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祭祀不緊不慢的拍了拍長袍上粘的晶狀體,然後狡黠的說道:「我沒辦讓他脫離控制。」
「什麼?!」紅晶覺得自己被愚弄了,表情和動作都變得狂暴凶野起來。連一旁警戒白髮的殘影也將風卍蝕的刀尖對準了藍衣祭祀。
藍衣祭祀笑了笑,從容不迫的解釋道:「精神控制是上一任紅衣祭祀的招數,我是不能化解的。但我知道化解的方法。」
「什麼方法,快說!」紅晶催促道:「我可沒工夫聽你閒扯。」
「很簡單,」藍衣祭祀在紅晶的瞪視下後退了一步,說道:「想要讓他清醒過來,就必須讓他殺掉一個人。一條生命的代價,就會讓他脫離精神控制。」
紅晶的語氣似乎放鬆了下來,但表情中仍然有些懷疑,「如果剛才不是殘影救我的話,讓白髮殺掉我,那麼他豈不是就脫離了精神控制了嗎?」
「是的。」藍衣祭祀回答道:「但那樣的話,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我恐怕他會痛苦的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殘影心頭一陣悸動。
「那——」紅晶有些猶豫的說道:「我們該去哪找一個願意死的人呢?」沒有人願意為了一個陌生人而死的。
藍衣祭祀揉搓著自己的手腕,「這種事情,對於你們來說似乎很艱難,但對於我來說卻輕而易舉。」他朝早就躲藏在一旁的屬下招了招手,「你,過來。」
「閣下!」屬下哆哆嗦嗦的走了出來,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眼淚都快流下來了,他大聲的哭號著,「藍衣祭祀閣下,看在我跟隨你多年,並且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饒命啊——」
「忠心耿耿?」藍衣祭祀帶著微笑喃喃的說道:「忠心耿耿的話,你就不該在白髮出來的那一瞬間獨自躲起來。」
「我那是——」屬下啞口無言,看上去有些羞愧和悔恨,但整個房間裡只有他有這種表情,「我當時被恐懼沖昏了頭腦,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下次我再也不會——」
「看來,你還希望有下次?」藍衣祭祀淡淡的說道:「你還希望我再次遇險是嗎?」
「不不不,」屬下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改口說道:「沒有下次了,沒有下次了。」這句話剛剛從他口中說出,他的汗珠就不由自主的滴落了下來,「沒有下次了」,豈不意味著自己的性命要終結在這裡嗎?沒等藍衣祭祀動手,他的呼吸就接近停滯了。
「起來吧,」藍衣祭祀用一種厭惡的眼神看著他,「我沒打算讓你死。」
「什麼?」屬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哪裡敢起來,只是試探性的問道:「可是我明明犯了嚴重的錯誤,難道您要原諒我嗎?」
「我遇到的危險,從來都不是你這樣一個小小的屬下能夠幫我解決的了的。」藍衣祭祀說道:「所以我根本就不指望你做什麼。說白了,你不過是我身邊的一條狗而已。我可以不殺你,也可以殺掉你,但我殺掉了你,就還得再去挑選一隻不會反咬我的狗留在身邊,在現在這種局面下,我沒有那樣的精力。」
藍衣祭祀的話,屬下沒有完全的聽懂,但從藍衣祭祀的語氣和眼神中,屬下知道自己還可以繼續活下去。「那麼閣下,」他舔了舔發乾的嘴唇,用顫抖的聲音問道:「您需要我為您做點什麼呢?」
「去外面,找一個勇猛好鬥的衛兵,告訴他,打贏屋子裡的某個人就能得到晉陞。」藍衣祭祀面無表情的說道:「你可以把這番話好好的裝飾一下,讓它們聽起來非常的有誘惑力。」
屬下微微低下了頭,「我明白了。請閣下放心好了。」說完,這才從地上小心翼翼的爬了起來,慢慢的朝門口走去。等他走出門口的時候,往日的趾高氣揚的神態又恢復如初了。
「你就不怕他跑掉?」紅晶皺著眉頭問。
「狗跑掉就會餓死。」藍衣祭祀說道:「何況這個時候非常的敏感,任何人都不敢收留敵人的狗的。因為他們怕,說不定什麼時候,這隻狗就會反咬一口。」
「他聽到了我們的對話,或許他可以向本師和紅衣祭祀報告。」紅晶再次提醒道。
「他不會的。」藍衣祭祀瞇縫著眼睛,用強調的口氣說道:「至少,我看人是很準的。」
白髮對他們之間繁瑣的交談並沒有太多興趣,大部分時候,他只是呆呆的矗立在原地,身體和意識在不斷的交鋒著。這也讓殘影得到了很好的喘息。
