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啟很難形容看到大海時候的心情。他只感覺到身體裡有某種東西在跟隨著潮汐一起律動。
但甜美小姐顯然比他還要激動。因為她知道,馬上就要回到闊別已久的明光會了。
她對明光會裡的人並沒有太多的留戀,可明光會裡,有無數她與姐姐童年的記憶。這些記憶,已經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血液中,循環往復。
龍王對此卻沒有更多的感受。她不喜歡水,因此就更不喜歡海。她皺著眉頭看著寬闊的大海,擔心自己會掉進去,然後火膚又會被熄滅,而只能找夏啟再次激活。
那種情況真是——龍王的心又突突突的跳了起來。
她長呼了一口氣,希望這陣風能夠多吹一會兒,至少有風的時候她能不感覺那麼燥熱。她甚至希望風能夠把海洋吹開,儘管她知道這是多麼荒唐的念頭。
海風中夾雜著鹹鹹的味道,還有種不易覺察的腥味。這股氣味一直在提醒著龍王要時刻注意自己身處何處,又是跟什麼人同行——一旦她發現甜美小姐再耍什麼陰謀詭計,她手中的火焰隨時準備發射。
然而這一路上來,甜美小姐並沒有帶他們兜圈子,而且她還隱隱約約的感覺到,甜美小姐的笑容下隱藏的不是殺機,而是悲傷。這樣龍王對甜美小姐稍微有了一點改觀,但只是一點點而已。
不殺雨焦躁的撓了撓捲曲的頭髮,愈來愈多的汗水讓他感覺刺癢難忍。他好想一頭扎進大海之中,然後永遠不抬起頭來。但他做不到。他的身體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甜美小姐只給他剛剛能維持生命的水和食物,而實際上,那些水和食物根本就不夠,他的身體一直處在脫水狀態中。
他的超能力能讓天空下雨,但在甜美小姐的控制之下,他什麼都做不了。
「你說的明光會在哪裡?」龍王冷冰冰的問道。
「就在你們的眼前。」甜美小姐回答道:「只不過因為結界的關係,你們看不到而已。」
「莫非我們也要等到月圓之日才能夠看見?」龍王問道。
「哈哈,」甜美小姐像是聽到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一樣,「難道我姐姐就沒有告訴你們關於明光會的事情?」
「很少。」夏啟回答道。
「明光會的結界是由太陽的力量構建而成,」甜美小姐解釋道:「只有當太陽最熾熱的時候,才能看到通往明光會的路。不過,」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那是對於明光會認可的成員來說,至於你們,就算是對著太陽看上一個小時,也是沒有用的。」
「所以我們才需要你。」夏啟說道。他的意思很明顯——甜美小姐的作用只在於此。
「如果你願意,我還可以有其他的作用。」甜美小姐朝夏啟拋了個媚眼,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龍王的面孔扭曲了一下,彷彿是想吐口口水出來。「離他遠點,你這個蕩婦!」她警告道。
「恐怕現在還不行,」甜美小姐得意的說道:「除非你們不想進入到明光會裡面了。」
「你有什麼辦法?」夏啟問道。
「很簡單,」甜美小姐的手指輕輕的拂過夏啟的臉龐,「等。」
「等?」龍王有種想要衝上去,給甜美小姐幾個耳光的衝動。
「沒錯,」甜美小姐說道:「儘管正午的時候明光會的結界最薄弱,但守衛卻是最森嚴的時候,即使我能帶你們進入明光會,也會立刻被守衛發現。所以我們必須等。」
「等到什麼時候?」夏啟似乎很有耐心。
「等到晚上。」甜美小姐一本正經的說道:「晚上的結界雖然很強,但我畢竟還算是明光會的成員,我們從側門進入,藏身於密道之中,應該不會有人發現的。」
龍王嗤笑了一聲,「這就是你的計劃?」
「沒錯,」甜美小姐反問道:「怎麼,莫非你還有更好的?」
龍王咬了咬牙,沒有說話。
夏啟臉上的線條並沒有絲毫的變化,他明白,想要進入到明光會裡,甜美小姐是重中之重。不論這個女人說什麼,自己都的忍受。更需要忍受的是,痛苦女王明明已經離他而去了,他卻還要去看一張跟痛苦女王長相一模一樣的面孔。
夏啟把那些陰沉的想法甩到一旁,用認真的眼光去看面前的這些人。他不喜歡自己看到的情景。他不喜歡甜美小姐,尤其是當她盯著自己的時候,他不喜歡不殺雨,尤其是他出現在他的視野中的時候。
