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啟跟地獄犬搏鬥的同時,殘影滿懷著悲傷回到了明光會。
他離開明光會有一段日子了,這段日子的經歷,讓他備受煎熬。首先是得知了師父的死訊,而後他發誓要清除掉五好刺客,卻也因此殺掉了琥珀大小姐的母親。
他不擔心被琥珀大小姐追殺,甚至不擔心被琥珀大小姐殺掉,他只是無法釋懷這種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保護琥珀大小姐,或許是出於對琥珀夫人的承諾,或許是對琥珀大小姐的感情。
但他堅決的認為,自己根本不配去想感情的事情。他的心很亂,他不想在夾雜在明光會的權利鬥爭之中了。因此,今天晚上,他想找紅衣祭祀說明自己的心意,希望紅衣祭祀能夠批准他離開明光會。
他知道這種要求會允許的希望很小,但他不是那種因為希望渺小就不去嘗試的人。
他進入到三色議會的儀式大廳,發現那裡空空如也,只有三個王座在默默的注視著他。
黃衣祭祀的王座空下來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已經命喪於藍衣祭祀的手中。黃藍兩位祭祀的爭鬥也因此告一段落了。不管這中間的過程是多麼的殘酷,至少在夏啟看來,明光會又將安穩下來。
藍衣祭祀的王座空著也似乎理所應當。夏啟聽說藍衣祭祀是帶著勝利者的笑容回到了明光會的,但跟黃衣祭祀的戰鬥,絕對不會讓藍衣祭祀毫髮無損的。因此,負傷的藍衣祭祀的王座是空的,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唯一讓殘影有些不解的是最中間的那個王座,紅衣祭祀本應該坐在上面處理明光會的事物的。雖然現在已經是夜晚,但對於祭祀來說,還遠遠不到該休息的時候。
或許最近的事物頻多,紅衣祭祀也需要休息吧。
殘影轉過身去,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議會大廳深處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這種聲音像是某種野獸的呼號。但殘影確定,從他記事起,輝光殿就沒有野獸。
猶豫了片刻之後,殘影決定前去查探一下,如果碰巧遇到了紅衣祭祀,還可以向他提出隱退的要求。
於是,他踏著黃金小徑,邁步朝輝光殿走去。
剛進輝光殿,第一眼就看到行色匆匆的紅衣祭祀,他似乎是有一件很著急的事情要去處理。但當紅衣祭祀看到殘影的時候,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殘影?」紅衣祭祀疑惑的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閣下,」殘影低頭微微一欠身,「我已經完成了你的任務。」
「哦,」紅衣祭祀慢慢的朝他走了,步伐中透露著常見的威嚴,「我聽說了,你幫助藍衣祭祀打敗了黃衣祭祀——」
「這其實跟我沒有什麼關係。」殘影平靜的說道。
紅衣祭祀揚起了下巴。「有關係,如果你反對他,那他或許就不會成功。」
殘影皺起了眉頭,他不明白紅衣祭祀話裡的含義究竟是什麼。「您是在指責我嗎?」殘影毫不避諱的說道:「藍衣祭祀說過,這也是您的命令。如果兩位祭祀都認同這個命令,那麼我也只能執行。」
「我並不是在指責你,而是在褒獎你。」紅衣祭祀口氣平緩的說道:「儘管你並沒有直接對抗黃衣祭祀,但藍衣祭祀能夠獲勝,關鍵因素還在於擺平了你。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殘影停頓了一下,「我並不贊同藍衣祭祀的行為,事實上,我幫他得到了幾件魂器之後,我就離開了。」
「魂器嗎?」紅衣祭祀仰起頭,微微的歎了口氣,「看來藍衣祭祀是鐵了心了。」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殘影說道。
「你會明白的。」紅衣祭祀仔細的聽了聽周圍的聲音,發現密道中並沒有什麼異常,然後才開口對殘影說道:「藍衣祭祀要毀掉整個明光會。」
「什麼?!」殘影被這樣的話嚇了一跳。「這難道不僅僅是藍衣祭祀和黃衣祭祀之間的恩怨嗎?」
「沒那麼簡單,」紅衣祭祀搖了搖頭,「他讓你尋找的魂器,可以喚醒一個上古神魔,一旦神魔被喚醒,別說是明光會了,整個世界估計都要崩塌。」
「如果是這樣的話,您為什麼要同意我去幫助藍衣祭祀呢?」殘影皺著眉頭問道:「為什麼不幫助黃衣祭祀早點幹掉藍衣祭祀呢?」
「你以為黃衣祭祀就不想毀掉明光會嗎?」紅衣祭祀淡淡的一笑,「他們兩個人一樣,都背叛了明光會。」