「或許你應該找一個身體比較弱的守衛——」紅晶看著白髮流血的傷口,建議道。
「一個沒有膽量和勇氣的守衛只會求饒,反而無法解開白髮的精神控制。到時候,我就不得不再搭上另一條性命。」藍衣祭祀淡淡的說道:「所以,收起你的憐憫之心吧。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的殘酷,你要拯救一個人,往往就會害死另外一個人。」
紅晶皺了皺眉頭,沒有繼續跟藍衣祭祀爭辯下去。為了能讓白髮恢復原狀,她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的生命,但那樣的話,只會讓清醒之後的白髮陷入絕望和痛苦之中,這不是紅晶想要的。
藍衣祭祀看粗粗的看了一下白髮胳膊上的傷口,「真厲害,」他的樣子像是要笑出來似的,「只差一點就能命中白髮的心臟了。」
殘影瞇起眼睛,但他的表情依然保持著平靜。「這只是運氣。我的師父是不可戰勝的。」
「你確定嗎?」藍衣祭祀話裡有話的問道。
「我確定,我無法戰勝我的師父。」殘影頑固的說道。
「不,」藍衣祭祀幾乎是自言自語的嘟囔著,「你確定白髮真的是你的師父嗎?」
殘影抿著嘴,用一種很奇怪藍衣祭祀為什麼這麼說的神態看著他。
而一旁的紅晶聽到這句話時,確實像被獅子吼了一聲一樣,身體猛的一顫,而後微微發抖。
藍衣祭祀的話,以及紅晶的表現,都讓殘影極為的疑惑不解。「白髮當然是我的師父,雖然隔了二十年,但我的記憶不會出錯。」他頓了頓,冷冷的說道:「不要繞圈子,你有什麼話要說就直說吧。」
藍衣祭祀只是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整個屋子陷入了沉默當中。除了白髮之外,每個人心裡都有著各自的心思。
好在這種沉默並沒有維持太久,屬下不出所料的將一名身材魁梧的守衛帶了進來。
守衛見到藍衣祭祀,連忙行禮,寬大的臉盤上,還蕩漾著即將晉陞的喜悅。尤其當他瞥見自己的對手胳膊上還有傷口的時候,他臉上浮現出的喜悅就更加難以掩飾了。
藍衣祭祀朝守衛擺了擺手,示意他站起來說話。「你已經知道我招你來的目的了嗎?」
「是的,藍衣祭祀大人。」守衛興奮的搓了搓手,「一週三天假期,想想就讓人興奮。」
「三天假期?」藍衣祭祀疑惑的朝屬下看了一眼,小聲的質問道:「這就是你能想到的最好的理由了嗎?」
「相信我,閣下。」屬下小聲的回應道:「這是最能誘惑他的獎勵了。我專門調查過——」
「好了好了,不管你說了些什麼,只要他願意就行。」藍衣祭祀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守衛挺直了身子,問道:「閣下,雖然我面對的是一個胳膊受傷的敵人,但身為一名議會守衛,我仍舊希望您能允許我使用武器。」他迫不及待的想讓勝利最大化。
「允許。」藍衣祭祀冷冷的說道。他知道,不管用什麼樣的武器對付白髮,結果都是一樣的。
顯然這名守衛沒有見過白髮,更不知道那「白髮」兩個字所代表的含義。他直接掏出長劍,大大咧咧的就朝白髮衝了過去。
在守衛提劍衝刺的時候,白髮仍舊不為所動的站在原地。緊皺著眉頭,身體僵硬,似乎是在思考一道難以解開的難題。
守衛還以為勝利近在咫尺,當他高舉起長劍的那一瞬間,卻突然感覺到胸口一陣冰涼,緊接著,四肢就不聽使喚了。他困惑的望著白髮,並沒有看到他有一絲動作,可當他回看自己的胸膛時,發現那裡已經破了一個很大的口子。
他驚愕的張開大嘴,意識到自己在劇烈的喘息,並不是因為劇烈的運動,而是因為驚恐的心情。
幸好這種驚恐沒有持續太久,守衛的身體就轟然摔倒在地,像是一面牆壁坍塌下來一樣。
藍衣祭祀嘴角微微一笑,「當年的刺殺四傑之首,果然名不虛傳啊。」
紅晶雖然不忍心看到守衛枉死,但此刻白髮的狀態則是她最為關心的事情,她不顧一切的朝白髮衝去。
但白髮卻似乎跟剛才沒有太多的變化,當紅晶衝過來的瞬間,他再次朝紅晶出手——
藍衣祭祀大為吃驚,他不能讓紅晶死於非命,至少在揭露冒牌本師和紅衣祭祀之前不能,他連忙用自己的超能力將紅晶移換了位置。
「怎麼會這樣?」紅晶絲毫沒有感謝藍衣祭祀的心情,連聲質問道:「你不是說過,只要他殺掉一個人,就能恢復嗎?」
「是啊,」藍衣祭祀也有些不解,「應該就是這樣的啊!」
這時候,紅衣祭祀的聲音從空寂的黑暗中響起,「你錯了,必須是他認識的人,在乎的人的性命。」
聽到這句話,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變得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