為煙哥所作的每一件事情換來的只是他的猜疑和不信任,甚至出賣。自己辛辛苦苦為花都,為北幫,為了煙哥,不說鞠躬盡瘁,但也是忠心不二,一切以公司的利益為重,現在,看來,這一切實在是太可笑了。

    在這一刻,蘇楊腦子裡一片空白,胸口好痛好痛,彷彿有人拿著刀在他胸口使勁擰著,他感到自己的心都快四分五裂開來。這種滋味,簡直比死還難受。

    「這是你最後的半個小時,自己好好想想吧。」

    說完,三哥開門走了出去。

    灰黃的燈泡吱嘎吱嘎的作響著,他的心很亂很亂。蘇楊甚至想,自己就這麼躺著,等人把他的腦袋砍掉,死了算了。

    往事歷歷在目。

    「你是我帶出來的,我就要罩著你。」

    「小四啊,你還年輕,煙哥老了,將來的天下還要靠你們這群年輕人。」

    「天塌下來,你能扛得了嗎?」

    「山南的抗子是我把兄弟,你去他那躲躲,等風頭過了,我在接你回來。」

    ……

    煙哥的每一句話都如同一根針插在蘇楊的身上,他感到自己的身上插滿了針。

    蘇楊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心中暗道,煙哥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甚至殺我也行,但是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這時,他才明白,自己的行蹤為什麼會被殺手知道,原來這一切都是煙哥在背後搞鬼。

    他哭了,而且哭的很傷心。只記得很小的時候,家裡苦,吃不上飯,被人欺負,他才哭過。可是,這一次久違的哭泣再次到來。蘇楊感到很累很累,他閉上眼睛,心裡很疼,他想再見煙哥一面,他要問他,煙哥,小四到底哪裡做錯了,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自己落到今天這般下場,還不是因為那個三丫頭。自己對他忠心耿耿,為的就是一個出賣?當初,煙哥要是賞他一個槍子,蘇楊死的無怨無悔,可是……這到底是為什麼?

    淚水浸濕了整個草鋪,蘇楊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淚,直到淚水哭不出來,他仍然想哭。

    蘇楊知道,自己的淚流乾了。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也許只怕未到傷心處吧!

    蘇楊並不認為自己的哭是男人的逃避,是一種罪,因為他想哭,而且想要大哭,想要撕心裂肺的痛哭!

    似乎是哭累了,在這一刻,蘇楊突然變得清醒起來。人天生的一種生存的本能讓他渾身一顫。蘇楊在心中告訴自己,小四,你不能就這麼坐以待斃,你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就算是死,也不能讓那群人渣來碰你,你要乾淨的去死。

    人到了生死關鍵時刻,爆發力總是無限的被發揮出來。

    「砰!」

    蘇楊一下站起身來,飛快的向著房門外跑去。

    蘇楊看到三哥消瘦的身子站在遠方,煙頭吸到最後一口,被他彈開。

    三哥轉身,盯著他,微風吹得他的衣服作舞著。

    「小四,沒想到中了迷藥,你還能站起身來。」

    蘇楊哇呀大叫一聲,直接衝了上去。如果有人見到他此刻的樣子,一定會發現,他的眼睛已經佈滿了紅色的絲紋。

    他感覺自己渾身都是力量,疼痛和疲憊早已經被丟的遠遠的。

    蘇楊一拳一拳揮舞著,此刻也顧不上什麼招式,完全就是一個無賴在打鬥。

    「小四,不要掙扎了,十個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他不放棄,他告訴自己,我要活著,對,我要活著。

    就在這時,蘇楊一口咬在了三哥的肩膀上,兩個人直接抱成一團,在地上打滾。

    蘇楊一拳一拳的向著三哥打去。最後,三哥看上去奄奄一息,蘇楊這才停手。

    自己居然把三哥給打趴下了?

    蘇楊當時就愣住了,十個自己也不是他的對手,而此刻,自己居然把他給打趴下了。

    想到三哥說殺手半個小時就要來了,蘇楊不敢怠慢,也不知道這半個小時還有多長時間,然後飛快的向著郊區跑去。

    其實蘇楊不知道,在他走後,三哥搖晃的身子從地上爬起來,望著自己的方向,呢喃了一句:「小四,三哥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你要是死在那群人渣的手中,還不如三哥親手送你上路呢。」

    其實人的爆發力哪有那麼變態,只是蘇楊當時也沒有多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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