但種種這些,他都必須忍受。
「那我們就等到晚上。」夏啟不動聲色的說道。
「這才聽話。」甜美小姐放肆的瞥了一眼龍王。彷彿是在挑釁她的情緒。
「你說完了嗎?」龍王的聲音平靜的讓人害怕,她看甜美小姐的面孔如同黑色的冰雕,而冰層下正燃燒著被冒犯的怒火。雖然她的身高跟甜美小姐並沒有差別,但站在甜美小姐面前,她卻好像是在俯視甜美小姐。
「沒有。」甜美小姐瞪著龍王,片刻之後,她淡淡一笑,「不過,現在我說完了。」說完,扭動著身子朝另一個方向走去,「我要休息一會兒了,晚上說不定會很精彩哦。」
夏啟極度輕微的搖了搖頭,龍王的臉上出現了一片陰霾,但又立刻消失了。
當甜美小姐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他們的視線當中的時候,龍王才緩緩的說道:「我想我不會忍很久了。」
「我答應過痛苦女王,不會傷害她的妹妹。」夏啟現在只想早一點進入到明光會當中,然後徹底擺脫掉甜美小姐。
「你答應是你的事情,」龍王彷彿是在不耐煩的陳述顯而易見的事實,「我可沒有答應。」
「既然我答應了痛苦女王,我就不會讓甜美小姐死在我的視野範圍呢。」夏啟說道。
「難道你就不想殺了她嗎?」龍王幾乎要喊出來了,洶湧的海浪讓她有些抓狂。
「想。」夏啟不情願的點了點頭,回答道:「但我不能,同樣,你也不能。」
「那你最好祈禱我能忍耐的住。」龍王氣呼呼的說道。
「我們的敵人是藍衣祭祀。」夏啟說道:「不要讓其他的問題干擾了這一點。」
「好吧,」龍王歎了口氣,「但如果那個女人再在我的面前胡亂的賣弄風騷,我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會的,」夏啟說道:「等我們進入到明光會,我們就可以單獨行動了。」
龍王散發出鬆懈的氣息,但她最後看了夏啟一眼,然後頑固的昂起了頭。「希望真能如此。」
之後,他們隨便找了個地方棲身休息。
奔騰的海浪一波接著一波,不停的衝擊著海岸的岩石,浪花飛濺的聲音讓龍王難以入眠。而她身旁的夏啟卻雙目緊閉,一言不發,似乎已經熟睡了很久。
夜色似乎是過了很久很久才降臨。在龍王的嚴重,月光幾乎像日光一樣的明亮,但就在此時,她倒更希望自己的視野會模糊一些。在月光的沐浴之下,夏啟的面孔陰冷而扭曲,既像是要嚎叫,又像是想哭泣。儘管看起來像是睡著了,但他的每一塊肌肉一定都在鋒利的抗爭著。
就在龍王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陣急促的腳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看到甜美小姐帶著不殺雨正朝他們的方向走來。不殺雨的身後還拖著一艘窄小的木船。
龍王猶豫了一下,叫醒了夏啟。「醒醒,夏啟,」她說道:「她們來了。」
夏啟猛的睜開了眼睛,就好像他早就準備好了一樣。他跳了起來,迎著甜美小姐走去。
「時間到了。」甜美小姐瞇著眼睛看著夏啟,「你好像沒有休息好呢。」
「這不管你的事。」夏啟冷冷的說道:「這艘小船是什麼意思?」
「這是為我們四個人準備的。」甜美小姐莞爾一笑,「你不是打算了脫光了游到結界那裡去吧?不過,如果你或者是龍王想游泳的話,我倒不會阻止。」她斜了龍王一眼。
龍王憤怒的瞪著她。但卻有些無可奈何。如果她的火膚長時間浸泡在海水中,估計又要夏啟來激活了。她倒不是不願意讓夏啟激活火膚,只是總是主動找夏啟觸碰,那也太——龍王的憤怒瞬間轉化成羞澀。
甜美小姐沒空關心龍王的面部變化,她朝不殺雨揮揮手,示意他將小船推入海中。然後自己邁入到窄小的船中。「怎麼,」她回頭對著夏啟說道:「你們兩個真的打算游到明光會的結界中去?」
「這麼小的船,」龍王不滿的說道:「即使是硬塞,也塞不下我們四個人啊!」
「哈哈哈!」隨著甜美小姐一陣笑聲,小船也搖晃了起來,「誰說要坐四個人了?只有我們三個呀。」
夏啟皺著眉頭看著木船,即使是坐三個人,恐怕也是很擠,坐兩個是剛剛好。
他剛要說話,就聽到龍王冷冷的質問道:「三個人?你想把我踢出去?」
「你誤會了,」甜美小姐搖了搖頭,「我們是四個人不假,但坐到船上的只有三個人。」她指了指不殺雨,「他不過是我們的船槳。」
「船槳?」龍王這才注意到,這艘小船根本就沒有船槳。
「沒錯,」甜美小姐冷酷的說道:「他會在海裡游泳,把我們拉到明光會的結界處。」