「那您就任由他們這樣胡作非為嗎?」殘影質問道:「難道本師對這件事一點都不關心嗎?」
「不,事實上,」紅衣祭祀說道:「讓他們兩個互相爭鬥,這也是本師閣下的意思。」
「為什麼?」殘影疑惑的問道。
「因為,」紅衣祭祀說道:「讓兩個敵人互相爭鬥,總比讓他們兩個聯手要好對付。」
聽到這裡,殘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權力的鬥爭歷來都是殘酷的,但他沒想到,如今殘酷的現實就擺在他的面前。
「那麼接下來,您就該對付藍衣祭祀了吧?」殘影問道。
「如果他仍舊執迷不悟的話,本師就一定會給他足夠的教訓的。」紅衣祭祀回答道。
殘影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對了,」紅衣祭祀問道:「你闖進輝光殿裡幹什麼,這裡可不是你能夠進入的地方。」
「我明白,」殘影微微一欠身,「我立刻就離開。」
「慢著,」紅衣祭祀伸手攔住了他,「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本來是想——」殘影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把離開明光會的話隱藏起來,畢竟現在明光會處在多事之秋,自己要是在這個時候選擇離開的話,於情於理都不合適。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沒什麼,我只是聽到一聲奇怪的嚎叫,擔心這裡發生什麼不測,所以才跑進來的。」
紅衣祭祀回答道:「這裡沒什麼聲音。你應該是聽錯了。」他不想讓殘影知道密道的事情。
「是的,我聽錯了。」殘影回答道。他知道自己是沒有聽錯的,紅衣祭祀這是明顯的掩飾行為,但殘影也不想多事。
「既然你來到了這裡,也省得我第二天召見你了。」紅衣祭祀很快的將話題轉移,「我要你為我執行一項命令。」
「為您?」殘影問道。
「準確的說,是為我,為本師,為明光會。」紅衣祭祀說道。
「什麼命令?」殘影問道。
「我要你盯住藍衣祭祀,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如果發現有什麼異常,立刻向我匯報。」紅衣祭祀說道。
「可是,」殘影皺著眉頭說道:「我根本就不是藍衣祭祀的對手,萬一被他發覺,我自己的生命倒是無所謂,您的監視行為不也就被他發覺了嗎?」
「這我倒不擔心,你是影子,本身就很難被發現的,」紅衣祭祀說道:「即使被他發現,也無所謂。至於你的性命,放心吧,有人會保護你的。」
「誰?」殘影疑惑的問道。
「一個你熟悉的人。」紅衣祭祀並沒有正面回答。
殘影很想繼續追問下去,但他知道,自己是無法逼問紅衣祭祀的。他只能點點頭,說道:「那好吧,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如果可以的話,」紅衣祭祀說道:「我希望最好是現在。」
「如您所願,閣下。」殘影低頭領命。
紅衣祭祀揮了揮手,「去吧。」
殘影轉身離開輝光殿,回到儀式大廳,順著藍衣祭祀王座之後的小徑,朝藍衣祭祀下榻的區域走去。
與黃衣祭祀的戰鬥,讓藍衣祭祀的能力大為消耗,但好在受到的傷並不致命。不管怎麼說,他是勝利者,但除了勉強在其他人勉強保持笑容之外,他的眉頭仍舊無法舒展開來。
他知道,當他幹掉黃衣祭祀的時候,就離自己的大限不遠了。能夠對抗紅衣祭祀甚至是本師的機會只有一個,那就是湊齊七件魂器,召喚出上古神魔,將這個世界推倒重來。
七件魂器如今已經湊足了六件,似乎召喚出上古神魔指日可待了。
藍衣祭祀盯著各自發光的六件魂器,愁眉緊鎖。
一名屬下說道:「只要我們在得到最後一件紅色的魂器,就可以完成這個計劃了,藍衣祭祀閣下,您應該感到高興才對啊。」
「高興?」藍衣祭祀冷笑了一聲,「如果沒有最後一件魂器,其他六件魂器對我來說都不過是廢物而已。」
「可是畢竟只有一件了啊。」屬下仍舊試圖安慰他。
「你知道那一件魂器在哪裡嗎?」藍衣祭祀沒等屬下回答就自顧自的說道:「在紅衣祭祀那裡!紅、黃、藍三件魂器是我們每個祭祀手裡擁有的。我自己有藍,又打敗了黃衣祭祀得到了黃,可是我該怎麼對付紅衣祭祀呢?別說他的能力深不可測,就連本師也站在他的身後支持他!早知道這樣,我就應該聯合黃衣祭祀,先幹掉紅衣祭祀才對!」他重重的一拍桌子,桌子上的魂器瑟瑟發抖。
「那我們豈不是沒有辦法了?」屬下憂心忡忡的說道。
「不,」藍衣祭祀恢復了往常的神態,「我還有一個秘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